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文点头:“我们班文艺委员,灵的不得了一小姑娘,她爸妈以前都是我高中同学。”
“这么巧?”女老师惊讶。
梁思文理着下节课要用的讲义,追忆过去:“是啊,她爸爸过去还是我们班班长,女孩的妈妈也很漂亮,就是没想到……”
高斯从梁思文的隔板前经过,脚步忽的顿住。“没想到什么?”年轻女老师悄声问。梁思文抬头,看男生停在自己办公桌前,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报名表出神。
上课铃响。
赖宝婺回教室才发现自己位置被人占了,她毫不留情赶人。邵天赐一动不动,含笑坐原地,抬手要她扶的意思:“走,跟哥喝奶茶去。”
“喝什么啊喝,都快上课了,你还不回自己班里。”
“那中午去?”
“再说吧,”她敏感地扫了一眼自己课桌,“你是不是又翻我东西?”
邵天赐面不改色,矢口否认。
严欢呵呵两声。邵天赐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别闹。”
赖宝婺生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翻我东西。”
“好了,别这么小气,我跟你说对不起。”搭着课桌,邵天赐起身,顺手拍了拍赖宝婺的头,她现在躲都懒得躲了,用书本打回去他手臂,男女之间过界的互动看的隔壁桌女生一脸震惊。严欢低头自顾自收拾下节课要用到的课本。
一直到下堂课老师走进教室,邵天赐才胆大包天地从后门扬长而去。
趁上课之前还未安静的空隙,赖宝婺回身问后桌的严欢借东西,一抬眼,一束目光从后排射来。跟她视线撞上,孙欣欣平静地转开眼,翻开课本第一页。
重新回到这个班级,孙欣欣形影单只,还没跟谁建立友谊,走的近的也就简蔷一个,虽然不在一个班,两人还是会约着一起吃饭上厕所,说说女孩之间的心事。中午吃饭的时候,简蔷话题一转,忽然说到今年迎新晚会,正好赶上八十周年校庆,校方很重视,还请了教育局的领导一起出席,指令下达到各个班级,简蔷语气精明地问她们班出什么节目。
这是第二件事。
看着对面女孩看似世故实则天真的脸孔,孙欣欣摇摇头,说她也不清楚,活动节目都是赖宝婺在负责。因为简蔷转去理科班,梁老师也没搞竞选,直接把文艺委员给了赖宝婺做。她弹的那首《贝加尔湖畔》让全班师生都印象深刻,也是因为这个简蔷才来问她。
潜意识里,她一直把赖宝婺当假想敌,明里暗里一直跟孙欣欣打听这件事,这让孙欣欣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简蔷倒没注意,与其说她对这段友谊充满了信心,不如说她抓住了孙欣欣这人性格本身有些自卑的缺点,吃定了她。父亲是暴发户,母亲是全职主妇,根本不懂怎么跟女儿沟通,这种生活让孙欣欣特别向往简蔷那种知识分子氛围的家庭,极度想要维系好和跟简蔷的友谊。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哪怕两人关系再好,简蔷的父母都不可能是她的。
所以她幻想拥有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一个能心无旁骛只对自己好的异性。
这天中午邵天赐果真负了两杯奶茶来请罪,休息时间,赖宝婺跟严欢都不在教室。孙欣欣刚好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看他一手拎两杯奶茶,站在走廊像在等人的样子。孙欣欣脚步微顿,擦肩而过时问了他一句:“你找谁?”淡看她一眼,邵天赐没说话。这男生看着好脾气,骨子里其实跟高斯是一种人,很傲,不太爱理人。孙欣欣有些尴尬,继续往教室里走。
“同学。”
孙欣欣被叫住,心砰砰跳,她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邵天赐还是那副样子,脸上没有一点求人帮忙的意思。
“麻烦给一下赖宝婺。”
哦了声,孙欣欣接过去,以为他还会跟自己再说些什么,结果他掉头就跟远处另一队男生会和,勾肩搭背去操场打球。
看了他背影一眼,孙欣欣收回目光,进教室把奶茶放赖宝婺桌上,低头时不经意发现她课桌肚里,掩映在一摞课本当中的粉色信封一角。孙欣欣愣了两秒,弯腰抽出信封,一共三封,不多不少,看到外面熟悉的字迹,她耳边嗡了一声,眼睛瞬间就热了。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赖宝婺离开女生队伍,独自坐在体育馆前背阴的台阶上,膝上放一本草稿本,握笔的手托着腮。梁老师本来想的还挺简单,就让她去弹个吉他,单人节目虽然省事,但是不容易拿奖。赖宝婺骨子里其实还有固执的一面,提出来换个形式,梁思文觉得她有这个劲头也挺好,干脆把节目全权交给她来弄。
于是赖宝婺白天想,夜里想,连上体育课都在想,出个什么节目好呢。
沉思的女孩坐在台阶上,穿着简单的白底蓝纹校服,露出纤细的脚踝手腕。风轻轻吹动她脑后马尾,与她背后晴到一丝云翳都无的天空一起,构成了初秋一道秀丽的风景线。
篮球场上有男生打球,女生们三三两两地沿着操场散步、聊天,声音都跟她隔得很远。
球鞋碾磨塑胶跑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赖宝婺抬眼,高斯走到面前,一件短袖宽松字母t,汗把衣服黏得半湿,他拎起衣前襟擦了把脸上的汗,提裤腿,坐到矮她两级的台阶上,只给她一个背影。搞联赛的学生课表跟正常学生不太一样,赖宝婺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空闲出来打球。
自从把狗还给他,赖宝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看他坐下,她本来打算走,想想又没必要,他也没做什么,搞得自己这么小家子气干嘛,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于是女生不动,男生也不走,他把水举到嘴边,抬头,喉结一动一动,很快那剩下的半瓶也见了底。高斯捏着空了的矿泉水瓶,手肘撑膝,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台阶,眺望远处篮球场上别人打球。
赖宝婺被他吵得心烦意乱,盯着他背影生闷气,不妨他突然回头,撞到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眉骨一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吵?”赖宝婺移开眼。他也就不敲了。
男女一前一后地坐在那里,发呆的发呆,看球的看球,彼此之间没有一句话,只有风送来操场上的嘈杂声响。当时的他们也未曾预料,这一幕曾经这样经典地刻在青春深处,无论翻看多少次,都能嗅到其中青涩动人的气息。
最后是高斯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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