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沉思时,电话突然响了,吓得她一激灵。她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爸爸”两个字时,心差点跳出胸口,爸爸很少给她打电话,平时都是微信联系。她紧张的接通电话,听到爸爸哽咽的声音:“凝凝,你现在忙吗?”
“不忙,爸爸,怎么了?”
“你请假回来一天吧,你爷爷病了。”
“啊?什么病啊?爷爷现在怎么样啊?你们在哪呢?”
“在人民医院,你先回来吧。”
“爷爷到底怎么了呀,有没有危险?”江诗凝带着哭腔问道。
“没事,别太担心,送医院送得及时,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你爷爷一直念叨你,他想你了,你回来看看他吧,叫上瑶瑶一起回来。”
“爷爷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要是不忙就回来吧,也有两三个月没有回家了。”
“好,我马上回去。”
江诗凝挂了爸爸的电话就给江诗瑶打电话,让她立即去北京西站,她买了最近一趟回郑州的高铁。江诗凝慌慌张张的在OA上请了假,张光辉不在工位上,她等不及他批假,只留个言就走了。
在路上,江诗瑶给爸爸打电话问爷爷的病况,爸爸只说没事,你们回来就行了。
听着爸爸模棱两可的话,江诗凝越发不安。她心乱如麻,只恨不能立即闪现到爷爷面前。列车越接近郑州,她的心跳得越快,她不敢多想。
下了高铁,姐妹俩急急忙忙的往人民医院赶去。走出电梯,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拐了弯,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蹲着或站着几个人,江诗凝看见了爸爸,听到了哭泣声。
她因极度恐慌而干呕起来,她弯着腰,扶着墙,慢慢的跪在了地上。有人扶起了她,一个遥远的空灵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凝凝,你们怎么回来晚了?爷爷临走前一直念叨你。”
爷爷什么时候变老的她记不清了,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年老的样子,江诗凝知道爷爷会一直老下去,直到老得浑身枯萎,不能动弹,但她从来没想过爷爷有一天会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呢,一直老下去不就好了吗?
江文辰扶着江诗凝,无限悲痛的说:“凝凝,去看看爷爷吧。”
江诗凝被哥哥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来到爷爷的病床前,看见爷爷那张青白的如同蜡烛一样的脸,她好像入魔,浑身颤抖着却不哭不声来。她的心如绞痛,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所有人吓了一跳,江文辰跑去喊医生。小姑流着泪,紧紧抱住她:“凝凝,你不要这样,哭出来吧。”妈妈抚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的轻声叫着:“凝凝,凝凝……”
江诗凝想,她好想看看人去世时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灵魂,她能不能先死一死,她的灵魂能不能遇到爷爷。
几个医生和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医生检查一下江诗凝说:“没事,她是过度悲伤造成的。”
悲伤吗?为什么流不出眼泪,她不是很爱哭吗?没事吗?为什么心这么疼?她不是事事都看得很开吗?爷爷啊爷爷,你为什么真的会离开呢?你不是要看着我结婚生子吗?爷爷啊爷爷,赵满心他欺负我了,你管不管呢?爷爷啊爷爷,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你是不是真的醒不过来了,那我该去哪见你一面呢?
江诗凝抬头问小姑:“姑姑,你说,爷爷怎么不等等我呢?”
小姑只是哭,眼泪流了一脸。
江诗凝问江文辰:“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没有爷爷了?”
江文辰也只是哭,江诗凝知道,她的问题加剧了家人的悲痛。一屋子人都在哭,江诗凝的耳边只有哭声,她跪在爷爷的床边,轻轻的换了声“爷爷”,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一条一条,从眼角流出,经过脸颊,嘴角,鼻翼,下巴,带着悲痛欲绝的情绪,灼烧她每一寸身心。
江诗凝把泪水哭干了,她的眼睛红肿干涩。
张宛和陈初来过,张宛抱着江诗凝哭泣,江诗凝赔着她哭了一会,妈妈却不让她们哭,是啊,不能在哭了,眼睛发炎了。那就偷偷的哭。
赵满心来了,他在这里待到了葬礼结束。妈妈让他把江诗凝带回北京,江诗凝不想回去,她想她还在要在家悲伤的哭一个月才能与爷爷告别。奇怪,爷爷才刚刚去世,为什么除了她,家人们的生活好像恢复如初了呢?她明明听到夜里有谁躲在卫生间呜咽。
还有奶奶,仁慈的奶奶,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把自己隐藏起来,绝不给孩子们带一丝麻烦,她甚至独自几天照顾小重孙。
江诗凝跟赵满心回了北京,张宛夜夜来陪她。江诗凝赶她走:“你大着肚子就不要来我这了,有赵满心陪着呢。”
张宛说:“我不相信他,他若是被程琳叫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没事,我还有瑶瑶。”
江诗瑶也是夜夜来她这里,姐妹俩见面就相顾无言的流泪,张宛说:“瑶瑶还是个孩子,我不能把你留给一个孩子。”
她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离开?她想不明白爷爷到底去了哪里?她担心爷爷过得不好。不管是谁睡在她的身边,她都是夜夜噩梦,夜夜从哭泣中醒来。
白天在公司,赵满心有时会陪她吃午饭,但大多时候都是白旧陪她。白旧像朵轻柔的白云,软软的,温润的开解着她。
北京的第二场雪来了,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北京城洁白一片。白旧和张宛约江诗凝出去爬山,白旧说:“鱼儿姐姐,我看了天气预报,城外的山上还要下雪,咱们去看一看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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