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缓缓坐到床上,她从来不知道,顾南浔竟然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静静地听别人说这么长一段话。
“她自己玩也就算了,还非要来管我的闲事。明明个子那么矮,还非要给我打伞,然后讲一堆不知所谓的烂梗,还要逼着我笑。我为了不让她继续烦我,只好随便笑了一笑。我当时真的很困惑,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爱管闲事,和这么无忧无虑的人。”
“后来白景云知道了顾长风来找我的事,害怕自己和顾连亭的位置受到威胁,来离水狠狠羞辱威胁了我母亲。我放学回到家,见她晕倒在地,家里一片凌乱,赶紧送她去医院。当时她已经生了病,在家休养,因为受了刺激,我又回去得太晚,病情恶化得很快,四十二天后就去世了。”
顾南浔的声音微微颤抖,阮妤喉咙一哽,想要出言安慰,谁知他又忽然笑了一下。
“我偏不让白景云得逞,后来我就去了顾家,成了顾氏的总裁。”
短短的一句话,说尽了他的十几年。阮妤知道,一个没有母亲的私生子,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要做到这些有多么的难。
“再后来有一天,秦臻约我吃饭,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被骗了,他想让我看场脱口秀找点乐子。我本来是要走的,却看见了门口的海报。阮妤,你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所以,他之前说自己看见她的海报才留下来,是真的,不过和她想的不一样,此事无关一见钟情,而是老乡情谊。她下意识地去捻颈间的珍珠项链,却抓了个空。
顾南浔低低笑了两声:“虽然你的段子不好笑,但你笑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这熟悉的句式!
阮妤心中刚刚滋生的怜惜一下子被恼怒淹没。她噌地站起身,觉得顾南浔百分百是故意的,不让她说话,等于把她套住麻袋按在地上摩擦!
顾南浔清楚地听见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知道她又着了恼,赶紧哄她:“我开玩笑的,其实还可以,只是我笑点比较高,不是你的错。”
阮妤听了差点昏厥过去,谁不知道他顾南浔从来不开玩笑?而且你是笑点高吗,你是笑点歪,信不信我当场给你讲一百个谐音梗!
“阮妤,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意气用事。和你分开的第一秒钟,我就后悔了,悔不当初。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连带着对你也没有信心。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你好,可当我看见你在舞台上的眼泪,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那本应该是你最快乐的地方。”
阮妤咬住嘴唇,她哪有在台上流泪,那不过是综艺节目的噱头罢了。谁让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惹人心烦,头顶的灯又那么亮,晃得人眼疼。
“阮妤,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不了解你,而且是个怂包,虽然有些自私,但我想真正了解你一次,和你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你愿不愿意不吝赐教,该怎样爱你,能让你更快乐?”
阮妤以前一直不明白,顾南浔为什么要出那么多差。
像他这种脸又臭、又不爱说话的人,真的能谈生意?
现在她明白了,顾总不愧是顾总,有着非常高超的谈判技巧。
你暴跳如雷的时候,他对你娓娓道来;你心生怜惜的时候,他又戏谑招惹;待你心生不耐,他忽然又深情款款。
总而言之,弄得你七上八下,头昏脑涨,恍若微醺,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差点儿。
好在阮妤凭借近日在半个娱乐圈讨饭学会的识别套路经验,悬崖勒马,没把那个“好”字说出口。
她挂断电话,亲手打出四个大字:“你想得美!”
是顾南浔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从路边站起身,双手插进口袋。
没关系,他有很长时间可以等,甚至死缠烂打,反正这一次他不会放手了。
阮妤坐在床上,肾上腺素浓度高到让她浑身发抖,分不清是恼怒还是气愤。她觉得脸上很痒,伸手胡乱抓了一把,竟然沾了一手的水渍。
顾南浔此人,一整个就是莫名其妙。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就跑了,忽然又来了,野马都没有他这么脱缰。
到现在,他的心路历程阮妤也算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可她不理解,既然一开始怕顾家伤害自己,这会儿怎么又忽然不怕了?难道……
照他的说法,和他仇最大的就是亲爹和后妈,现在顾家也只剩这两个人了,难不成他在憋什么大招?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心情太过跌宕起伏,阮妤的脑子里一整晚都在上演豪门恩怨,晚上做梦都是基督山伯爵。
第二天一早,她自觉早起,刷牙洗脸,问张女士今天该去哪家拜年。
张女士坐在沙发上悠闲刷小视频:“今天哪也不去,在家盯着你。”
阮妤心口一滞:“不用这么拼吧?”
阮先生挥着菜刀从厨房出来:“自家白菜,当然得自己看牢了。”
阮与哭丧了脸:“你俩早说啊,我就不用起这么早了,现在脸都洗完了,睡意全无,你们赔我睡意!”说完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宅在家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过年,已经休息了两天了,眼见决赛录制在即,稿子还一个字没写,今天是该创作了。
比起用电脑,她更喜欢手写的质感,于是打开灵感小本本,开始研究最近灵光一现的段子。
与此同时,顾南浔终于把自己改了又改的消息发了出去。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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