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孙太后。而且柏昭仪也未必真的……或许陛下只是关心则乱。”
“是我……先前的药……是曲尺……是我害的……曲尺听外祖的……外祖是为了我……”
“不是。”长年习武的男人,嗓音低沉又有力:
“沈相是为了大梁社稷,曲尺也不是你指使的,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胡思乱想。”
陈行简的话,似乎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许宜臻木然抬头,望着三万羽林卫的总统领。他的面容已经与记忆中的青涩少年有了细微差别,眉宇间多了风霜和沉稳,说出的话,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许宜臻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了多久,直到墨斗从屋里奔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娘娘!柏昭仪血已经止住了!宋院正说,只要接下来不再大量下红,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在舒合殿外站了半天的许贵妃,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才觉自己早已手脚冰凉,缓缓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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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晓芙是被男子温和的声音叫醒的。那人用热腾腾的毛巾拭着她的脸颊,就像小时候生病,福利院的阿姨那样。不过,阿姨要同时照顾很多人,远没有他这么轻柔细致。
李彦和将毛巾放回水盆里,示意侍女端下去,自己则凑到床上昏睡之人耳边,又叫了一回:
“晓芙,醒醒,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长长的睫毛一颤,微微抬起,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对水眸。
“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柏晓芙费力地点了点头。确实很饿,上次吃饭,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然而才支起胳膊,已经被人按住。
“你别乱动!躺好!”
李彦和小心翼翼地将柏晓芙打横抱起,又吩咐九玉摞好软枕,拍松调正,这才像放置易碎瓷器般,慢慢让人倚在软枕上。及至彻底把手从枕间抽出,没令她腰腹用一点力。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柏晓芙嘴角艰难地绽开一笑:
“我现在这么娇弱了吗?”
“你以为呢?”李彦和浓眉一挑,接过兰兰手里的热粥:“知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又出了两次血?吓得我都不敢让你翻身。好在只是少量,很快就止住了。”
柏晓芙抬起手,想去拿那碗粥,却发现自己双手不住地抖,根本不听使唤。
勺柄落在碗边,磕出一声清脆响动,李彦和眯着眼打量她伸手的动作:
“怎么?你还想自己来?”
柏晓芙在他生硬的语气中嗅到一丝嗔怒,乖巧地垂下了手:
“还是劳烦陛下喂我吧……”
冒着热气的米粥里加了燕窝和切碎的红枣,炖得软烂。李彦和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真好,她还能同他这般俏皮地说话,还能对他笑,还能吃东西,而不是,那样毫无生气的躺着,仿佛随时会离他而去。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鼻腔有些酸涩,李彦和别过头,咽了咽喉咙的异样,掩饰地轻咳一声,这才转回来,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陛下觉得很好,多谢昭仪赏脸。”
一碗热粥下肚,柏晓芙胃里暖洋洋的,上下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
“要是累,就再睡会吧。”
李彦和放下空碗,又像刚刚那样,跟侍女配合着,小心将她身后软枕撤去。
柏晓芙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抓住了刚从她身下抽出的手:
“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太后那边……”
话没说完,嘴已经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按住。
“那都跟你没关系,不许问,也不许想。你现在就只管好好养着,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身子的亏空补回来。”
李彦和在床外侧陪她一起躺下,左手支着头,右手给她往上拉了拉锦被。
“肚子还疼吗?”
“好多了。”
他将右手探进被子,放在她的小腹上,触到一片寒凉,似揣了块冰坨。
“还是很难受,对不对?”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不让他挪开。掌心炙热的温度一点点透过衣料,渗入下面的冰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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