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音紧攥三轮车栏杆的手开始汗湿打滑,一口呼吸哽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前面的老阿公急的面色绛红,连连急语:“小闺女你小心、小心啊——”
……
千钧一发,霍音后背已撞上墙壁,倒撞过来的三轮车到了近前,只差须臾,就要压上她的衣边。
谁也未曾想,却突然之间停滞下来。
不远处有乌鸦路过,接连几声不太礼貌的叫响。
周身上下最后一点儿凉意被驱逐尽散,取而代之是背后涔涔冷汗。
霍音目光垂落,瞥着男人握在三轮车栏杆上冷白的手臂无意识地往上移。
重逾数百斤的车子被人死死卡住,就横亘在他们身前。
霍音移到仰视视角的时候,正对上男人宣纸泼墨一般淡皱的眉眼。
他们被挤到墙边,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透男人一丝不苟的衬衫扣子中间松松垮垮的空隙间,透露出点点白到令人发指的颜色。
直到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霍音才慌忙倏地移开眼,低着头默念非礼勿视。
他们谁也没说话。
只不过下一瞬,男人呢伸手过来,灼热的手掌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卯力往外一扯,不待她反应,他长腿抬起压住车后。
每个动作看起来都不大费力。
“交给我。”
她听见他喑哑说。
……
又是劫后余生。
霍音望见男人接过车跨上去,利落地打火上坡,开进长坡尽头的院子里。
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沾染上大片污迹的白色大衣,无意识地一下下用手扫着。
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救她。
她看着不远处上坡尽头,阿公阿嬷家大敞的铁门,咬咬下唇,终于还是决定追上前去道谢。
锈黑色大铁门转弯处,两个人一进一出刚好撞上。
霍音暗自深吸口气,一个“谢”字才刚刚出口,却见对方神情疏淡,边抽了纸巾擦手,边抬步从她眼前目不斜视地迈过。
对她小声的话语,恍若罔闻。
第17章 爷就是钱多的没……
浔镇的冬天没有狂风暴雪, 有的是润物细无声,透进骨子里的湿冷。
镇上的人大都比较喜欢喝茶,不论在室内室外, 冷冻僵硬的双手捧起色泽浅淡的白瓷茶碗, 随手往茶碗里撒一些碎茶叶渣子,再拎起烧水壶,用尚且烫着的水一浇。
只消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 便能把身子暖过来。
今天是徐老来浔镇的第八天。
也是老爷子做“小镇失独家庭专题采访”的第八天。
霍音今天跟着徐老来的这家同样也是失独家庭, 大约十年前, 夫妇俩的独生女车祸离世, 两夫妇伤心欲绝。虽还在可生育年龄内, 却没再生育。
徐老爷子也不知为何跟这户人家的夫妇俩似乎颇为投缘, 往常至多两个小时能完成的采访,今天来到这户人家,竟然跟人家夫妇俩从下午四点,一直聊到现在已经将近八点钟。
窗外的天已经乌漆嘛黑, 网络上说今晚九点钟有大熊座流星雨。
霍音略有些疲倦地举着相机, 也提不起兴致来。
他们今天来得倒也算巧。
听说现在男主人从他同父同母的亲大哥家里过继了侄子过来养, 霍音他们来的可巧, 这位“侄子”今天恰好也在家里。
男孩年纪也就十七八, 看起高高瘦瘦, 也不怕生,一见了霍音就凑上来跟她搭话:
“姐姐, 你的手冻红了, 也来杯茶吧?”
“姐姐喜欢喝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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