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带着东西上了山,藏族阿妈果然很高兴,拉着他们进屋坐下,又忙里忙外地为他们准备待客的东西。
厉泰升听不懂老太太的语言,当年住在这里交流都是靠肢体语言猜,后来和老太太熟了,他就请山下的当地人帮忙翻译。
他对阿布的了解,很多都是从老太太这里知道的。
坐在火塘边,厉泰升啃着老太太给他的“牦牛干巴”,还没说上一句正经客套话,就被对当地小伙子的“翻译”惊得噎住了。
厉泰升被噎得直翻白眼,一阵人仰马翻后,全靠灌酥油茶才把牛干巴咽下去后的他惊骇地问:“什么叫我的朋友来过?名字知道吗?”
老太太说了几句。
“她说,六天前,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找过她,打听过隔壁的事情,说是你的朋友。她还送了奶奶的孙子孙女一些吃的和一个毛绒玩具。”
那小伙子打量了下厉泰升,大概也是好奇“漂亮女人”有多漂亮,又叽里咕噜对老太太问了几句话。
等得到答案后,他复述:“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大眼睛高鼻梁,棕色的卷发,皮肤非常白。”
“她在哪儿?”
厉泰升从这个形象描述里听不出具体是谁,没有照片,山下符合这个描述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在长期受到高原紫外线侵袭的当地人眼里,连小麦色皮肤的他都是非常“白”的人,山下的化妆的女游客更是各个标致,他对猜到是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难道连胜除了委托扎西顿珠,还委托了其他人?
“她下山后就住在了奶奶儿子家开的客栈里,听说每天早上都会出发去天书神瀑附近,直到下午才回来。”
天书神瀑?
厉泰升想到了扎西顿珠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心里一紧。
难道?
“奶奶,我有急事,先走了!”
***
从下村往下去天书神瀑,需要走五公里左右的路。
老太太儿子开的客栈离下村不远,是服务下村徒步路线的游客的,而厉泰升之前一直住的“徒步者之家”,是进村时最大的休息站。
虽然之前受了伤,但厉泰升的身体素质极好,对这里的路线也熟悉,没一会儿就顺利了穿过下村的原始森林,转过了山梁。
这里经历过数次大雪崩,却没有一次能影响到天书神瀑,这里是当地人心目中的“圣地”,也因为如此,他们之前遇到雪崩跑去了天书瀑布,这条路却没有什么人去搜寻。
现在雪崩的影响几乎已经没了,这条路线又出现了不少背包客的身影。
看到打着三角绷带却还在一路狂奔的厉泰升,不少人都大为震惊,甚至有个外向的游客跟在厉泰升身后喊。
“帅哥,你这么跑等下就没体力了!后面路不少呢!”
厉泰升对这一切充耳不闻,无论是河畔众多石子堆成的玛尼堆,还是路上著名的“五树同根”奇景,都没有半点让他驻足或是看几眼的吸引力。
没一会儿,随着海拔的降低,旁边的青灰色的山石逐渐披上了葱绿色的外衣,路也越来越好走,甚至有一些山羊在悠闲地踱着步,在稀疏的灌木林里吃着草。
路上还能看到几个之前来处理雪崩事故的工作人员,一边在勘探路线,一边在记录什么。
见到厉泰升在跑,有个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是之前被困在天书神瀑的倒霉蛋,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但这些厉泰升都完全不在意,他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难道是连胜来了这里?!”
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五十分钟,一直跑到连肺都要爆炸了,才看到了那漫天的经幡……
和经幡下的红衣女子。
“雪崩”是神怒的证明,在被困的人被救走后,当地的喇嘛们在神瀑每一处被雪崩覆盖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经幡,想借此平息山神的震怒。
一身红衣的连胜,就这么头顶着猎猎的经幡,脚踩着青石绿草,在云雾缭绕的冰川映衬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厉泰升的面前。
在她的身后,神瀑溅沫飞扬,年轻的妇人高举着自己的孩子,任由那神瀑里倾泻而下的“圣水”,淋向他稚嫩的身体。
厉泰升已经呆了。
突然起风了。
幡动了,心也动了。
走到厉泰升面前的连胜,伸手摸了摸厉泰升的脸,它已经被寒风吹的冰冷僵硬,甚至挤不出一个笑来。
连胜看着厉泰升,目光却穿透了过去,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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