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婚礼都有激起在场未婚男女动结婚念头的魔力,卓盼阳的婚礼更是如此。沈问茶留意到贝拉看鸿羽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松开程奕的手,往贝拉那边蹭,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说等下站哪容易抢到花球?”
“难说,看运气。”贝拉闷闷地说。
“你们要抢花球?”程奕听到她们的话。
“抢来玩玩。”沈问茶点头。
好不容易等来抢花球的环节,十来个未婚的女士簇拥在新娘身后五米远的地方,摆出篮球场上拦球的姿势来。沈问茶不爱和陌生人凑太近,因而只是站在边边。贝拉则挤到人群中间,蓄势待发。
新娘看大家都准备好了,转过身去,用力往后一抛。
花球在数双高高举起的手中弹来弹去就是不见停下。沈问茶甚至都没摸到花球的叶子。一片混乱中,最后不知道是谁拥有排球运动员般的弹跳力,一个扣杀把花球砸到外面。蹲下身子帮女朋友拍照的程奕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怀里多了个花球。
沈问茶立刻sense到这个插曲非常值得程奕发微博,文案她都想好了。
“致各位抢花球的女士,花球是空降到我怀里的,不是我故意抢的。”配图两张,分别是程奕拿到花球的懵逼他拍还有他和花球的帅气自拍。
卓盼阳提议要不让程奕把花球还回来再抛一次。程奕可不答应,死抱着不撒手。“你这是歧视男性。”他都这样说了,卓盼阳就随他去了。
泼辣双手插裤兜看热闹,“啧啧,白橙。”
然后程奕双手捧花给沈问茶,不再像面对兄弟们时那麽无赖,而是很严肃认真地说:“你没有的我都给你。”总说程奕像小孩,但他认真起来时样子才最具孩子气,因为小孩和成年人相比,更看重承诺。
沈问茶强压泪意,倔强地抬起下巴,“那我要很多很多。”
“都给你。”程奕温热的手牵住她。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无需维持一副好模样的沈问茶借着酒劲放声大哭,在程奕的白色衬衫留下一道道化妆品和泪水混合的印记。她甚至来不及把穿着难受的高跟鞋脱掉。一到只有她和程奕的空间,她就控制不住自我一回。
程奕知道她难过,刚刚在婚宴上和兄弟谈笑风生的那股潇洒的劲随着她的哭声慢慢平息。沈问茶说她不会再和父母相见,此外再也没有透漏过她的亲子关系。她不说,程奕尊重她的意愿也不会主动去问。但仅从她怕猫这一点,足以窥视到她童年的一角。更何况,如果她原生家庭没问题的话,她舅舅也不会花大力气带年幼的她出国。过后的岁月里,纵使有对她很好的舅舅舅妈和表弟,有**ten和方姐这样的朋友,她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依然无法弥补。程奕知道自己也弥补不了,这块缺失是永久性的,会伴随她一生。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证沈问茶心里不会有新的缺失。
他像安抚不安的孩子那样轻轻拍她的背,嘴里哼着《执言为誓》的曲调。
他不会安慰沈问茶不要哭。既然沈问茶赋予他看她最真实一面的专属权利,那她在他面前就无需拘束,哪怕肆意妄为。
第二天,伴郎团和沈问茶还有贝拉出发去游览卡普里的招牌旅游景点“蓝洞”,第三天各奔东西。泼辣赶回去拍杂志,红毛要拍广告,大李要进组拍戏,而程奕还有两天假。贝拉讨厌一个人坐飞机,想留下来和沈问茶一起,红毛好说歹说才打消她的念头。
卓盼阳很上道,逐一回覆兄弟们在微博给他的祝福。程奕到意大利之后一共发了两条微博,一条上载他和新人的合照,另一条则是沈问茶叫他发的花球微博。卓盼阳没挑有合照的微博回覆,反而在花球微博下面留言“我的花球给你,那你什麽时候有自己的花球?”
程奕回他一个手指撑黑框眼镜的表情包。
鸡翼普遍在楼中楼强调程奕还小,不急成家。
程奕看了一脸无语,沈问茶反过来安慰他耐心一点。她倒不是很急,反而挺享受这种一手策划的感觉,从现在起她会让自己的存在逐渐明朗化。卡普里的休闲之旅结束后,她一个人先回S市,程奕则飞米兰和团队会合参加时装周。
许惟琛到机场接沈问茶回家。“’愈姝‘的卫生搞完,你看上的那株大桂花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移植好。营业执照我拿回来了,怎样,夸夸我呗?”
“Good job.”
“敷衍。”许惟琛不以为然,“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筒骨粉。”沈问茶突然想到了这一茬,口水直流,“程奕家楼下那间。”
“第一次见寄食物思人。”许惟琛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看地图,“具体位置在哪?”
“我不知道啊。”沈问茶诚实地说。
许惟琛嘴角抽抽。“你没上过他家?”
“曝光风险高。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被拍了,我哪敢上他家,你没发现他也没来过我这边吗?”沈问茶算了一下意大利那边的时间,决定还是在微信上浦非要地址,“大不了问问。”
“和明星拍拖就是麻烦。”许惟琛很嫌弃地说。
“我倒不是这样想,就算和普通人在一起也说不准一定轻轻松松。”
看了一眼沈问茶手机屏幕上的地址,许惟琛在自己手机地图上设好目的地,发动车子。“我之前以为你只是想体验一下和明星谈恋爱的感觉,没想到你是认真的。”许惟琛说,“前两天我妈看了财经新闻对永德的分析,说Alex现在身家上百亿,要我劝劝你回头。”
沈问茶波澜不惊地问:“所以你要劝我?”她知道陈书明的真实身家绝对不止公开的那个数字。
“我才不做那种事。再说你现在过得很好啊,手里拿着好几家地段一流的铺面还有永德的股份,这辈子吃喝不愁了。程奕自己也能赚钱,花不到你身上。”许惟琛一甩头发,酷酷地说。
“看路!”沈问茶大喊。
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横穿出来,若不是许惟琛反应及时,肯定会撞上去。
许惟琛脾气上来了,立刻松开安全带下车找兰博基尼车主理论。他不了解国情,沈问茶怕他得罪有权有势但不讲理的人,赶紧下车跟上去。
兰博基尼车主不紧不慢地按下车窗,伸出一只夹着香烟的手,掸了些烟灰到地上。“不好意思啊,兄弟。”
“谁是你兄弟?你开车长不长眼睛?”许惟琛怒道。
“那你想怎样?”对方没好气地说。
“Charles,”沈问茶走近兰博基尼,看清车里的人,不由得皱眉。“何先生,是你。”
车里的年轻人摘下墨镜,见是沈问茶,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Celine,那么巧。这就是你的新男友?”他玩味地看向许惟琛,“小白脸一个。”
“我表弟。”沈问茶冷着一张脸,“你刚刚差点害我们撞车。”
“对不起对不起。”何嘉猷态度诚恳了点,熄灭烟头,“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脑子不清醒。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哈。”
“你这是漠视交通规则,撞出人命怎么办?”许惟琛不买账,气红了眼。
“我会和你父亲说的。”沈问茶云淡风轻地说。
何嘉猷看看表情不善的沈问茶,终于肯下车,对着她双手合十。“我认真道歉哈。Celine,表弟,对不起。我下次不会疲劳驾驶,我现在就把车挺好等助理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第40章 第 40 章
许惟琛唠唠叨叨回到车上,“什么玩意,兰博基尼很了不起吗。”
“他是永德何董事的儿子何嘉猷,二世祖来的。”沈问茶说。
“就是当年耍手段想踢走Alex那个?老鼠生老鼠,呵。”
沈问茶靠着窗,一手托着下巴道:“他们家在H市的根基很深,Alex执意要把总部搬到B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切断永德和H市势力的联系。”
“我记得当年Alex也是二世祖,每天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却成了工作狂。”许惟琛想起以前的事,颇感惆怅,“我那时很看不起他,觉得他就两个臭钱,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对你还是挺好的。”沈问茶实事求是。
“那是看在你的份上。”许惟琛耸耸肩,“出于同样的原因,程奕对我也不赖。”
“你觉得程奕这个人怎么样?”
许惟琛沉吟一会儿,“我跟他见面次数少,还是不要随便给人贴标签了。”
许惟琛表面吊儿郎当不靠谱,实际上是个很踏实诚恳的人。受西方教育的影响,他对新奇的不同寻常的事有着极大的包容度,因而他总是笑嘻嘻地,很少生气,给人脾气很好的印象。他相信人是多面的,不存在绝对的是非,最讨厌粗暴单一地评价人与事。与此同时,他骨子里崇尚实干,从来不吹嘘自己做了什么,往往会闷声发大财。
许惟琛没有夸大其词,沈问茶去意大利前吩咐他做的事他都做得很好。营业执照拿到手,电子请帖也已发到客人手上。沈问茶回来第五天,“愈姝”的筹款茶话会按计划举行。
公益组织说到底还是要花钱的。沈问茶不可能把自己的老本都投进去,初期的支出她承担,但有稳定的sponsors才是公益组织长久运行的基础。程奕准备第十一期的表演时,她熬夜研究了好多国内外公益组织的运作案例,又仔细看了几遍国内这方面的有关法律,咨询过丁律师的意见。她舍得投钱,聘请的几乎都是有多年相关经验的专业人士,所以筹备得很快。尽管如此,项目书还是修改了N遍,跑了数趟民政局,以为交齐材料很快就能有批复,没想到直到沈问茶去意大利营业执照还没下来。
陈书明得知她在筹办公益组织后,主动提出让永德承担所有经费。沈问茶拒绝他的好意,但仍然接受永德一定数额的捐赠。她希望“愈姝”能成长为一个独立成熟,可长久经营的组织,而不是依赖于单一的经费来源生存。这样倘若有一天她和“愈姝”切割,“愈姝”也能继续运营。
因为“愈姝”的宗旨是“治愈与成长”,致力于帮助受过伤害的或者境况困难的女性重新开展人生。
沈问茶在两个不同文化的国度生活过,深知国内的女性地位和生活境况和西方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西方固然还有性别歧视和性别区别对待,但是那儿的女性敢于为自己发声,对自己应得的权利绝不含糊。而国内的女性受制于世俗观念或者其他条件,面对不公的待遇,很多时候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沈问茶自问没有改变社会的雄心壮志,她的想法是能帮一个是一个。为被家暴和被性侵的女性提供法律帮助,给离婚的主妇提供就业指导,对边远地区的女童开展性教育等等,都是“愈姝”要做的事。
“愈姝”的筹款茶话会就在刘大爷的院子里举行。在沈问茶的远程授意下,许惟琛用环保材料略微给院子打扮了一番,甜点由高级甜品店制作送来。
沈问茶在永德这些年积攒了些人脉,她们虽然家在H市,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国际大都市S市,所以叫上她们并不难。
她们当中有富二代、富二代的太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总之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但除了财力多寡的因素外,沈问茶更看重她们的财富来源。她只接受正当生意得来的钱,坑蒙拐骗走灰色领域来的钱,她不要。所以她这次邀请的人才十个出头。不过要是每个人都愿意一年出一个爱马仕铂金包的钱,加上永德的资金,运营“愈姝”绰绰有余。
茶话会当天,天气晴朗,有微风,日晒程度合适,适宜户外活动。
**ten作为永德的代表,前一天飞来S市,在沈问茶家住下。她可懒得跟那些贵太太贵小姐客套,直接椅子一搬,墨镜一戴,闻着桂花香闭目养神。和许惟琛熬夜打游戏很耗神的,她得好好补补眠。
许惟琛就没她那么好运了。在场的客人除了**ten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帅得太耀眼,甚至要夺去沈问茶的风头。他身边围了一圈女人,却没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沈问茶默不作声地以他为画面中心拍下这个场景。
**ten摘下眼镜,挥手叫沈问茶过来。
“Charles像不像唐僧进了女儿国?”**ten坏笑说。
“管他呢。”沈问茶无所谓地说。
“现在国内的小妹妹最吃Charles这种颜了,加上他的博士光环和土豪姐姐,啧啧,新一代的少女杀手。”**ten被沈问茶象征性地掐了一把手臂,“干嘛,我说的哪儿错了?亏我还在这替你守门。”
“你不觉得你杵在这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沈问茶无奈地说。
“我杀气重,一般人不敢过来。”**ten的脸上绽开一朵大红花,得意洋洋极了。
站在门廊吸烟的刘太太喊沈问茶过去。
“你这棵桂花树品相不错,主干粗实,比我还高。哪里买的?”刘太太拨弄着头发说。
“房主的花,这我不清楚。”沈问茶望着桂花树道。
“好吧。哎,怎么整个院子就这棵桂花围了栅栏?”刘太太抬抬下巴,示意沈问茶看院子的一角。
沈问茶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微微笑说,“这是房主的宝贝,要不是带不过去美国,这棵桂花也留不下来。他怕我租了房子之后人来人往的折腾他的花,走之前特意弄的栅栏,嘱咐我除了日常保养之外不要靠近。”
“人老了容易对一花一树生出感情来,”刘太太手上的烟头指指桂花树后的爬山虎,“这些爬山虎清掉吧,太茂密了,看着不舒服。”
“我倒觉得有点绿色点缀没那么单调。”沈问茶保持着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变过的笑容说。开玩笑,她绝对不会把这墙爬山虎清掉的,没有桂花树和爬山虎挡着,进院子的人不就很容易发现这墙有扇门?
“哈,各人品味不同。不过这栅栏也太高了点,都到我胸口了。”
“可能老人家对喜欢的东西感情深,容不得一丝伤害。”沈问茶道,听到背后传来两道新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王小姐和何嘉猷的姐姐何嘉沁穿过客厅往院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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