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蕴猛地打断:
“你闭嘴!”
她上了妆的眼角也沾上了红:
“刚才外面那些人的眼光你是瞎了吗?!那些窃笑、讥讽和看戏的目光,我他妈都快要疯了!魏野渡,你到底要我重复想起自己的煞笔过往多少次啊!”
她讨厌那些目光,窒息感总是裹夹着烦躁,汹涌地一遍遍朝她扑去。
重复着。
魏野渡愣愣地看着孟时蕴。
他看着她难得的情绪失控,看着她微红的眼尾,看着她微微凌乱的发,就这么,感受着她的情绪。
魏野渡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脑内的那个开关又被打开,颤动从手指连动到全身。
“阿蕴……”
他唇瓣张合了好几次,才撑着身子,往前靠了一步,试图去抓孟时蕴的手:
“我……我真的,是我没有考虑过,我又做错了,对不起……”
可孟时蕴却猛地躲开,她深呼吸了好半晌,还是忍不下心头堆积汹涌的燥意,还有那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要跟我道歉?\"
魏野渡死死掐着掌心。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孟时蕴一字一顿,酝着的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我说对不起?”
她抬起那双眼,就那么看着魏野渡,室内的昏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终于低吼出声。
说了对不起,就要原谅吗?
说了对不起,就能获得原谅的资格吗?
说了对不起,过往的一切再追究,就成了我不懂事吗?
说了对不起,过去所有所有的一切,就必须立刻烟消云散吗?
“可是,凭什么啊,魏野渡。”
孟时蕴喃喃。
是问人,也是问自己。
习惯过无人问津或是鄙睨的冷眼,淌过无尽的汹涌的河,这世间,不是一直都在赐予我苦痛吗?
“这所有、所有的日子,不都是我一个人活生生熬过来的吗?”
孟时蕴眸里蕴满了雾气,可她死死地忍着:
“那么,你们凭什么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洗刷掉自己的负罪感,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可是我呢?”
“魏野渡,我呢?我呢?!”
在异国他乡苦苦挣扎,拼命自救的我呢?
凭什么,要为你们每一个人的负罪感买单?
孟时蕴嘶哑着哽咽。
魏野渡死死咬着牙,他在拼命地抑制自己。
孟时蕴颤一分,他的心就下沉一分,漆黑的瞳孔凝结,大坝率先决堤的,也是他
“阿蕴啊。”
泪液,好像有点咸-腥。
血液的悲鸣无法抑制,魏野渡眼一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孟时蕴,是苦痛和悲鸣在呜咽。
“我一直都清楚地明白,自己连求你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囚徒不该获得怜悯。
他在对她忏悔。
“懦夫是我,不甘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始作俑者也是我。”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去奢求你的原谅啊。”
魏野渡喃喃,悔和痛倒卷过心肝脾肺,滞在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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