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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件黑色薄卫衣，搭配着固有的黑色休闲裤和深色板鞋。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也只得走到她面前，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被发现的尴尬，但细心的顾荨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躲闪。
“不会是你在一直跟着我吧？”顾荨有些不确信和不可思议的怀疑。
“我跟着你干嘛？”
杨徛不悦的紧了紧眉，直接绕过她向前走去。
虽然她也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思疑片响还是犹豫的问道：“前几天不是你吧？”
“都说了不……”原本烦躁的语气截然而止，杨徛突然停下脚步，眉间的郁结仿佛若有所思，“不是我。”
听到他的回答，顾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是她相信他，虽然她对杨徛的印象很不好，对他也不了解，却隐约感觉他应该不是这种人，她也不知为何会这么觉得。
看到他继续向前走，顾荨有些困惑。她记得他住的别墅小区不是这个方向，她疑惑却不过问，因为这是他的私事，与她并无关联。
顾荨隔着两米走在他身后，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就这样在逐渐变大的夜雨中无言的走着。半刻钟后，杨徛停在一个交叉路口，顾荨走到他旁边也没询问，直接拐进一个路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明晓是谁的。
这条路比较偏僻，右侧是老旧的居民房，左侧则是寂静幽黑公园，深夜之中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还在疲倦的闪烁。空荡的道路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在四周铮铮响起，昏暗的路灯映照出雨势逐渐的疯狂，顾荨不禁加快了脚步。
今夜的大雨看来是势不可挡了。她跑到前方巷口处的一个遮檐下，对不远处还在淋雨的人叫道：“雨要下大了，你快回去吧。”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但还是希望他不要再跟着她了。
闻言，杨徛不但没往回走反而向她走去。他的肩膀已经湿漉了，头发、眉毛和睫毛都已挂上了一层水珠，在昏黄的灯下隐隐闪烁。
“你……”
他刚准备开口之际，一道戏谑的男声从他身后悄然而起。
“哟，你就是杨徛？呵，还真来了啊～”
雨夜的混乱
不知何时，三个二十来岁的混混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走了过来，似乎来者不善。
不经意间杨徛已经站在顾荨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冷眼盯着前方的三人，眉宇间弥漫了一股不安。他背对着顾荨低声道：“快走。”
顾荨明白他的话，自己在这里什么都帮不上，还可能成为他的拖累，离开后反而有机会帮他报警。
看了眼他湿漉的后脑，她当即朝回家的方向迈去。可还未走几步，那三人中一个染着黄发的迅速跑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弯着小眼睛猥琐的笑道：“妹妹，走什么走，咱们还没好好玩玩呢。”
杨徛当即摆脱其他两人的纠缠，猛然跑过去没有丝毫迟疑的狠狠揍了那黄毛一拳。随后拉起顾荨的手腕想往回跑却被那三个混混包围住，不得已的慢慢倒退进身后的巷子。
黄毛砸着嘴巴使劲的吐了口带腥的唾沫，摸了摸被打的嘴角，他阴狠的盯着杨徛咬牙怒道：“他妈的！老子不弄死你！”
见状，顾荨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可刚拨了一个‘1’，手机就被其中一个穿牛仔外套的混混抢走了。他拿着手机阴笑道：“还想报警？啊呸！”
说完那名混混就把顾荨的手机扔在地下并狠狠的踩了几脚，直到屏幕碎成数块才罢脚。
看到手机的惨状，她不禁心痛的蹙眉，那可是她难得的奢侈。
手腕上突然的疼痛，让她不由的抬头望向他朦胧而冷峻的侧脸。狂暴的大雨中，昏暗的黄灯下，她看不太清，可手腕上的颤抖她却感觉如此清晰。
他们已经被逼到小巷中央，漆黑脏乱的巷子里垃圾的恶臭混杂着一股下水道的臭味，搅人鼻腔。他们全身基本上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滴无情的打落在他们身上。
顾荨拿起旁边的一根发霉的木棍，想脱离杨徛钳制住她的手，可他却愈发用力。
“呆在我身边。”
杨徛用力握着她的手腕，语调很轻却又十分坚定，还掺杂着难言的紧张和害怕。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杨徛冷冷的盯着他们。
黄毛冷哼道：“要怪就怪你太嚣张。”
黄毛冲上去想给杨徛一拳，但杨徛反应很快，他迅速躲掉了黄毛的攻击，反击了一脚。另外两个混混也向他们扑了过来，顾荨挥动木板使劲的打在向她扑来的一个混混身上。
“我艹！这女的下手还挺狠的。”
那个混混痛苦的捂着被顾荨用木棍打中的头部，忽而又愤怒的看向她。
紧握的手徒然被打断，杨徛想过去拉住顾荨却被两人无情的拦住。
面对两人的猛攻杨徛也毫不退却，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在往死里打。即便身上已被打了不少拳，他也不吭一声，紧紧的咬着牙关奋力还击。
只不过此时他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身侧后。
混混一把抢过顾荨手上的木棍用力的扔在身后，就像那部手机一般无力、弱小。顾荨紧张而无力的后退着，她觉得自己要完了……
混混猛地上前一把拽住顾荨的外套，顾荨惊恐的死死拉住被扯开的外套，“放开我！”
她挣扎着，挥动手臂想摆脱他的纠缠，却被无情的逼到阴暗潮湿的墙边。
“顾荨！”
杨徛着急的叫着她的名字，他想冲过去狠狠的揍那个混混，但他却被黄毛和另一个死死的缠着，始终摆脱不了。
那个混混一直拉扯着她的衣服，她拼命的反抗却始终敌不过他的力量。
霎时，她仿佛感觉有好几双手在撕扯她的衣服，抚摸她的身体……那种久违的恶心感又重新涌上她的胸口。
“别碰我！走开！走开啊……”
她挥打着那名混混，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带着恐惧而无力的颤抖。
杨徛听到她的哭喊，心头一紧，他狠狠一脚踢在又准备向他攻来的黄毛身上。当即没有任何流连，拼尽全力向那边的阴暗处跑去。
那个还拽着顾荨外套的混混，本想伸手钳住她乱动的手再好好教训她一下，可在他准备行动的下一秒就被重重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毫无征兆和准备。
到来的杨徛仔细观察了一下靠在墙边颤抖的顾荨，没有什么伤痕，但衣服被扯开了一截，她眼里的恐惧和颤抖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一下揪紧了他的心。
他瞪着微红的眼阴冷的看向那名混混，还纠结着自己伤口的混混看到他的眼睛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路灯吝啬的将光芒映进巷中，雨越下越大，击打在他们脸上有些生生的疼。
他们被围困在墙边，陷入了更为被动的僵局。三名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一起向他们扑了过来，杨徛当即就将顾荨护在怀里，拥护住她的头，背对着那三人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面对面的相视着，倔强的望着对方又都红了眼。
顾荨直直地望着他，雨滴滴落在她脸上尽是凌乱狼狈。她背后是冰冷的水泥墙，胸前却是她讨厌极了的温暖，今天的一切都让她心累和抗拒，却又无能为力的悲哀……
她知道他一直在忍受背后拳打的疼痛，却倔强的不肯吭一声，暗淡的光线下她看到他的眼仿佛已红的渗血。
微张开嘴，她想开口说话，可不知说什么……
一想到自己被打的那几拳，踹的那几脚，黄毛的气愤的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狠狠地向杨徛后背打去。
杨徛顿时闷哼一声，生生将其万般疼痛咽了下去。
“我们走！”
黄毛最后解恨的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便与其他两人大步离开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杨徛才松开手，弯着腰痛苦的侧靠在墙上喘气。后背的火辣辣疼得他直冒汗，他感觉自己的背快要废了，虽然在此时的倾盆大雨中看不出来，可他眉间痛苦的弧度却让人不由跟着蹙起。
顾荨低着头，冰冷的雨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脏乱的泥水中，她握紧拳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我不会说谢谢……这都是因为你。”
不绝的滴答声充斥在阴暗肮脏的巷子里，杨徛一瘸一拐的走出巷子，踏上来时的路。
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密集的雨滴清晰可见，他身上全是被打的狼狈，褐色的泥泞溅满了他的衣服裤子，空气中似乎还弥漫了一丝血腥味……
她想转身就离开，始终迈不开一步，她是想狠下心来，但做不到这么决绝。
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冰冷的雨水一道流入温凉的唇中，她缓缓走到他身后，轻轻拉住他的一处衣角，“去我家吧。”
两个狼狈不堪的人站在大雨中，暗灯下是那么孤寂而无助。
他的原因
三十多平米的房子，在他踏进的那一刻就一览无遗。
顾荨走进卧室，留下杨徛一人在门口孤零的站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子，很小却不拥堵，反而整洁又透露着一股温馨。
没多久，顾荨走出卧室将手中的小布毯递到杨徛面前，“你别误会，我这里没你穿的衣服，你可以暂时把它当浴巾使。”
杨徛不可察觉的蹙眉，犹豫两秒后他还是轻轻接过。
低眉瞥见他满是泥泞的鞋子，顾荨沉默的脱掉自己的粉拖，穿上旁边还没收拾进箱子的棉拖，指着左边的一扇门，“那边是厕所，里面有些滑，最好还是穿鞋。”
见他皱着眉没有任何动静的看着自己，顾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再次走进卧室，但这次她关上了门，只为换掉一身的狼狈。
良久没有动静的杨徛待顾荨关门后终于有了行动，他脱掉自己湿漉的脏鞋，盯着地下的粉色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拿起走进了厕所。
顾荨穿着睡衣睡裤从卧室出来，发现客厅空无一人。不过她听到厕所的水声，看到门口那双已毁容的黑鞋，以及消失不见的凉拖，无奈的轻轻一叹。
窗边，她擦着湿漉的头发，茫然的望着外面幽深的黑夜，听着哗啦啦的瓢泼大雨声。
尽管现在她无法看时间，可也猜到这个点早已无人交谈。
她觉得今晚真的好不可思议，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措不及防又无能为力，而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真的把他带回了家。
“嘭——”
徒然的门开声拉回了她的神绪。
茫然转身望去，他真的听她的话把那个小布毯系在腰间，左手拿着那双粉拖，右手拽着他换下的衣物。他看到窗前的顾荨一愣，随后移开视线走到门口将衣物扔在地下，放下凉拖赤脚向她走来。
顾荨拿起准备好的干毛巾递给他，“擦头发的。”
说实话，她其实有点不少意思看他，因为他下面只围了个布毯，上身可什么都没穿。就算是半裸的身体，她以前也从未见过。
就算不好意思，她也不想表现出来，不然就真的会变得更尴尬。
不经意的瞄向他，她有些小小的惊讶，原本以为他是清瘦的，意外的看上去还很强壮。
在白净的皮肤映衬下，那些伤口也愈发显得狰狞。瞧见他胸前的几处红印和淤青，她不禁有些担心他后背的伤势。
思虑半响，她走到柜前拿出里面的酒精、棉签和外伤药，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杨徛指着小沙发说：“坐那儿，我给你抹点药。”
杨徛先是一愣，有些惊讶和迷惑的探向顾荨，随后也听话的背对她而坐。
屋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她常备药也是因为经常要兼职，偶尔也会刮伤什么的。
她望着他的后背不由眉梢一皱，果然很严重……
后背的红痕和淤青明显要比前面严重得多，长长的伤口已变得紫红，而且还破了皮上泛着少许的新鲜血丝，她猜想这应该就是被木棍打伤的。
她轻轻撇过视线望向他的侧颜，可惜他头上的毛巾挡住了视线，她看不清他的样子。
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涂抹在他伤口之处，她准备先帮他消毒了再上药，抹着抹着她有些疑惑了。
不痛吗？
顾荨见他没任何反应就大胆的抹了起来，可当听到他微微吸气的声音，她不由停下了动作。
“你是在报复吗？”
自进屋以来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杨徛现在终于说了一言，里面却含着些许埋怨之气。
他拿下头上擦拭的毛巾，微微侧头看着顾荨，浓密的眉间弥漫了一股不满。
顾荨拿起棉签就往他受伤的嘴角抹去，适当的加大了力度，“我还以为你不怕疼。”
“我又不是石头，怎么会没有感觉。”他不悦的转过头轻哼道。
“你认识那些人？”
她对此还是抱有疑虑的。
“不认识。”
听到他如此平静的否认，顾荨平淡的说出了关键。“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杨徛轻答道。
顾荨不由猜测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记不清都有谁，别人来寻仇都不知道。
屋子再次恢复了安静，两人都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忧虑。
杨徛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因为自顾荨从便利店出来后他就一直跟着她。要说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几张照片。
他今天本在家看书，但一个陌生号码莫名其妙的给他发了几张图片，他本以为是推销广告不想搭理，可在删除时不小心点开了，在看清的那一眼他当即就愣住了。
几张照片，有些是顾荨上学时的样子，有些是她在一家便利店工作的样子，看拍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他认为这可能就是谁的恶作剧，放下手机躺在椅子上继续看着书，可他再也看不进去了，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起身夺门而出。
现在他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引他出来的。
背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顾荨收拾着药和棉签开始下逐客令，“已经给你涂好药了，你可以走了。”
杨徛背一怔，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她，随后听着瓢泼的大雨声又瞟了眼窗外的漆黑，“外面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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