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先是谢谢祁棋和利俐把她载回家,然后夸赞利俐给祁棋准备的生日很有心思很好玩。连发好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之后,又问布逐凡有没有联系他们。
利俐忍住内心的反感,挑了个熊猫表情包发过去,回了两个字:“没有。”
祁棋这时整理好朋友送的生日礼物,转过身来便看见利俐黑着一张脸。“怎么了吗?”
“阿布说工作有事来不及载宁亦回家,你信吗?”利俐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抱胸直视祁棋。
“我不信。”祁棋拿起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真是会管理时间,一天之内完成庆祝朋友生日、陪伴女友A和女友B的行程。”利俐冷笑。
“他本性就是这样,我也不大可能改变他。我们别管了好不好?”祁棋走过来抱着她的腰,脸颊蹭了蹭她的鼻子。
“趁现在还没暴雷,要不你提议他赶紧和宁亦分手吧,失恋总比发现自己被劈腿容易熬过去。”利俐垂下眼眸,说。
“这种事情怎么说啊,我和他之间从来不干预对方的感**。我退婚的时候阿布也没骂我啊。他是真心喜欢宁亦,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再说,说不定他最后选择的是宁亦而不是另一个女生。”
利俐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对布逐凡的反感没牵扯到祁棋身上。但祁棋一脸无辜且理所当然的样子霎时在利俐心里点了一把火。“选择?他布逐凡有那么尊贵吗?他选择了宁亦,宁亦就得感恩戴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棋慌忙解释,“我只是说他有可能在暴雷之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是宁亦,于是和另一个女生分手。”
“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啊?宁亦和阿布在一起是一心一意的,她有权利要求阿布给予同等的响应。宁亦不止要阿布对她好,还要阿布对她忠诚。我相信阿布另一位女朋友也是这样想的。忠诚的缺失可不是加倍的关怀能弥补的。“利俐的语速很快,仿佛在用机关枪扫射布逐凡。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直接对他说,喂,阿布,你和宁亦分手吧。”祁棋无奈地说。
“那我现在算什么?帮他掩饰一脚踏两船的帮凶?他自己没把事情藏好让我知道了他的破事,我就这样成了知情不报的坏人,我有多无辜?宁亦不是我重要的人,但至少我们是相处得来的朋友。她从来没想过我会帮着阿布瞒着她,她只觉得俐姐姐对她很好。我看得出她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想用真心去回馈她。但现在呢?”利俐冷言道。
“坏人我来做,我来给阿布收拾烂摊子。你假装不知道就好了。”祁棋轻声哄道。
“你去和阿布说,是男人现在就和其中一个女朋友分手。”利俐甩开祁棋的怀抱,气冲冲地离开卧室。
利俐越想越气。本来今晚可以为祁棋的生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现在她什么心情都没了。她知道祁棋不等于布逐凡,祁棋也不大可能出轨,但她看不过眼祁棋如此维护布逐凡,哪怕这能证明祁棋是个重感情的人。她明白祁棋确实不该干预别人的感情生活,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控制情绪则是另外一回事。
她跑到书房,从玻璃柜子底下的抽屉里随便拿了支红酒开了,拎着瓶颈去阳台吹吹风冷静。
一股薄荷味的沐浴露香气从背后扑了过来。祁棋夺过她的红酒,自己仰头把剩下的一半喝完。“这那么气啊?”他摸摸利俐的头,柔声问道。
“你说呢?”利俐没好气地说。
“我和阿布说了,宁亦是个好女孩,催他尽早做决定,不要伤宁亦的心。”祁棋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把利俐拥在怀里,“可是阿布是独立的,他才是主宰自己的人。我只能说,如果很不幸他的海王行径真的暴雷了,我不会帮他挽留任何一个女生。”
利俐不说话,双眼定定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CBD。
“你心里也明白我能做的有限,你就是气阿布劈腿,但你又不好当面说他,所以就把气撒在我身上——虽然如你所说,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气我是应该的,是我和你说阿布劈腿,是我把你拉下水让你做坏人。你想泄愤的话,打我吧。我平常有健身,身子抗揍。”祁棋把利俐翻过来面对他,很认真地说。
阳台没开灯,周围不甚明亮,但祁棋的眼睛在发光。
“今天你生日,我打你干嘛?”利俐别过脸去。
“嗯,今天我生日。”祁棋笑了,“谢谢你安排的一切。我很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约一下人定一下场地。”利俐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来。
祁棋亲亲她的额头,笑道:“可这是你利俐做的,就是很了不起啊。我知道你并不Care其他人,哪怕你表面再礼貌也好。怀纬刚和我说了,你仔细询问我每一个好朋友的饮食忌讳、还给他们安排了代驾。唐唐不能吃茄子,烧烤和农家乐就完全没出现茄子。你对他们那么上心,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啊。”
“约人家出来,这是应该的。”利俐嘴硬,不敢看他眼睛。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祁棋耍无赖,一只手勾起利俐的腰,低下头来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唇,“今天我生日,我最大。”
“你怎么这么狗。”利俐给了他一锤。
祁棋直接受了她的锤击,又道:“我非常非常喜欢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喜欢你把我当成你的另一半,我的小鹿。”他笑眯了眼睛。
“那我该怎么叫你?我的荷兰猪?”利俐抬起下巴,傲娇地问道。
“你叫我Kiki也行啊,”祁棋委委屈屈地说。
“不行,就叫荷兰猪。就算叫Kiki,也是一只叫Kiki的荷兰猪。”利俐小小地哼了一声。
“好吧,荷兰猪就荷兰猪,我还没人家长得讨喜呢。”祁棋无奈投降,又啃了一口利俐的下巴。“要不我们把Kiki和Lily形象化,做成’寻意时光‘的logo?”
“可以啊。”利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们还可以出对应的周边。”
“周边有点难度。你的布偶的精髓在于编织手法,而不是单纯这样一个形象。”
利俐咬着后槽牙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做这种布偶,临定镇的女性几乎都会做。只是临定镇还没发展起来,没人发掘她们的手艺罢了。”
“那我们可以和她们谈合作,复制Kiki和Lily,数量不要求多,能摆出来给人看,偶尔送送老顾客就够。”祁棋说完,立刻补充道:“你不需要出面,我来谈。”
“再说吧。”利俐低头说。
“好啦,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吹感冒就糟了。”祁棋搂着她的肩,把她带回室内。
利俐被他带到卧室,挑眉道:“你不安好心。”
“我怎么不安好心了?夜深了就该睡觉。”祁棋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睡觉。”利俐不看他,干脆利落地躺下,把被子卷了起来。眼睛一闭,连手机都不看了。
祁棋无情地把跟进来的米米赶出去,然后关了灯,掀开另一边的被子钻进被窝,在利俐耳边吹气道:“今天我生日哎。”
“生日又怎么了?”利俐故意背过身去。
“生日啊,自然是要拆礼物。”祁棋语气暧昧,说着便在被子底下扯开利俐的睡袍带子,然后伸手一摸。“我就知道你准备好给我拆了。”他笑出声来,喷出暖暖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陡增热意,滚烫火辣。
第51章 第 51 章
祁棋生日过后一周,两人买了高铁票时隔一年再次来到临定古镇。和一年前相比,游客多了点,但远不如热门的周庄和乌镇。不过临定古镇的发展潜力还是有的,因为镇子主干道两旁多了一家卖猪蹄的、一家卖银器和一家卖手锤酥的店。
利俐早早起来,花了两个小时花了一个妈都不认的妆。鹅蛋脸变成欧美立体脸,圆眼睛变成细长眼睛,眉毛变粗,总之和她平常的典型中国美很不一样。
保守起见,下高铁的时候她还戴了防晒帽子和口罩。今天太阳高照,这么穿倒不至于别扭。
祭祀用品早就买好了,直接带上高铁。出了高铁站,他们拦了车径直去到定安山山脚的游客入口。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附近没什么人。利俐把祁棋带到半山腰,和之前许多年一样,偷偷拜祭她最敬重的大姑奶奶。大姑奶奶没读过书,不识字,可却是那时全镇唯一支持她告下去的人,还跟她说事情了结之后,离开临定镇,走得越远越好。
“没能见她一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利俐挨着祁棋的肩膀,看着香烛越燃越矮。
“你过得好,她就高兴。”祁棋搂住她说。
“我织布偶的手艺就是她教的,她说这是镇子传世的手艺,叫我一定要传下去。但是镇上的男人从来不觉得会织布偶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所以几乎没有人拿布偶出来卖,多是自己做了给家里小孩玩。”利俐低下头,苦笑道:“可是弘弘不愿意学。”
“我们生个女儿,你来教她怎么织布偶。如果她不肯学,那可以教怀纬的女儿,Elvia对你的布偶很感兴趣,总想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祁棋拍拍她的手臂。
“如果我有女儿,我一定会告诉她,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伤害你。生而为女性,绝对不比男性低一等。”利俐咬牙说。
风向变了,祁棋把利俐带到另一边,避开吹来的灰烬。“我们的女儿,是因为爱出生,也会在爱中长大。我们会保护她,也会教她保护自己。”
利俐转过身来,把脸埋在祁棋肩上,把他抱得紧紧的。祁棋安抚地轻轻拍她的背。
等香火燃尽,祁棋给香烛喷了一层防火泡沫,然后把剩余的东西放进掩人耳目的野餐盒子里。他一手拎着野餐盒,一手牵着利俐,跟着她走回相对宽的一条山路。
走了大概五六米,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利俐瞬间停住不动,祁棋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
“这里不是游览路线啊。”来人是去年祁棋住的那家客栈的老板。
“哦,我们迷路了。”祁棋淡定地说。
老板仔细看了看祁棋,恍然道:“是祁先生啊,去年你在我家客栈住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临定镇很好玩,所以今年又来了一次。”祁棋微笑说,“就是太阳有点大。”
“还带上了女朋友。”老板的视线落在利俐身上,利俐微微抖了抖。老板没有察觉,乐呵道:“你们定了今晚住的房间了吗?我家客栈还有空房。”
“明天要上班,今晚就得赶回去。”祁棋说。
“这么赶啊,大城市的人不容易啊。你们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们出去?一年到头总有几个像你们这样喜欢冒险的游客,偏离游览路线然后找不着路。哎呦,只有本地人才知道这些猪肠一样的小路通向哪儿。手机的导航可不管用。”老板热情地说。
“麻烦老板指路就好,不打扰老板。”祁棋面不改色地说。
老板连连摆手,“不打扰,我上来就是看看自家的杨桃树结果了没。把你们带出去再回来看也不耽误事情。跟着我走吧,这里岔路多得很。”
祁棋侧头用眼神问利俐。事到如今,拒绝老板的好意反而突兀。利俐只好点了点头,僵着身子走在祁棋后面,硬拖着一双僵直地腿往前走。小时候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这会儿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长最难走的路,每走一步都宛如走在刀尖上。往时清新甜美的花香此刻只给她窒息的感觉。
利俐强迫自己清醒,时刻警觉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出现,神经绷得太紧,以至于有点发疼。
好不容易走到主路,祁棋谢了老板一番,看老板走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握紧利俐的手,轻声劝慰:“过去了,没事了。”
利俐打了个冷战,用力回握祁棋的手,仿佛把全身力气都放在他手上。
“我们回家吧。”祁棋说,“我这就改签。”
“不。“利俐摇头,“按照原定计划,我去县中心开个房间,你来和镇上的人谈。”
“我可以再挑个时间自己一个人来。”祁棋心疼地说。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的。”
利俐态度坚决,祁棋只好依她。他把利俐带去县里最好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叮嘱她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他。
“条件合适的话,尽量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性合作吧。”利俐冷着一张脸说,“她们一辈子没怎么工作,手上没几个钱,让她们有些微薄收入傍身比较好。”
祁棋点点头,“我懂你意思。”他带上Kiki和Lily的图纸和几份合同,打车回到临定镇。
祁棋工作能力强,利俐相信他能做得很好。她摘掉口罩,直直躺在床上,鞋子不脱,电视不开,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她走神走了好久,虽然也没想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走马灯花地过了一遍自己在临定镇长大的这些年发生过的事。她和姐姐都是从小就好看的类型,所以镇上的人对她们多有疼爱,见面的时候总会给她们糖果饼干。她曾经以为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宁静平和、舒服自在的。镇子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每逢喜事整个镇子就一同热闹起来。姐姐会牵着她的手,在一桌桌喜宴中间穿梭。大人们见到两个灵动漂亮的姑娘,都说她们长大之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汪倜就是镇上的人眼里的好人家。211的大学生、外表斯文俊秀、家里开了一家面粉厂、从小长大的知根知底,算起辈分则是汪姓一族的长子嫡孙。他口才好,会做人,把利俐一家哄得开开心心,衬得木讷的费显不通世故。姐姐和他们两同龄,一起到外面上学。利俐不清楚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两个男生都在追姐姐。但她那时不喜欢木头一样的费显,觉得性格活泼的姐姐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无聊。相比之下,汪倜会哄人,每次学校放假回来还会给她这个心上人的妹妹带一些城里的新奇礼物。
姐姐一开始是和费显在一起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吵了架,姐姐一气之下连夜赶回家。利俐边吃着汪倜买的巧克力,边劝眼泪汪汪的姐姐接受汪倜算了。就这样,姐姐一毕业就嫁给了汪倜,一年后香消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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