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管这个了,快去煎药吧,看陛下都难受成什么样了!”
“对对对……”
宋院正赶紧开了药方。柏晓芙叫江喜随他去偏殿煎药,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炉子,煎好了立刻送过来。
“啊——好烫!烧死了!”
送走了宋院正和江喜,床榻上的人却忽然坐了起来,癫狂地抓着自己上身皮肤。
左手一直攥着的东西滚落到床边,是一个半旧的荷花香囊。
柏晓芙看着那个香囊,突然掉下泪来。
“香囊……我的香囊呢……”
李彦和像是发现自己左手空了,开始四处翻找,急得满头大汗。柏晓芙连忙快步上前,捡起香囊塞回他手里。
“在呢,在这儿!”
他拿到香囊,只老实了一瞬,又开始四处抓痒,把好好的皮肤挠出一道一道的红印。柏晓芙怕他将自己抓破,箍住乱动的两只手,将人牢牢抱紧。
熟悉的莲花香气不断钻进李彦和的鼻子,似乎抚平了一点身上的火烧火燎。他用力抱着怀中女子,贪婪地呼吸这味道,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停喃喃自语:
“晓芙……晓芙……”
柏晓芙紧贴着他胸膛,感受里面的心在狂跳,就像一副单薄的鼓面,正被大力捶打,马上便要捶破了。
她闭上眼,晶莹的泪珠大颗落下,双手颤抖着挪上来,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不要忍了……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在……”
李彦和似乎被这句“我在”唤回了一丝理智,松了胳膊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永安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身前的女子,正泪流满面地脱去衣衫。
向下滑落的外衫被一双淌血的手掌按住,他重新将柏晓芙的衣袍拉了上来,艰难地说:
“不、不行……”
这是他捧着手里、放在心上的人,是他爱之重之、视若生命的人。他不能,用这种卑劣的理由伤害她。
如果孙堂敬发现,自己精心的布置,被一个宫女毁了,会怎么对付她?
如果经此一夜,外面的人知道她被临幸,风口浪尖之上,他该怎么保护她?
不行,不行。
黏稠的液体又开始从鼻孔里滑落,那把要焚尽躯壳的火,越烧越大。
“让我抱抱你……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李彦和低声念着,将柏晓芙的衣服拉得严严实实,这才小心揽入怀中。
柏晓芙双手环住他的腰,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服,让她能体会到他苦苦维持的隐忍。
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力抱着他,失声痛哭。
自晌午就一片阴沉的天,蓄了这么久力,终于开始落雪。宣德殿偏殿茶炉上,小火熬煮的药罐子,慢慢溢出浓重的苦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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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玉提着刀回到永安殿时,连嬷嬷已经被抬去救治了。琉金手拿小食篮,在庭院里焦急地踱来踱去,见她回来,忙走上前。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这是宣德殿柏掌事命人送来的解药,说您应该也用得上,快喝了吧。”
孙红玉打开食篮,一股浓烈的药味儿直冲脑门。
她端起盅,一饮而尽,仍觉心中怒火滔天,用力将空盅掼在地上。
白瓷药盅应声而碎,混入地面薄薄一层的积雪。孙红玉仰天大笑,将头上的凤冠金钗挨个拔了,丢得远远的。
长发散落,青丝如瀑。她信手抽出三尺七寸的苗刀,在雪中肆意耍了起来。
苗刀,以刀身修长,状似禾苗而得名,可单手握,也可双手握。孙红玉一套刀法耍得虎虎生风,换手、转身、挺刺,姿态优美又不失力度,飞腿扫起庭院满地积雪,刀锋砍在地砖上,劈出一道道裂痕。
琉金在旁边看得心焦,这么冷的雪天,耍出一身汗,着凉了可怎么好!
挥舞的长刀好似自己有生命,刀法一套接一套,庭中女子像不会累一样,直舞到东方既白。
内衫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前的几绺长发也拧成油绳,孙红玉终于力竭,将刀一丢,伸展开手脚,直接躺在了雪地中。
“娘娘!”琉金陪她在外面站了一夜,此时哭着扑了上来:“您这是何必呢!”
两行泪,从孙红玉的眼角滑进雪里,她沙哑着嗓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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