苏苏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丢脸,好在她住的楼层不高,她抓起旁边的玩偶朝他丢了过去:“你闭嘴,我这就下来。”
苏母听到动静探出脑袋往下看了看,她住意到了路茗白,但没有把他和苏苏联系在一起:“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都有对象了,只有你整天放在家里看奥特曼。”
“我那是童心未泯,证明我心态年轻。”
“你那是单纯的傻,你说你相信光,所以你就理所应当地打二十多年的光棍。”
“……”
苏苏试探她:“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楼下那位蓝头发的帅哥就是我对象呢。”
苏母探出脑袋往下瞥了眼,而后摇头白她:“苏苏,不是妈不相信,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还好你只是在我面前说了这话,不然是邻居看了都要笑话的程度。”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妈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楼下那小伙子眼光差到会看上你。”
“???”苏苏震惊地瞧着自己妈妈,“那你还让我找什么对象!!!”
“所以妈妈给你找的相亲对象都是现阶段最符合你的,妈妈是不是想得特周到?”
“……”
“但是你找的那些……一言难尽。”
苏母捏着她的耳朵将她拉进屋里:“这就是你将这些相亲都搞砸的原因吗?”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苏苏不服:“我哪样?”
“除了长得人样,你还有啥?”
“我……”苏苏不想多做辩解,“你爱信不信吧,反正你女儿现在要出去过节去了。”
苏母这才有点相信:“真的假的,楼下那个真的是你自己找来的对象。”
说到这,苏苏还有些自豪:“那必须是真的,还是人家自己来追的我。”
“天呐,咱老苏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你知道那是谁吗?妈妈之前看冬奥的时候就看见过他,年少成名的选手啊。”
“你还看冬奥?”
“先别岔开话题,你说的到底真不真?”
苏苏看了几眼时间:“当然是真的,不跟你说了,不然我对象该冻坏了。”
“快去快去。”
苏母将苏苏推出门。
苏苏跑下楼梯冲到路茗白面前,她一下没刹住车直直地就撞进他的怀里。
她环住路茗白的腰,昂起头瞧他。
“你今天没有训练吗?”
男人停顿了下,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这不想着我对象喜欢过这种节。”
苏苏点了点他的鼻尖:“过节这些都可以放放,你的训练更重要啊,世界冠军。”
“现阶段,你更重要。”
她的心跳在那瞬间忽地蹦得飞快。
“行。那,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玩?”
男人垂下手里的喇叭,将一大束玫瑰花递到她面前:“仪式感都从一束花开始。”
“接下来,你想去哪就去哪。”
苏苏挑眉:“真我说了算?”
路茗白思考了片刻,微微点头。
“行,那就我说了算。”
悬溺
10
路茗白难得有耐心地带她在外面玩到天黑,可她隐隐之中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苏总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那天晚上,路茗白把她送回家。她在楼梯上接到了他教练的电话。
他的电话还是之前为了方便了解路茗白情况的时候留的,没想到这种时候用上。
她接了电话,那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孩子,你见到路茗白这小子了吗?”
苏苏愣了下:“教练,怎么了?”
“再过两小时他就要飞国外去参加比赛了,现在我们满场馆里找都看不见他影子。”
“这次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决定着本次北京冬奥会的参赛名额,要是错过了他是要再等四年的,可哪有这么多四年给他等。”
苏苏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路茗白为了给自己过个情人节,差点错过了影响他一生的比赛,而当时的她却觉得这应该是他作为男朋友理所应当的
但她忘记了,他们的人生本来就是不同的。就像星星和月亮,它们完全是在两种不同环境下才会出现的,并不能兼得。
两小时,坐动车从北宁去宜溪,将将才能刚到,那就说明如果他在路上堵车,就会赶不上那趟飞机,从而错过最重要的比赛。
而这冥冥之中,确实是她害了路茗白。
如果她当初不自私地开始这段关系,如果她不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一定能权衡好他和他的事业,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苏苏将这件事同路茗白的教练坦白了。
被他批评了也好,能清醒过来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也是及时止损。
回到家后,苏母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苏苏看上去状态极其不佳。
苏母调低了电视的声音,跑过来想要安慰她:“你约会回来,怎么心情还不好了?”
苏苏沉默着,眼眶渐渐发热,下瞬眼泪就夺眶而出,苏母手忙脚乱地抽纸帮她擦着,而她却越哭越凶。
“怎么了,那小孩欺负你?”
她摇头,就是因为他太美好了,所以在此时此刻她才会有太多的不舍。
可是在遗憾面前,美好并没有用。
有时候遗憾和美好并存才是人生常态。
“那你哭什么?”
苏苏缩在苏母的怀里:“妈,我觉得你早上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该喜欢上我这样的人,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了。”
“妈妈早上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要打击你,妈妈只是想让你知道人间百态,酸甜苦辣,都是人生常态。”
“配不配得上不是只由优秀与否来判断。我没给你讲过我和爸爸的故事吧,我本以为自己能够释怀的,可是生活总是差强人意。”
“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关注冬奥会吗?”
苏苏摇了摇头。
“我和你爸爸之前是国家花滑运动员。”
“本来妈妈是单人滑的,但后来碰见了你爸,我们配合相当默契,后来才转到冰舞。”
“你之前总问我,你为什么没有爸爸。你爸爸有先天性心脏病,身子本就很弱,奥运周期训练强度大,要参加的比赛不计其数,他不堪重负倒在了他最爱的冰面上。”
“我之前也不优秀,是花滑队里最差的运动员,是他鼓励我才让我努力变得优秀。”
苏母揉她脑袋:“你要努力变优秀。”
苏苏垂下头:“可是我已经影响到他训练了,他因为我可能会赶不上明天的比赛。”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自私地将个人情感放得太高而差点忽略了他的梦想,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苏母轻轻拍她背:“你自己做好决定。”
11
那天晚上,苏苏接到了路茗白的视频通话。
男人穿着身浅蓝拼接宽松外套,他带着防护帽和护目镜站在大跳台的训练场地上。
夜空漆黑一片,但点缀在幕布上的星却异常的闪烁,孤冷的月被围在中间,洒下静谧细碎的光。
他笑得肆意张扬。
可在一夜之间,她的感情已经变了大半,现在对他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今晚训练场里的月亮很圆啊。”
苏苏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路茗白,你现在在哪里?”
她在向他确认,确认他到底有没有赶上那趟飞机。如果赶上的话,她想挽留下这段感情,如果没赶上,那她就真切地害了他。
男人嘴角的笑意似是僵住,他反问苏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他扯扯嘴角笑了笑:“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想去,有没有这场比赛我都能参加北京冬奥会。”
苏苏忍不住爆发:“路茗白,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那是你的梦想,这关系到你的将来,你要多为以后想想。”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内疚,是我的存在才影响到你训练、比赛甚至你的生活。”
“我本来就说过,我们差距太大,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答应过不影响比赛。”
苏苏情绪有些激动,她深呼息缓缓沉出一口气,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她开口:“路茗白,分手吧,事实证明我们不合适。”
镜头那头的男人眼睫颤了颤,再次出声时他的语气有些颤抖:“苏苏,这次比赛真没有那么重要,教练这么说是因为这是资格赛,但我很早之前就拿到冬奥门票了。”
“在你看来无足轻重的一场比赛,也是别人要努力很久才能追上的。”
“苏苏,你听我说,我……现在就赶过去比赛,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苏遮了镜头挡住自己此刻的样子她昂起脑袋看着天空:“路茗白,只要你抬头,我们看的就是同片星空。”
“但天亮之后,星星就灭了。”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星星和太阳永不会有交集,就像本来的我和你一样。”
那头一直沉默着,直到她正想要挂电话的之后,路茗白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苏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男人漆黑的眸子隐在黑暗中,眼底的光渐渐消散开,似是乌云密布般。
苏苏直视着他:“我一直都喜欢你,但在你的梦想面前,我的喜欢还挺……廉价的。”
男人自嘲地勾起唇角:“喜欢过就行。”
12
苏苏的生活重新回归到起早贪黑写课题的忙碌中,可她越来越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相对于之前的清闲自在,此刻的她只觉得身心俱疲,终于她还是累到了。
据公司的同事说,那天有个小伙子过来办事情,看见她晕倒立马背着她去了医院。
苏苏心里有强烈的预感在提示她,可现在的她早就已经不敢奢望这些了。
但她仍抱幻想,于是仔细地问了那个同事。同事介绍那个男人带着棒球帽,但那双狐狸眼却生得很好看,性格略有些张扬,但体现在他身上却又恰到好处。
所有的一切对应的都是路茗白。
那就注定还是忘不了他。
13
2022年2月4日,北京冬奥会开幕。
苏苏跟苏母吃完饭后就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开幕式。开幕式依旧大气磅礴,还有独属于中国人的小浪漫。
这准确来说是苏苏看的第一届冬奥会。
之前她都只关注单板滑雪男子的项目,而这次她跟苏母一起将每个项目都看了。
路茗白这次参加的是主攻的那三个项目:单板滑雪男子大跳台、单板滑雪男子坡面障碍技巧和单板滑雪男子U型场地技巧。
单板男子大跳台决赛在2月15号,自从苏母得知路茗白和苏苏在一起过之后,她对路茗白的关注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多。
比赛的时间一到,她就拉着苏苏坐到电视机前。
镜头前,他的发色依旧是肆意的蓝,只是比之前长了些,他戴着防护帽,现在还没轮到他比赛,护目镜就被固定在防护帽上,他懒散地抻着单板看着其他人的比赛。
解说员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下一个出场的就是路茗白。
男人踩着单板站在出发点,几米高的大跳台看得人心惊胆战。比赛哨声响,男人调动单板的方向从大跳台上一跃而下。
他的速度很快,跃上跳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而后稳稳地落下斜坡上。
解说的声音还响彻在她的耳畔。
“把速度灌满。”
“内转……1800!!!”
“漂亮!路茗白立住了!!!”
成绩很快就出来,第一跳获得了89.25分,现位于第二名。
第二跳开始,路茗白动作干净利落,做了个漂亮的外转1800。
这跳成绩比第一跳高,他逆转局势获得94.50分,断层位居第一。
前两条他的总分已达到183.75分。
他已经基本锁定了这枚金牌。
第三跳也非常顺利,为了防止排在第二的选手反超,他将难度调到了外转1980。
但由于最后双手触地,分数并不高。
这无疑将压力给到了第二名,第二名选手出现了失误,第三跳成绩很差。
“我们是冠军!路茗白是冠军!!”
“让我们恭喜路茗白成功卫冕单板滑雪男子大跳台的冠军!!!”
解说的声音有些颤抖,镜头切到路茗白身上,男人激动地抱住了教练。
苏母激动地握紧了她的手摇着。
苏苏紧盯着电视机前的男人,他意气风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活得依旧精彩。
而她却还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进步。
各国记者纷纷采访他。
其中有个记者问了他:“有什么想对电视机前的正在看比赛的观众说的。”
男人抬起护目镜,那双狐狸眼闪着狡黠的光,漆黑眸子微微耷拉着,他抻着单板懒散地立在洁白的雪地里。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喃喃自语:“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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