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低哑的嗓音艰难地从喉间溢出,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落,打在了阮惜玥微颤的睫毛上,充当了此刻该有的眼泪。
蜡烛还举在他们之间,鼻尖萦绕的苦橙花味越发浓郁,很苦。
阮惜玥完全可以趁着酒劲儿装疯卖傻,承认自己胆小怕事,放完炸弹就要躲得远远的听响。
再简单一点,只要抱他亲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最大的特权,反正他永远不会对她生气。
但阮惜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泛红,下颚线死死地绷紧。
他们之间需要一场爆发,来打破不对等的平衡,他该有自己的情绪和脾气,来抵消掉苦守多年的酸涩。
见她沉默不语,傅泊淮喉结滚了滚:“视频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找过你为什么不说?我每天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就怕哪儿冒出来的刺伤到你。”
“我说过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依赖我,而不是在我纠结痛苦,彻夜难眠抱着你时,计划着怎么离开我。”
“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傅泊淮蹙眉,语速飞快地质问她,“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还是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回来?”
后半句音量忽而拔高,声线带着颤动。
闭合的百叶窗外,雨更大了些,傅泊淮身上的湿气随着他失控的情绪开始蒸腾,跑进了阮惜玥的眼眶里。
Ainley撒谎,苦橙花的味道明明苦涩的要命。
她从来没听见傅泊淮说过这么多话。
傅泊淮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狼狈的湿发往后撩,露出深邃阴郁的眉眼,压抑的嗓音藏着哽咽:“李医生说我是你的病因,以前的事我从来没想让你知道,你只需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放到我身上就这么难?”
门外再次传来砸门声,醉鬼口不择言地辱骂着,阮惜玥捏紧手里的酒瓶,冷不丁朝着门摔去,视线未从傅泊淮脸上挪开半分。
碎片四溅,应着脆响落了一地,耳边也终于安静了。
傅泊淮突然想起临走时,盛寻一脸无奈地问他的那句“你不累吗?”
从国外追回国内,又从国内追到国外,他很想理智地坐下来思考下这个问题,但很可惜,骨子里的偏执让他无法理智。
当年傅泊淮默不作声地解决了她们的资金问题,只是难得心软了一下而已,他没想打扰她们的生活,儿时半个月的相处时间就算再开窍,他也不觉得那是喜欢。
他冷静地将其定义为偿还。
不管是林蒽凝还是阮惜玥,对他的个人世界都有极深刻的意义,那是在傅家从未接收过的情感。
他时不时关注着她们在英国的动态,以便于暗中施以援手,没成想却慢慢在窥见阮惜玥的日常后察觉到了安心和吸引力,渐渐演变成莫名的情愫。
她的鲜活在他贫瘠的土地上不受控制地疯长,隔着八个小时时差的距离,傅泊淮不厌其烦地往返,窥探,像是参与了她所有的人生。
直到跟着阮惜玥一起心痛难捱,迫切想要帮她抚平伤痛,他才恍然大悟,十六岁那年种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结成了爱人的能力。
或者说是爱阮惜玥的能力,他甘愿成为唯阮惜玥至上主义者。
所有的焦躁都在见到她后偃旗息鼓。
可能是淋了雨,可能是刚才门外的危险境地,可能是白天来过一趟却不见人影,可能是心存侥幸再回来看一眼,最后却在楼下隐约看到了亮光。
他才终于忍不住将所有都倾吐。
可惜末了,最重的话也不过是一句:“阮惜玥,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失控发疯?”
第64章 .火山(二合一)粗暴的,不受控制的吻……
失控发疯。
这四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属于傅泊淮的形容词里。
他素来冷静自持,高傲矜贵,领地之内尽在掌握,只有他让别人发疯的份儿。
可一物降一物,阮惜玥恰巧是那唯一的变数和偏差,是傅泊淮情绪的掌舵者。
墙壁上的投影是相拥的姿势,缱绻缠绵,他们之间却隔着愈发浓郁的苦橙花屏障。
他总拿她没办法,底线一降再降,最后只能将真心双手奉上。
一连串的质问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傅泊淮胸腔上下起伏,沉重的呼吸中匿满尚未平息的失控和急迫。
此刻如果盛寻在的话,肯定会张嘴调侃两句,长本事了啊,都舍得跟你的小月亮发脾气了。
雨声密集,从左耳灌到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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