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容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年轻人,脸上的巴掌印消了,额头的伤口也处理过了。她端坐着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顾淮左道,“我在等他的回答。”
李青容微一沉眸,凝思蹙眉,“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不知足吗?淮左,我和你父亲从小教导你,凡事有度。”
“呵,”他寡淡的扯开嘴角,要笑不笑的表情让脸色看起来略显嘲讽,“度?”
顾淮左眼睫下垂,视线跟着落下,抬起自己的左手,又抬起右手,十指纤细修直,苍白莹润的皮肤包裹住有力的指骨,除去手背上泛红的伤口,这双手完美的如同石雕玉刻的艺术品。
他看了会儿自己的左手,又看了会儿自己的右手,最后抬头看向李青容。他将双手合握,礼貌且疑惑的问道:“母亲你不妨猜猜,这个度,它是在我左手呢,还是右手?”
“……”李青容淡然清冷的容颜再也维持不住镇静,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抬起历经风霜的眸眼时,稍稍裂开了一丝裂缝,有怀疑、有震惊、也有作为母亲的心疼和担忧。
她深吸了口气,“过去他是有不对,但已经成这样了。你还不肯罢手,是想怎样?”
顾淮左点头,“原来你们心里也知道过去他做得不对?就因为他死了爹妈,所以这些年里任由他为非作歹,还能对他百般纵容。”
“淮左。”李青容轻声呵斥。
他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银白雪砌的院子。
站起身,他云淡风轻的说到:“顾家的事,老爷子和父亲拿主意就好,不用在意我。因为我要做的事,你们也是不要在意的好。”
李青容被他透着寒意的语气镇住,凤眸扫见茶水间里走出来的女人,她欲言又止的合上唇瓣,不再继续方才的谈话。
姜暖将托盘里的茶放在客厅的青玉白烟茶几上,顺势拉着顾淮左的胳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原先散着的纸张不见了,档案袋也已经封好。
“这是薛表哥托人送来的茶,清新淡雅,顾阿姨您请用。”见他们都不说话,姜暖起了个头。
李青容正眼瞧向姜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过了一晚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姜暖回了她一个清丽的笑容。
李青容此刻心烦意乱,轻微颔首算作回应。
无处安放的视线最终落在汝窑瓷杯中,清亮淡黄的茶水托着两片茶叶,茶烟雾绕,叶片在水面缓缓游动,不知……是沉还是浮。
心情复杂的李青容浅浅的抿了口,放下茶杯便要离开了,带走了档案袋。
送走顾阿姨后,姜暖拉住顾淮左的手,快步回屋,去了餐厅吃饭。
顾淮左反手握住她又细又白的手腕,抽开一把外表黑亮流光的实木椅,按着姜暖的肩膀让她坐下,长腿迈向厨房,拿了早餐回餐厅摆好。
虽说有食不语的习惯,但姜暖有心开口,顾淮左也不能不答。
“苏青青严重吗?”她问,手里的勺子搭在碗边,抬头看向对面眉目清雅俊美的男人。
顾淮左闻言抬了抬眼,看了她几秒,轻哼了声,“嗯?”
姜暖在茶水间听得一清二楚,“死了爹妈”“百般纵容”“过去她是有不对…已经成这样了”……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李青容和顾淮左谈论的人是苏青青。
而且,顾阿姨果然被误导了,以为苏青青出事和顾淮左有关。
这怎么可能呢?姜暖知晓顾淮左的脾气,生性淡薄冷漠,不好接触,可心眼不坏。
“我听付嫣说,苏青青今天凌晨在湫云山赛车时出了意外。”
煮一壶茶的时间偷听了不少吧,顾淮左心底轻笑,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将错就错顺着她的意思接过话。
“人还没醒。”
难怪顾阿姨表情凝重,苏青青在朔津出了事,顾家也不好跟苏老的那些学生、部下交待吧。姜暖心思活络,放下手里的勺子,端着碗走到顾淮左旁边的空位坐下,握住他泛着冷意的大手,牢牢的捧在掌心里。
一双秋水剪瞳担忧的望向他,抿着的粉嫩唇瓣从焦灼的直线慢慢弯起弧度,她朝他笑了笑,声音轻缓有力:“会没事的,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会给她最好的治疗。顾阿姨也有自己的考量,万一苏青青在朔津出事,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她并不是真的怪罪你,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顾淮左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情,淡声询问:“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啊,”姜暖点头,她潜意识认为顾淮左不会跟苏青青计较太过,最过分也不过是前段时间让苏青青一夜之间没了几十个代言,无戏可拍。
因为这事,也让顾家对顾淮左有诸多不满。
见男人只是沉眸望着自己不说话,她认真道:“我在檀溟的时候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遭,海拔那么高掉下来,现在不也活蹦乱跳了吗?”
顾淮左眉目一轻,眼角一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侧身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低头在她耳垂的纱布上轻轻落下一吻,语气乍然温柔。
他说,“可是念念,那个时候我的心情。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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