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她瞬间面如死灰——跟顾淮左说,说!
姜暖脑袋炸了,睫毛乱颤,她惶恐痛苦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何况她根本说不出解释。
顾淮左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最后垂下眼帘,唇角的寒意不掩嘲讽,却不是在讽刺姜暖。
他计较,他在乎,他不甘心,恨!所以今晚失了冷静,失了分寸。
或许应该再体面一些,穿上顾绝的衣服,模仿顾绝的神态,替姜暖打造一座金屋,一张床,锁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疼,看着她郁郁寡欢。
才是正确。
他应该忘掉过去姜暖是什么样,也该忘掉他想给姜暖的未来是什么样。
人出生时的地位就注定好了这辈子能企及的高度,姜家垮台,树倒猢狲散,再明艳清丽的女人,终究也会沦为权贵的玩物。
这道理,很难懂?
恰恰相反,顾淮左很清楚,就是太清楚,太害怕姜暖以后会身不由己,他才会发了疯的去成长——
但,到此为止了。
长久的安静过后,顾淮左无声掀眼,与以往的冷清大不相同,此刻是寡淡无言的漠然,没看姜暖一眼,转身抬手打开车门。
手刚触碰到开关,就被一双藕臂从后抱住。
手用力抓住黑色的衬衣不肯松开,情绪的激动让她没法理智的控制住自己,不断蜷紧的手指,在衣服上迅速留下褶子。
“不喜欢。”她声线微抖着说完,便是和车窗外一样的沉默。
停车场的灯亮着,半夜没什么车经过。
顾淮左眼底是看不透的浓墨色,眼睫轻眨间,目光落向她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小手上罕见的鼓起青筋,胳膊时不时地颤一下。
后背,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姜暖近似赤.裸着上身,不管不顾地贴在男人冷傲挺直的背上,闭眼靠着他,任凭多余的泪水滚落。
顾淮左是没看她,可掀眼时流露出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犹如刀子在破碎的心上剁,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难过,疼。
这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顾淮左了,怎么会对他说出,说出那种恶心作践他的话来。
顾绝,怎配和顾淮左相提并论。
“对不起。”想到痛处,抽泣声沙哑哽咽。
许久后,他说,“姜暖。”
“我在,”她立即应了声,怕顾淮左听不见,声音大了些,“顾淮左我在。”
情绪上患得患失,迫使她将顾淮左抱得更紧了,身体恨不得直接穿破这层薄薄的衬衫,想贴在他身体里,再也不要去想今晚的耻辱和那些过去,就在顾淮左身体里躲上一辈子,该多好。
顾淮左拿开她的手。
姜暖心中一惊,慌张令她睁大了双眼。想都没想,她又用力抱了上去,搂着他的腰身,唇瓣磕磕碰碰,说不出话来——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不要。
顾淮左依旧拿开了她死死纠缠的双手,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转身回看她,视线冷漠疏离,薄唇开启。
“你喜欢顾绝哪点?”依旧是这个问题。
猝不及防的视线相接,姜暖听清了他的问题,失去了能够倚靠的脊背,她整个人从座椅中滑落在地上,彷徨无措地蜷缩在座椅间的空隙里。
洁白的礼服被胡乱扯开后松垮地落在腰间,姜暖就像一个被扯变形的破布娃娃,跪坐在车底。
玉色白皙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匀美瘦弱,锁骨之下还遍布着男人留下的绯红印记。
她仰起头,望向气质清贵矜傲的顾淮左,不管置于何种境地,他始终冷着一张俊美面孔,端坐笔直。
偏偏此刻,他下眼眶一抹不容忽视的暗红,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一样泄露了情绪暗涌。
姜暖颤声重复了一遍,她说过的回答,“不喜欢。”
顾淮左没说话,脸上神情似在分析,越发冷沉。
怕顾淮左不信自己说的,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兜着泪颤抖,不敢落,“我发誓,我没喜欢过顾绝,真的。”
“念念。”他伸手握住她举起的小手,打住了她的话。
而这一声,让姜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佝偻着一丝不挂的躯体,倒在男人熨烫平整的西装裤上,靠着他小腿支撑住整个身体的力量,捂脸痛哭,泣不成声。
顾淮左俯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一次次将她眼下的泪水擦拭干净,她是水做的,总是有流不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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