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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非的家在四楼，面积很小，一房一厅加起来可能还没程奕的卧室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很干凈，有烟火气，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女主人。餐桌，落地柜，沙发都铺着绿白相间的小清新碎花布，飘窗排了一列仙人掌，有好几株头顶已经冒了红色的花。空间小放不了柜子作间隔，便垂了一片蓝色的珠帘下来，隔开客厅和饭厅。
一开门，一行人就听到了铲子翻炒食物的声音，西红柿香气直冲鼻子。
蒲非的女朋友倩倩系着围裙出来欢迎客人。她是个脸圆圆的女生，笑起来有两颗酒窝，身材娇小，很可爱。
“弟妹，我们来蹭饭吃了。”程奕笑道，毫无架子。
“大明星赏脸来我们家，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倩倩的害羞和蒲非如出一辙，再客套两句就回厨房了。
蒲非想给程奕和小朱朱泡他家那边的特产茶叶，程奕连连阻止。“我经纪人不让我喝茶的，给我来杯凉白开就行。”
他身材高大，和小朱朱一起在小沙发坐下，别人就没地坐了。不过没事，蒲非怕他女朋友应付不来厨房，袖子一挽打下手去了。
程奕扭头和小朱朱说：“你真的要减肥了。以后不许你碰工作室的零食柜。”
小朱朱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嘴皮子刚动，程奕就戴上耳机找沈问茶视频通话。
看到沈问茶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不少，程奕心软得不行。“有没有好点了？”
“好多了。刚刚量的体温，37.2°。”沈问茶的声音还是糯糯的，脖子绕着一圈白色毛毛，看起来就很暖和。
“你朋友走了吗？”
“去给我买吃的了。”沈问茶歪头道，“啊，门铃响了，应该是她回来了。”
镜头一阵晃动，应该是沈问茶下床走动导致的。沈问茶一边走一边和他讲自己下午看的电影讲了什么。
“我觉得女主真的好蠢，一次次……Alex？”
第27章 第 27 章
Kristen撕下沈问茶额头上的退热贴，给她换上新的。
“我出个门你又烧起来了。”Kristen用手掌拍了沈问茶的额头好几下，好让退热贴贴得紧一点。“还好Alex带了私人医生过来看看你。”
“发烧反反复复是正常的，我才烧了一天，没必要让医生过来。”沈问茶乖巧地裹紧羊毛小毯。
“我觉得Alex很在意你啊。”
“是你通风报信的吧？”沈问茶若无其事地问。
Kristen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昨晚你跟我说你发烧了，当时Alex还在office，我和他交代工作时顺口说一声不为过吧。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有新人了。”
“我没怪你。过来陪我看电视。”沈问茶拽拽她皮裙的一角。
“看什么？”Kristen走到电视机那拿遥控器给沈问茶。
“车厘子台，程奕有份参与等下的节目。”
Kristen帮她调好台，高跟鞋一甩，一屁股蹦上床，拽过被子盖过自己的腿。“我就说你为什么这阵子总往朋友圈转程奕的歌。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找明星。还以为黄衍之后你就对男明星彻底死心了。”
沈问茶把头靠在Kristen方方正正的肩上，小声说：“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明星啊。”
“娱乐圈水浊得很，我劝你还是图个爽就好，别投入太深感情了。”
“我知道。”
Kristen瞄了她的头顶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久，才说：“但我总感觉你不会听我的。”
“大概是吧。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Partners》如期开播。Kristen第一次看国内的竞技综艺，觉得挺新鲜的。
程奕一如既往地只要上了舞台就立刻闪闪发光。最后的高音澎湃流畅，纵然是挑剔的Kristen也承认他唱得很好。用她的话来说，“私底下像只小狼狗，表演时像只金毛狐狸，骄傲金贵。”沈问茶觉得她的评语太有意思了，当即发给程奕看看。
程奕那part出来后沈问茶就没心思看其他人了，一直和程奕噼里啪啦地聊微信。
Kristen倒是看得很投入，嘴巴没停过给评价。
“这隋天意唱得什么啊。从头到尾都在堆栈技巧，一句歌词才五六个字，她还两个字两个字用鼻音顿一下。”Kristen满脸嫌弃。和音乐白痴沈问茶相比，从小学声乐的她挑起刺来更尖锐。
“不是说她唱功一流吗？”沈问茶问。
Kristen嗤之以鼻。“一篇作文发大水似的引经据典，擅用好词好句，堆满各种比喻啊排比啊，一定是好作文吗？”
“有道理。”
Kristen不止把炮对准了隋天意，对费闲也是毫不留情。她把费闲的曲从前奏批到最后，最后看到节目组宣布费闲第五名时差点两眼一抹黑。
“黑幕，绝对黑幕！”Kristen的怒火似乎可以把她的美瞳给喷出来，“就费闲那破水平，倒数第一还差不多。曲压他，不是他压曲，更别说曲子还不咋地。”
“他自带流量，我是节目组也会尽力把他留久一点。”沈问茶反过来哄她。“这文件综艺比同类的音乐竞技节目好多了，起码完全没干预歌手选搭档和作曲。”
“这就是我不看国内节目的原因。都在糊弄观众，侮辱大众智商。”Kristen用手给自己扇风。
“那就别看了。”沈问茶头也不抬地说。她正忙着注册新的微博。
“你在干嘛？”Kristen凑近点看她手机。“你不是有好多个微博号了嘛？”
“之前的我全清空了。现在要搞一个干干凈凈的新号。”沈问茶说。
“怎么，你要给程奕刷数据？”Kristen不屑地挑挑眉。
“这种事是粉丝做的，不是嫂子做的。在其位尽其职。”沈问茶的脸蹭蹭Kristen的手臂，“发几张你家牛油果的美照给我吧，我拿来做微博头像。”
“等下哈，米奇和米妮的照片要吗？布偶怎么拍都好看，牛油果蠢模蠢样的，我都不好意思给你做头像。”
沈问茶摇头，“我不喜欢猫。”
“行吧！”Kristen无所谓地说，挑了几张自家澳牧看起来稍微机灵一点的照片到沈问茶微信，“你说得在其位尽其职是什么意思？”
“哎，程奕女友粉好多啊。我得做打造打造自己，减缓一下她们对我的敌意。”沈问茶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说。
“你打算做什么？”Kristen好奇心上来了。
“微博定期转发一些正能量的内容，还准备搞个公益组织。烤肉店已经上正轨了，不需要我太操心，刚好剩些时间。”沈问茶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说的只不过是晚饭吃什么。
Kristen嘴角抽抽，半天没补的妆现在正往下噗噗掉粉。“公益组织，不是你想搞就能搞的。哪项数据不透明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要是出了问题，直接连累到你男朋友也不一定。”
“组织的运行我一手抓。再说，以后程奕的粉丝肯定会盯着，有外部监督是件好事。程奕的粉丝想做志愿者，我也欢迎。我没想过利用公益组织洗钱，身正不怕影斜。”沈问茶越是语气平淡越是说明她已经想清楚，非做不可。
“你要不要找Alex帮忙？他给你组个团队……”
“我不希望我和程奕之间因为这个生嫌隙。我自己又不是组不了团队。”沈问茶放下手机，扭头正视Kristen，“你好像还没接受我和Alex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的现实。”
“是啊。”Kristen叹气，“我看着你们这些年同甘共苦过来，总觉得你们应该像童话故事一样有个美好结局。”
“我和他从恋人变成亲人，依然是美好结局。”沈问茶道。
Kristen说：“那也是。怎么说都好过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毕竟Alex是我上司，你是我朋友。我不想做夹心饼干。好了，你卸妆水在哪，我要去洗个脸。”
“你进去卫生间就能看到。你真不回去了？不用溜牛油果吗？”
“没事，我跟我邻居说了，他帮我遛狗。”Kristen一甩头髪，蒙了沈问茶一脸焗油膏的味道。
“靠得住吗？”
“靠得住。他出去工作时我也帮他五只布偶猫铲屎喂猫粮。再说了，我们是friends with benefits，他一个公众人物，就不怕惹我不高兴，我大嘴巴说出去吗？”Kristen对沈问茶抛了个媚眼，施施然进了卫生间。
第四期排名公布。
程奕离开演播厅，迎面就看到方姐黑得跟锅底似的脸。
他清楚方姐生气的原因，下意识地想堆起笑容哄哄她，但又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适得其反，只好闭嘴乖巧地跟她回休息室。蒲非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更是噤声。
“我知道你能力强，所以这些年来我从不操心你的作品。我是真没想到我一个没盯紧就出了差池。”方姐咬牙切齿地把程奕摁在椅子上，叫化妆师过来帮他卸妆。“你换个风格行不行！我一听都觉得你唱得跟前几期没两样。”
“我觉得歌很好听啊。”程奕打起太极。
“这是竞技舞台！评委可不管你的歌在Q音连续占了几天榜首。我们不缺榜单成绩。我想你拿第一，你也有能力拿第一。拿了第一，D牌的中华区大使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后续再给你接一些高大上的音乐节目的导师工作也更名正言顺。这条路走得好，你的B格肯定远远甩过同龄人！”方姐十指捏着程奕的肩，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你打什么小九九，反正不能影响工作。”
程奕强作镇静，目不斜视地盯着镜子里每一个发卷都是精心打造过的自己。
蒲非一路上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不语。程奕有心安慰他，自己却也憋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干脆闭目养神。
程奕脑子很混乱，从今天用的耳返想到中午吃的烤鸡腿，又想到今天上班录制时粉丝送的粉色玫瑰，所有他见识过的事物轮番在他脑海中出现。
然后又想到他和沈问茶视频通话时陈书明突然出现。其实那时他心里是别扭的。只是他是个擅长调整心态的人，给自己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就没事了。不成想今天的挫折会找到和放大昨日的负面情绪，堆疊在心头。
突然有一道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光在脑子里闪过。
程奕睁开眼睛，用胳膊肘推推“郁闷”二字刻在额头的蒲非。“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才华不容于规则的不甘和挣扎感？”
“嗯？”蒲非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创作的每一首歌都承载着我们的心血和感情，胜过大部分组合的作品。我们的名次与我们的成果是不对等的，仅仅因为我们遵循内心而不是单纯为了赢。说真的，我很不甘心，你呢？”程奕循循善诱。
“是这种感觉。”蒲非不明所以地回答到。
“感觉强烈吗？”
“挺强的。”蒲非叹气道，“我感觉我今晚要失眠了。”
“我们下一期的歌，就以这为主题。”程奕的眼神亮起，“写你今日的感受。”
蒲非愣了一会儿才理解程奕的意思。他下垂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慢慢提上来，“好主意！”
第28章 第 28 章
为什么还没到夏天机场就开空调了呢？
沈问茶裹紧自己的黑绿格纹披肩，头发放下来垂到脖子两边充当围巾。聊胜于无。
上了廊桥，她加快步速，一到自己位子就找空姐要毯子和热水。
“上飞机了。”她在微信上和程奕说。
旁边的位子有人坐下。爱马仕大地的气味和通电话的声音一道吹来。“焦晴晴，你给我安分一点！别以为你肚子有坨肉就能控制我！我工作用不着你插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少广告和片子！我还能赚钱你就知足吧，还挑个屁！”
尽管黄衍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沈问茶还是凭曾经的喜爱立刻认出了他。她假装没听到，连脸部肌肉都不曾动一下，别人看来只觉得她专注于聊微信。她向来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可那是黄衍，她喜欢过的人。
直到空姐过来催促黄衍关手机，沈问茶已经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和焦晴晴的对骂，用词之粗鄙超乎她想象。黄衍骂骂咧咧地挂断通话，空姐只当听不见。
哎，还好脱粉了。
“你好，我想出去一下。”沈问茶为了退烧，一路上拼命喝水。明明上机前才去了厕所，飞机刚起飞她就又想去了。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飞稳，赶紧解开安全带去厕所。
黄衍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不情不愿地起身给沈问茶空出地方出来。沈问茶火速冲去厕所，出来后叫经过的空姐拿杯热水给她。
半小时后，她又去了一趟厕所。黄衍见她出现在过道里，俊美的脸霎时黑了几度。
沈问茶觉得心有点梗，和他说：“不好意思，不如我和你换个位置？你坐里面，这样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不早点说，害我坐了又站站了又坐。”黄衍嘟囔着移到里头的位子，然后“唰”得一声拉上窗户，没有云层阻隔的刺眼阳光直射沈问茶，照得她一阵眩晕。
“可以拉低一点吗，太晒了。”沈问茶好声好气地求道。“拉一半就好。”
“你怎么那么烦啊！”黄衍双手抱胸，往后调整椅子，戴上耳机看手机视频。
沈问茶用手挡住阳光，继续温声说：“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拉下……”
“身体不舒服就别坐飞机！”黄衍没好气地说。
“拉一点就好……”
“不拉不拉，我就想晒黑。你XX不想坐就换位置。”黄衍暴躁地说，分贝不自觉高了。
沈问茶胸口剧烈起伏，恶心的感觉几乎要破喉而出。站姐都说私底下的黄衍是大男孩的模样，脾气好得很。她也追过现场，近距离见过黄衍。那时的黄衍会微笑挥手，从不拒绝粉丝的签名请求，然后双手还笔。就是这个小细节打动了沈问茶。她一直以为黄衍是教养很好的人。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但是缺教养好的。黄衍是向来如此，还是因为结婚一事变了？沈问茶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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