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细长的指甲已经狠狠地在白嫩的掌心中嵌进了红痕,半晌,她终于开腔:
“魏野渡。”
魏野渡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不想安慰你,也不想打击你。”
孟时蕴端得很稳,隐在黑暗中的半边脸满是晦暗:
“可是魏野渡,我只想跟你说一句我曾经很爱你。”
孟时蕴那两个字咬得重重:
“我不会爱一个废物和残次品,所以,周承安才是那个妄想天开的垃圾,那是他对你的洗脑,把那些话都从你的脑中摒弃出去。”
魏野渡努力按住自己抽搐的手,他的目光瞥向身旁的那瓶药,只犹豫了一瞬,就颤颤巍巍地拿了起来,没有管瓶上的药量提示,又吃了几颗。
“收起你的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和悲天悯人,魏野渡。”孟时蕴一字一句,十分用力,是海鸟在振翅,“把你的恨意,用到对的人身上,懂吗?”
魏野渡的喉腔发苦。
“他们既然出手了,就是想看我们惊慌失措。”
孟时蕴捏紧手机,暑热的微风抖尽了骨缝里被渗透的怯,她的面色清冷,如烙印般滚烫的记忆只在脑海快速过了一瞬:
“所以,魏野渡,控制好你的情绪,我不想帮你收尸。”
他们认识得太久,经历得太多。
彼此之间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蹩脚的圆谎和辩白其实只是两人之间情感的博弈。
所以,当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台面上摊开的时候,站在同一阵线的,依然是他们。
“阿蕴。”
魏野渡哑着声轻唤。
像只颂了半截的诗,未完待续。
“我懂了。”
魏野渡和孟时蕴骨肉里的疮疤都是一样的。
从来都没有愈合过,连狰狞的褐痂也只是堪堪覆盖在表面,不敢去碰的郁结,也随时都在泛着疼。
孟时蕴于魏野渡,是救赎。
像是天神降的一场恩典,领着他从象牙塔里逃脱,教着他念这世上最美好的念白,一遍又一遍,引导他学爱、尝吻
将他的过往绞得粉碎,再砌了一道稳固的天梯,让他如梦般过了十年,哪怕如今尝的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他也甘之如殆。
孟时蕴甚至不需要勾眼,只消站在那儿,便足以搅得魏野渡千番爱意潮涌。
“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吧,阿蕴。”
魏野渡喃喃。
孟时蕴喉咙发紧,她强咽下那股涌上的苦涩,声线端得稳稳:
“所以,魏野渡,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要信。”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魏野渡阖眼,“阿蕴,商傲那边……先不要提。”
孟时蕴眼睫在颤。
好半晌,她沉声:
“我懂。”
沉默,沉默。
孟时蕴挂了电话。
卧室的钟声迭起,在横店这里,稠浊的黑夜吞没了月,魏野渡直直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他们初初在一起时,魏野渡木顿、自闭、又狂躁,是孟时蕴一步步感化他。
被囚在那个牢笼之中十余载,早已将喙磨得血淋,可孟时蕴的出现,教会了他,怎么去做一个正常的人。
初吻时,孟时蕴的齿掠过魏野渡的下唇,他只笨拙地去应,指腹勾着她的的掌心,像在敲一段无解的摩斯密码。
破密码的是孟时蕴。
魏野渡永远记得,孟时蕴动情时那颤动的睫上像缀满了金粉,月光洒在她铺满枕头的卷发上,像陈年药罐中一支疏窕疴骨的梅。
所有的所有,被在她出国的那几年,每一个昏梦的夜,都成了魏野渡的沉疴。
魏野渡颤颤地抬起手,去望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骨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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