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床正在化疗的病人闹着要出院,态度很坚决,他处理不了。
“先稳定病人和家属的情绪,我马上过来。”
叮嘱完蒋子然后,他又看向不远处的云念。
此刻她正低着头,黑色靴子踩在枯叶上,脚尖再一磨,忽的又向后退两步,换个方向继续踩,似乎要将那片叶子折腾个粉碎才罢休。
宋时清眼底眸光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蒋子然说你们之后要采访的病人,正闹着要出院。”
云念的脚一僵,从那可怜的枯叶上移开,三两步蹦跶到他面前,十分不解:“为什么?”
宋时清没答,而是问她:“我回医院,你呢?”
“我跟你一起。”
虽然她平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关系到接下来的拍摄,不能不严肃对待。
男人美色什么的,只能暂时往后挪挪。
医院。
北城大学附院床位一直很紧张,普通病房多是三人间,一路过来,走廊上也都是加床,能加的地方都加了,人来人往,难免有些拥挤。
云念是个路痴,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宋时清身后。
有路过的医生护士给宋时清打招呼,他都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高冷人设屹立不倒。
自小就有那个社交什么症的云念就不一样了,摆着手跟人打招呼,满脸笑呵呵。
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26床病人何成亮,今年61岁,前列腺癌,已经出现了骨转移,上个月做了手术,目前在肿瘤科接受放化疗。
宋时清和云念到的时候,蒋子然还在病房里安抚病人的情绪。
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拿着热水壶,站在门口,压着嗓子对宋时清说:“两口子吵架,昨晚就一直吵,老何想出院,他老伴儿不同意。”
“两个人都犟,小蒋医生都劝了好一会儿了。”
蒋子然看见宋时清来了,顿时舒了口气,无奈地对床上坐着的何成亮说:“宋医生来了,你跟他说吧,他要是同意你出院,我就给你办。”
何成亮戴了顶黑色的毛线帽,有些旧了,顶端破了个洞。他双手放在身前,瘦得几乎只剩骨头了,低垂着头,一脸不高兴,似还在赌气。
他老伴儿站在床侧,脸色也很难看。
“宋医生,我现在在这儿就是吃药输液,这些我回家也可以,你就让我回去吧。”
还未等宋时清说话,他老伴儿就开了口,气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能不能听听医生的话?谁的话你都不听,你回去了,万一死在家里怎么办?”
何成亮听了这话,两人又吵了起来。
他们说的是当地方言,云念听不懂,只乖巧站在宋时清身侧,怎么也插不上话。
两人的脾气都很冲,也很固执,一来二去,何成亮气得不轻,抓起床头旁的水杯就往地上扔。
“砰”的一声,水杯落地,杯身四分五裂,碎片向四周弹开。
宋时清往身侧迈了一步,挡在云念身前。
有碎片弹起来,打在他身上,黑色大衣沾了少许水渍,又掉下去,重归平静。
病房里安静极了,没人说话。
连何成亮本人都沉默着别开脸,他老伴儿站在旁边,不断地抹着眼泪。
几秒种后,云念才回过神来,宋时清刚才是在护着她?
思及此,似一股暖流淌过全身,心甜意洽。
她扯住他的衣服,仰头看他,眼神是紧张的关切:“你没……”
“我没事。”宋时清对上她的双眸,语气极淡:“你和蒋子然去外面等我。”
“哦,好。”云念抿了下唇,点头。
宽大的蓝色隔帘被拉上。
站在外面的云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好问旁边的蒋子然:“这个病人为什么急着出院?”
蒋子然叹了口气:“因为钱呗。”
“光是化疗一个疗程就接近两万,虽然医保能报销50%-80%,但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一个月下来也够呛。老两口都是从偏远农村来的,没什么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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