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听清顾南浔的话,心里一惊。
香槟塞子冲向天空,透明的甜水漫过层层堆叠的玻璃杯,众人一片欢呼。
秦臻却一脸呆滞,半晌说了声“草”,然后抓起衣服朝门外飞奔。
他认识顾南浔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顾家虽然声称他是白景云养在老家的小儿子,但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他是乡下来的野种,若非他哥顾连亭成日为非作歹,气歪了顾长风的鼻子,他一辈子都会呆在山沟里。
出身不好也就罢了,他的脾气还又臭又硬,成天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谁也不能入他的眼。唯独在别人骂他野种的时候挥拳相向,好像不要命一样。
按理秦臻也不该理他的,但秦臻这个人就是贱兮兮的,越是不理他的人,他越想去招惹,于是三番两次凑上去搭话。后来两个人一起在伦敦留学,顾南浔才偶尔和秦臻说两句话。
两人真正交谈是有一天,秦臻逃课去酒吧喝酒,偶遇顾南浔进了心理医生的诊室,然后在门口堵他,看见了他手中的药袋。
“Lithium Carbonate?顾南浔,我早就觉得你有精神病,原来是真的。”
顾南浔的眼中毫无温度,冷冷道:“滚。”
秦臻:“我知道你的秘密了,要不要跟我去喝酒?哦对,你吃药不能喝酒,要不登山去?出海?还是开直升机兜风?”
“没兴趣。”
秦臻抱起双臂:“那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这事儿你爸不知道吧,你要不跟我出去玩,我就去告你黑状。”
“你不会。”顾南浔把药袋塞进书包,径直离开。
什么嘛,秦臻挠挠头,搞得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可是后来秦臻再没见过顾南浔吃药或看病,尤其是回国以后,成天一副冷脸,情绪虽然低沉,但稳定得像地平线,完全看不出躁郁的样子。
当时他被老子发配到顾氏最边缘的子公司收拾烂摊子,焦头烂额,还受尽顾连亭的嘲讽。
秦臻担心他的身心健康,时不时找他出来放松,他从来没来过,但也不曾发病。他甚至怀疑,自己和那个心理医生是世界上唯二知道他病情的人。
秦臻觉得顾南浔当真是个狠人,狠起来能创造医学奇迹。
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顾南浔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还是这样一个忙?
明明他坐上了高位,独揽顾氏大权,还谈起了甜甜的恋爱,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就……
秦臻顾不上想太多,连夜飞往离水。
见到顾南浔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他没有睡觉,大半夜在空无一人的墓园飞快地走来走去,在每一块墓碑前蹲下又站起,念他们的墓志铭,像一只幽魂。
秦臻吓得腿软,浑身直哆嗦:“大哥,你避人耳目也不用非到这儿来吧?”
顾南浔伸手拿过药片,塞进嘴里。
“我找人,你回去吧。”
秦臻刚才只是瑟瑟发抖,现在简直是毛骨悚然了:“你在这儿找人?死人还是活人?”
***
VIP病房里有舒适的沙发,但阮妤没有躺,而是搬了个椅子坐在张女士床前。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在医院里昏昏沉沉地打吊瓶,醒来发现张女士在一旁擦眼泪,如今才十几年的工夫,两个人就调转过来了。
守了一夜的后果是,张女士醒来后,中气十足地说要吃早饭,阮妤却头昏脑胀,脚步虚浮。
“我去给你叫护士量血压,量完吃饭。”阮妤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插兜静立,一个低头打游戏——一个是顾南浔,另一个是……
“您哪位?”
低头的那位猛然抬头,连游戏也顾不上打了:“美女,要不要这么无情,我秦臻啊!”
阮妤点点头:“哦,好像有点印象。”
她转向顾南浔,他换了一件休闲的帽衫,看上去年轻不少,但面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没有休息好。
阮妤有些心疼:“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刚到。张老师醒了?”见阮妤点头,他摁下门口的呼叫铃:“海城的专家已经到了,等张老师吃点东西,让他们再检查一下。”
安排得明明白白。
见这俩人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秦臻大剌剌打开门:“阿姨醒了?我是阮妤的朋友,特地来看您的!”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张女士爽朗的笑声。
阮妤摇摇头,问顾南浔:“他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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