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泊淮努力让情绪平稳下来,踩实步子走过去,是阮惜玥的手机在响,他拿起来,胡乱按了接通,也顾不上看是谁打来的,便举到耳边。
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清亮的女声端着夸张的调子,没等傅泊淮开口,就噼里啪啦扯着英文说了一堆。
直到说到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邀请了不少型男帅哥出席,要带阮惜玥去饱饱眼福,才猛然发觉不对劲。
“阮,你怎么不说话?”
傅泊淮眉心紧蹙,拿到眼前看了眼屏幕。
Ainley.
他没时间也没精力跟她聊闲,声音冷冽地回了句:“我会帮你转达。”
然后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房间终于传来轻微的响动,傅泊淮屏息凝神,快速走回到门边,捕捉到了很清脆的音乐声,似是从八音盒里发出来的那种。
他攥紧手指,拧了下门把手。
门锁着,他只能抬起胳膊敲了两下,尽量控制好语气平稳:“阮阮,你朋友刚才打电话过来,邀请你参加拍卖会。”
没有收到回答。
傅泊淮垂眸睨了眼手背,再次将声音放得温柔平缓了些,继续敲门:“我手受伤了,你出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音乐声断断续续,这回又多了点水流声,却依然听不到阮惜玥的声音。
焦灼感愈发强烈。
傅泊淮整颗心高悬在嗓子眼,双目赤红,掌心开始冒冷汗,从敲门变为用力拍门,嗓音颤抖急促。
“阮阮,你把门打开,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你不是说……”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隔着门板,他听到了压抑至极的啜泣声,仿佛从灵魂深处汹涌而出,渐渐演变为歇斯底里的大哭。
傅泊淮舒了口气,悬空的手慢慢垂落,整个人脱力似的将额头贴在门上,安静地听她哭。
听她将积攒多年的痛苦和压抑一次性发泄出来。
这样才能真正好起来。
公寓里年代久远的家具和主人共鸣,宛若蒙着一层阴灰色,跟窗外的春意盎然形成对比。
半个小时后,哭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没过多久,便转为小声的抽泣。
眼泪是最有效的发泄方式,也是最耗神耗力的,她大概累了。
傅泊淮从来没听阮惜玥这么哭过,胸腔也跟着发出震颤,每一声都像砸在他心上。
他又转动了门把手,不停歇地做着徒劳无功的事,似是在用动静提醒阮惜玥,他一直在门外陪着她。
直到所有声音都渐弱渐停,门把手突然被人从里面施加了道力。
咔哒一声,门开了。
傅泊淮呼吸微滞,盯着那抹纤瘦的身影从昏暗的空间迈进了光里,黑裙包裹着她羸弱的骨架,让人忍不住想拥进怀里。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并用力将人镶嵌在自己的怀抱里,再也不能逃脱,眼眶微红,嗓音暗哑哽咽。
“你吓死我了。”
阮惜玥全身冰冷,像是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素净的小脸满是泪痕,眼睛更是肿得红涨。
抽泣声接连不断,浸湿了傅泊淮胸前的布料,她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整张脸还埋在他身前,说话瓮声瓮气:“傅泊淮,我找到了。”
卧室对面的房间不过是杂物间,比浴室还要狭小,潮湿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灯。
阮惜玥拉着他走进去,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大概是哭累了,手上的力气很弱。
他们在黑漆漆的角落坐下,阮惜玥吸了吸鼻子,伸手按亮了眼前造型奇特,大概有半米高的摆件。
顶部是雕刻的圆锥体,中间六面玻璃环绕,橙黄色的光从圆锥中央的灯泡投射而下,照亮了底端绿茵丛生的人工微型湖。
下一秒,清脆的音乐声响起,玻璃中央的纯洁天使开始缓慢转动,微细的水柱从上往下流,看起来像在制造微型雨景。
震撼又莫名让人情绪平静。
傅泊淮沉默不语地将人抱紧,眼底越发幽深,阮惜玥从底端的夹缝里抽出一张硬卡片,偏头看向身侧的人,苍白脆弱的面容格外惹人怜爱。
他们对视着,沉默着。
都想把对方融进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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