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仅仅半年时间,公司的继承人内斗就产生了这么戏剧性的变化?如果早知道郑庆和只是一时猖狂,最后会灰溜溜地滚出公司,不见人影,郑晴寒抽身走人之后还能风光回归,那他何必……
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现在还在这个公司里的人都是当初没站在郑晴寒这边,或者连站队资格都没有的。每个人昨天下班的时候都战战兢兢,不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根本不敢走人。在郑晴寒出来之前,哪个敢先于她回家?本来就不得她欢心,现在那还能不抓紧时间表现自己?
然而他们的算盘到底落了个空,郑晴寒没有找他们任何一个人谈话,下午五点一到就和谈时墨一起离开了公司,看都没看等在各个楼层的这些高管。
许主管迟了一步,站在三十五楼郑晴寒昔日办公室的外面,第一时间负荆请罪的希望落空,心都揪紧在一起,内心的懊悔莫及无人能说。
这种与正确的选择失之交臂的强烈悔意啃噬着他的心,在第二天过来上班,看到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市场部周主管重新出现在公司,意气风发地跟在郑晴寒身后时,心里的不甘与后悔来到了顶点。
昔日周主管还在公司时,两人同为部门主管,就算市场部在公司更炙手可热一些,但他酒量非凡,在公司的人际关系左右逢源,比一直明哲保身埋头干事的周主管圆滑不止一点半点,两人大体的地位差不多一致。然而现在……
周主管笑呵呵地朝他走来,脸上还是那副欺骗性极强的憨厚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得势后面对他的扬眉吐气。他满脸亲切地走过来,对他语气和善地说:“许主管,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太难堪。你半小时内把辞职报告交到方特助那儿去吧,郑总那么忙,别耽误她的事儿。”
许主管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之后,顿时如遭雷击。
他的表情扭曲了:“我在郑氏这么多年——郑总怎么能说赶人就赶人?!我要见郑总,我们这些给公司打工的人哪有那么多选择权,她不能因为——因为我针对过她就开除我——”
……怎么不能?
成王败寇,职场上站错了队和谋士投错了主公是一样的,哪有那么多被收编的侥幸。许主管这话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说得磕磕巴巴,最后难堪地停下,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充满不正常的激动愤怒。他沉默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气。
“好歹我也在郑氏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倒是要问一问郑总,她凭什么做这个决定?她——”
周主管脸上的表情渐冷,皱着眉,终于露出了几分话说不通的不耐烦。
“你是问集团的总裁为什么不能开除你?”周主管打断了他的话,在许主管骤然怔忡的表情中,摇了摇头,最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是总裁,不是总经理了。你是想闹到谁那儿喊冤,病床上的董事长?还是抱着酒瓶子醉生梦死的郑庆和?又或是连公司怎么管都不清楚的二少爷?郑总说得对,直接叫保安把要开除的人请出去就是了,我真是多余又说了这么多话,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总裁。
是郑永昌董事长求着郑总回来的,生死关头,到底是什么权都放了,偌大的家业,最终还是完完全全,交给了自己的孙女。
许主管面色灰败,行尸走肉般走出郑氏大楼,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最后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些天走进公司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公司的倾颓和衰败,那是一种精气神上的垮塌,没有了主心骨,这个曾有过辉煌历史的庞然大物像是从内部被抽离了骨骼,软趴趴一团,连建筑都仿佛蒙了一层灰,每个往来于其中的人都麻木而悲观,不知道这个摇摇欲坠的公司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盘。
而现在,仅仅一天时间过去,郑晴寒甚至还没有发出什么具体的运营指令,这座大楼却已经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强心剂般,一夜之间便重新振作起来。他透过大门的玻璃,看见前台们目光明亮,笑容甜美地站在那里,精神抖擞,就算没人在看,腰板也挺得笔直,尽显大公司门面的从容气度。
郑晴寒。
只需要这么一个名字,就能拯救一个处于崩散边缘的公司。
许主管呆了好一会儿,苦涩一叹,和其他被踢出公司的高管一起,失魂落魄地黯然退场。
.
郑晴寒回到郑氏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大刀阔斧的踢人。而在郑永昌和她低头认错之后,她来到郑氏掀桌子之前,她还做了一点事前准备。
悄悄收了不少公司的股份。
郑氏这几个月的混乱运营情况,业界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连续几个月的难看报表,也让精明的股东们忙不迭地往外抛股份止损。郑晴寒将自己要回去接手公司的消息秘而不发,先去股市里抄了个底,把能买到的都拿到手里。
连同郑永昌尽数交到她手上的那部分,她用远低于自己脱手股份时的钱,就成了郑氏目前最大的股东,仔细算来,这个投资大概是她成立风投公司以来最赚的一笔。剩余的股东在她掀桌子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没敢喘一个。
虽然郑氏本来就是家族企业,不过自从上市之后,可能作为创始人的她曾祖父都没这么只手遮天过。郑晴寒想踢谁就踢谁,根本没人拦着,很快将公司高层进行了一个大换血。
她当初带走的高管,她又往郑氏调回了几个,都是对行业和公司都驾轻就熟的,经验和人脉都在,完全没有上手障碍,到这边就能接过工作,将郑氏平稳运转下去。
剩下的人她招了一部分,挖了一部分,有意识地操控出几个不同的派系,底下的人负责互相较劲,她负责统筹全局,把这种较量控制在良性竞争范围里。
倒不是她真的锱铢必较到这个地步,容不下和自己曾经作过对的人,只是公司里她觉得有能力的那批,差不多都已经被她招揽了过去,有能力而能保持中立的,大半也都大难来时各自飞,并不会守着郑氏这个混乱的烂摊子。
剩下的就都是找不到更好下家的了。郑晴寒处事手段娴熟,秉持着换将不换兵的原则,对高管大刀阔斧地撤换,底下的员工没怎么动,在搅得中高层胆战心惊之时,竟然还在公司里留下了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名声这东西可真是太好操纵了,谁能想到之前各个公司小群里还都在对她冷嘲热讽呢。郑晴寒在听方悦幸灾乐祸地和她转述这些事情时,颇觉无趣地向后一靠,感慨了一声:“我现在终于明白谈时墨为什么不愿意在郑氏待着了,这种地方是没什么待着的意思,谁待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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