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电梯里碰到了两个男游客,看样子是刚回来,他们帮范昔悦按住电梯,询问楼层,然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和我们一层。”听他们二人在交谈,好像很期待明早大雪后的日出。
范昔悦查看地图,机场离景区大约一小时车程,飞机三点十五分落地,景区五点半关闭,缆车只到五点,不禁忧心忡忡,孔世砚不知道能不能赶到。
从五点开始,范昔悦就一直看手机,她很想直接发消息问,可是,始终不敢,生怕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很怕想象孔世砚接到微信一头问号的表情。
她不敢离开房间,点了送餐服务。八点,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门铃响起。
她飞奔过去开门,门外孔世砚带着笑看着她,头上带着雪水,大雪已经开始下了。
第 28 章
他的脸颊、手脚冰冷,身体却滚烫,温柔而耐心;反而是她疯狂而急切,似乎要找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只想要找到,毫不在乎过程。他很快被她感染,无法自拔地一次次沉溺于狂涛骇浪之中。
屋子里归于平静,范昔悦抬起带泪的笑眼近距离地看着孔世砚。 “那天看你飙车,就能想出来今天的情形。”他笑着推开她的脸转向一边:“天哪,你好美!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
“你不是身心皆老了吗?”范昔悦反呛他,孔世砚笑出声来。
孔世砚赶到景区的时候,几乎五点半了,索道已经停了,工作人员劝他先在山下住一晚,明早再上山,大雪说下就下了。
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徒步上山,好在雪开始并不算大,路上没有积雪,他花了两个小时总算赶到了。
“咦,你七点半到了,怎么快八点才来?”范昔悦才注意到孔世砚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没带行李。
“我定的是鹊岭酒店,先到那边办了入住。”“鹊岭”距离“冠云”大约二十分钟路程,范昔悦感叹他心细如发,买门票、住宿都是需要身份证实名登记的。
窗外鹅毛大雪,雪光映衬下未开灯的屋内所有东西都清晰可见,两人相拥而卧,孔世砚轻道:“刚才按门铃的时候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
“怕看见的是你莫名其妙的脸,或者是个男人来开门。”
范昔悦笑着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起他进门前的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手机摔坏了,请人修了几天,下午才拿回来。”
“干嘛不直接换个新的?”
孔世砚不答,重新拥住范昔悦,字斟句酌般的说:“我只有一天时间,明天下午就要下山,晚上的飞机。”
“嗯。”范昔悦轻轻应了一声。
清晨醒来还不到六点,范昔悦想起昨天在电梯里听那两个游客说的看日出的事,马上翻身叫醒孔世砚。
观景台上游客不多,一夜的大雪,早晨已经放晴,东方的天空只有几道微红的霞光,云海遮住了山色。
那微红越来越酽,越来越亮,终于带着万丈光芒的红日跳了出来,人群齐齐爆出欢呼。范昔悦随着人群的呼喊,大声对孔世砚说:“只要有日出的这一瞬间,多久的等待我都愿意。”
回到酒店吃早餐,隔壁座位是昨天遇到的那两个游客,此时他们正对着景区地图在规划路线。看到范昔悦点头笑笑,那个更年轻一点的还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孔世砚。
范昔悦问他们地图是哪里买的?戴眼镜的男人说酒店可以赠送,孔世砚起身去前台取了来。来的匆忙没有提前做攻略,就在餐桌上请教了他们。
待那两人吃完离去,餐厅里只剩他们,孔世砚望着二人背影说道:“他们是一对同性情侣。”范昔悦点头道:“看他们眼神我也这么认为,整个酒店大概只有我们和他们了。”
雪后的无人山谷,阳光下雾凇泛着晶莹的亮,云海之上只有几座宛若缥缈孤岛的峰顶。
转过山道,下到平台,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打扫这里的积雪,厚厚的雪层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寂静无声,面对着仙山云海,范昔悦放声高呼:“我来啦……”,听到山谷里陆续的回声,她兴奋的像个孩子。
孔世砚拥住她,下巴抵住她的额头,范昔悦听到似乎他在轻轻地叹息。
中午,在光明顶吃午餐,范昔悦把自己和孔世砚的手机都下载了一个叫“树屋”的新的应用,她告诉孔世砚,这是她大学同学新开发的一款社交软件,正在测试阶段,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各自注册了一个账号,关注了彼此。
下山的缆车是五点半停运,孔世砚晚上八点飞机,他们打算看完日落分手,范昔悦在这里定了两天的酒店。
“聆风亭”距离索道很近,又是看落日的绝佳地点,他们五点到的时候,夕阳已经挨到天际线了,不再是那般不可直视,艳桔红的一团,可是光芒却仿佛有穿透力一般,穿过层层山峦,直入心底。
不远处,看到那对同性情侣,那个年轻男人正在对着落日高喊:“阿沐……”
范昔悦转头对孔世砚说:“每年,我只要你的两天,给我两天换一种人生。你放心,我会有自己的正常的日子,会恋爱、结婚,就像你说的,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
孔世砚轻轻地抱着她叹道:“昔悦,你只要两天吗?我想要你所有的日子,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
范昔悦埋头在他胸前道:“我并不想要你已经给了别人的东西。
第 29 章
“范昔悦这件事怎么突然有人热议?怎么就变成了殉情自杀?”沈淮摇着头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东琴岛在网上确实挺热的。”
“那也是因为旅游节,我们宣传的结果,可是现在这都什么啊!”
“现在网络上为了追求流量,很多没有下限的人,追热点造谣,无所不用其极,毕竟有流量就可以变现。”
“刚才网安的同事说,这次谣言的源头应该也在我们这儿,网上流传的图片就是在崖头村拍的,不知道是游客还是本地的人。”
正说着,沈淮又有电话打进来,他接完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猜,那快捷3是谁?”
“孔世砚。”不等他们发声,沈淮主动给出了答案,“这个号码是以一家公司的名义申请的,是通过查缴费的银行账号才发现原来是孔世砚在使用,而且只用于和范昔悦联系。”
杜宇涛和严启行都吃了一惊,但一想,原来很多有疑问的地方都可以合理地解释了。
“他们之间肯定不是正常的关系,要不也没必要弄这么复杂的联系方式。”
“孔世砚夫妻二人是作为博物馆的设计师,应邀来参加开幕剪彩的,应该是住在松眠浅湾,我先问一下他们离开东琴岛了没。”沈淮边说边拿起了手机。
“他们定的下午的飞机,还在,我们现在就过去。”沈淮一边起身招呼着两位同学,一边就往外走。
松眠浅湾的一间僻静的茶室里,沈淮三人告诉孔世砚的,仍然是范昔悦意外落水,他们只是来做个调查。
“孔先生,你和范昔悦是什么关系,我们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你的号码。”沈淮只直接问道。
“三年前在沥海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因为我们都很喜欢旅游,所以经常交换旅游信息。”孔世砚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要用一个专门的号码?”
“这是我三年前使用的号码,当时给昔悦留的就是这个号码,所以后来一直没换。”
坐在旁边的杜宇涛拧起了眉头,望着眼前这个颇带书卷气的男人,想道:“这读书人睁着眼扯谎的本事一点也不小。”
“前天你们还一起录制了一见倾心,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
“你最后什么时间见过她?”
“就是录完节目后就没再见过”
“那这之后联系过吗?”
“打过一个电话。”
“说什么?”
“交流对节目的看法。”
“你太太知道你们的关系吗?”沈淮突然提到章倾越,孔世砚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
“那这次见面,你有介绍他们认识吗?”
“没有,没必要引起误会。”
“好的,孔先生,谢谢你,有问题我们再联络你。”
三人走出松眠,这孔世砚的嫌疑太明显了,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对警察说谎。
“现在我先回一趟局里,范昔悦的手机要搞一下,还有孔世砚的情况也要查一下。本来想旅游节叫你们来好好玩一下,唉,没成想……”沈淮抱歉地拍了拍两位好友。
“跟我们说这些废话干嘛。”
“你们这会要不到处逛逛?”
“我们还是回去补觉吧,以后还是等你陪我们玩儿。”
第 30 章
蔡大姐说到做到,游说了各单位十几个年轻人同意上《一见倾心》相亲,让秦珞南刮目相看,果然每一位老大姐都很有做媒人的潜质。
“佩服,蔡大姐,你真厉害啊,现在年轻人爹妈逼着都不肯去相亲,你这几天时间就弄了十几个人。”
“还不是秦县长你的带头示范作用,领了个美女回来。年轻人个个都在摩拳擦掌,是不是,小曹?”蔡大姐笑着问曹佳妍。
曹佳妍也被摊派了任务,文旅局只有她未婚,她嘟着嘴应道:“蔡大姐,我这下上了电视相亲,不知道要被同学亲戚朋友笑到什么时候。”
“笑什么笑,你看,有谁笑秦县长?还不是羡慕。”
“谁不知道领导那是为了工作,我能跟他比嘛?”曹佳妍嘟囔道。
“哎,秦县长,你那个相亲女友也会来吧?小伙子们就是看了你们拍的大片才同意上节目的。”蔡大姐突然想起问道。
“应该会吧。”秦珞南应道,也和曹佳妍开起了玩笑:“小曹,加油哦,看好你。”
“您还是想想怎么把范大美女再骗来吧。”曹佳妍回嘴道,秦珞南哑然,骗来?
本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这次范昔悦没有同意。秦珞南有些意外“不是,你上回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嘛?”
“我是说看情况再说。”范昔悦说道:“你们旅游节期间那么多人,我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吧。”
“你知道的《一见倾心》要来,你不来配合,这戏我一个人怎么唱下去啊?求你啦。”
“这戏也不能一直唱啊,你随便找个借口还不容易嘛?节目组又不会为难你。”
“这么说吧,这个旅游节关系到我的考评,我总要做到完美,你不为家乡,就算帮我行吗?”
“这算哪门子帮你啊?害你吧?回头影响找女朋友,你得不偿失啊。”
“哎呀,不管了,反正你答应过了,你得把这个年假留给我。”秦珞南胡搅蛮缠的口气说道:“大不了,明年我的休假时间赔给你,随便你支配。”说完不等范昔悦回话就挂了电话,他不想给她马上拒绝的机会。
很快到了五月底,各项活动都基本安排妥当,开幕式文艺表演的明星签好了合同,民俗论坛的专家也确定了,各个场地开始搭盖,群众表演部分也有人盯着彩排。
这天开完了会,施县长开起玩笑道:“小秦,你把相亲节目搬到我们这来,这个想法很不错啊,我们那么多大龄青年。”
“县长,那个主要是节目形式,不一定真的能成啊。”
“成不成的,也是个机会嘛,你不就成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啊。”秦珞南解释道。
“我看过了那些照片,很登对,很登对,继续努力,哎,这次这女孩也会来,对吧。”
“争取吧,我争取。”秦珞南有点底气不足。
第 31 章
古镇,又是下雪的日子,这样的鹅毛大雪完全不像是江南会有的。小馆里弥漫着黄酒的醇香,范昔悦手捧着被烫的热热的花雕,眯着眼深深嗅了嗅:“好香,我老家F城的传统米酒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酒曲不一样的缘故。”“悦悦,说起来F城我都还没真的走过,每次都是直奔东琴岛。”孔世砚说道。
这是孔世砚来赴的范昔悦第三个“每年两日”之约,江南古镇不知名的小馆子二楼邻水的窗边,范昔悦说起了F城的种种,闵街上的老字号“荔园”、“兰品斋”,自己百年历史的母校中学,麦岭上民国时期外国人修的别墅,还有名声在外的传统菜品,故乡的种种都在她的描述中罩了一层光晕。
孔世砚笑着听她絮叨,抓住她的手说道:“等工程不那么紧,我一定会去你说的这些地方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这般吸引人,还是你的乡愁滤镜。”他两年前接了东琴岛改造项目,其中博物馆的设计刚刚获了一个大奖。
“哪有什么乡愁滤镜,要不是人杰地灵,你哪来的灵感,设计得出那个博物馆。”范昔悦娇嗔道。
“悦悦,或者,你回去F城?”孔世砚抬起范昔悦的手腕轻轻放在唇边,依然是熟悉的树莓调香水味“你这样一直在外漂着,不如回到父母身边。”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长时间和他们相处了,过年回家只能亲热两天,然后就是互相看不惯。”范昔悦叹气道,“大概是我有毛病,和几乎所有人都没办法长久。”
“可是,我就是放不开这样有毛病的你,更是病得不轻。”孔世砚脸贴着皓白纤腕,轻声笑道。
“有一天,我们相看两厌的时候,你能坦诚吗?相比于心不忍,我更想得到你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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