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
隔着手机,顾建华声音依旧四平八稳的,“淮左,昨晚为什么挂了爷爷的电话?”
顾淮左点了支烟,站在窗前,对着楼外一览无余的景色,蓝天,翠山延绵。
他抬了抬眼,眺望更远处,语气风轻云淡,“有点事。”
“是吗?”顾建华音调都没变一下,“是什么事让你连爷爷的电话都敢直接挂?”
顾淮左抽了一口烟,他问,“打电话来,是特地通知我跟老爷子回个认错电话的吗?”
听完儿子不客气的发言,顾建华早就习以为常,声音依旧平直,没被气到,“你打从心底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事,回再多电话又有什么用?”
顾淮左手里长烟在窗边轻敲,烟灰散去,嗤笑了声,“道理都是你们说了算。”
这句话引起了顾建华的不满,声音微沉:“别说的好像大道理你都能听得进去似的,但凡听进去一句,也不是现在这样,你想没想过?”
顾淮左垂眸,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姜暖抿嘴偷笑的小脸,心情骤然舒朗。
他抽了口烟,语调一轻,“等我和念念老了,肯定不会去跟子孙讲这些大道理。”
姜家丫头的事自己不提,没想到这小子还敢提!顾建华平直的语气瞬间波动起伏,“这事等你回来,爷爷亲自跟你说。”
上次回顾家一大帮子人劝说都没用,未必一通电话就能让儿子想通了?顾建华心如明镜,与其在这件事上唠嗑,不如谈另一间父亲交待的大事。
趁着儿子没接话的空档,顾建华转移了话题,“你三叔这两年在国外吃了不少苦,爷爷的意思是今年接他回朔津过年。”
顾淮左转着细烟,青烟袅袅,在眼前化作缥缈的雾霭白,片刻就融入了空气中。
颜色再淡,依旧残留着呛人的烟味。
“爷爷考虑的周到,”他轻笑了声,随意道,“确实,那谁去接?”
听儿子这语气是没生气,估计早就不介意当年的事了,毕竟血浓于水。顾建华胸口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同一旁担忧的妻子点了点头。
顾母也松了口气,回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顾建华难得有了笑意,开怀说道,“你三叔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能回来。”
“哦,是吗。”顾淮左也跟着笑了,“医院同意放人就行,这点事没必要打电话通知我的。”
顾建华剑眉一皱,仔细琢磨儿子的话,还真是话里有话!他脸色再变,不悦地呵斥道:“淮左,你不是小孩子了,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难道你还没消气吗?”
顾淮左没接话,静静地抽烟。
顾建华沉默了良久,“再怎么说他也是三叔!我们顾家最看重的就是亲情。”
“父亲是说那个杀人未遂的顾绝吗?”顾淮左似笑非笑地问,笑着笑着就把烟给掐了,声音倏地冷了下去。
“我没三叔,父亲记错了。”
刺骨的寒意顺着听筒传到千里之外的朔津,顾建华脸色难看,‘嘟嘟嘟’的忙音传来。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他陷入了沉思。
为了个女人,叔侄俩闹成这样!?真是祸水,害人啊。顾建华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顾母见状约摸猜到父子二人聊得不顺,她起身走过去,替丈夫揉了揉额角,轻声开口,“昨晚周南水五十大寿,淮左带姜丫头去的,檀溟那边的人都知道了吧。”
顾建华正在气头上,想到这事更是气上加气,头痛加剧,“他就是太放肆,太霸道专.制,才养成了一意孤行的坏毛病!完全没把我和他爷爷放在眼里!偷偷跟姜丫头领证,这算是什么事?”
顾母本想说,拦不住就算了。
但顾建华的脸色和老爷子的心思,诶,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万一顾绝真被接回国了,恐怕是过不了好年。
整个顾家,都得乱成一锅粥。
—
顾淮左上楼时,姜暖还躺在蓝色的大床中。
被子被整齐地拉到脖子处,露出下巴尖尖的鹅蛋脸,细眉一对,闭着眼,睫毛乖巧的垂下,根根分明,浓密细长。
顾淮左看了眼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伸手捏住她俏丽可爱的鼻尖。
才过了十秒,躺床上装睡的女人就睁开了眼,眨巴眨巴眼,瓮声瓮气道:“放松手,我要死了。”
顾淮左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黑眸闪过一抹幽深的亮光,打趣道,“这话你昨晚说了不少次。”
姜暖瞬间听明白他话里意思,压根不敢去想——‘轻点,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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