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人,是薄施济众、慷慨仗义的一位乡绅!老人家一生守正直而佩仁义,怎么就养了这么两个贪婪且愚蠢的东西!”李先生那么儒雅的一位绅士,说到这里竟呜呜哭泣:“我半世都在还债,只有你妈妈,是我一念的贪欢!”
澜汐缓缓起身,出去找侍从要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给李先生,低眉道:“既然做不了圣人,不如放过自己,做个凡人就好!”
李先生擦了眼泪,深深呼了一口气,身子依然佝偻着。
澜汐暗暗吸气,缓了缓,那么自然地说道:“爸爸,安家既然已经撕破脸,怕是不会就此收手的,您会保护我么?”
这一声“爸爸”显然把李先生镇住了,他缓缓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澜汐。
澜汐镇定地回视他。
李先生看了她一会,躲开她的眼神,看向弧形窗外一片平静的海湾,半响,转头问她:“孩子,你在成家过得好不好?”
“成家好,成弘懿好,我才能好!”澜汐答。
李先生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捂住脸。
“我拍毕业照那天,有人塞了一张这样的东西给我,告诉我,‘成弘懿只喜欢长我这样的、18岁的小女孩’!”澜汐拿出那张照片,放到茶几上。
“爸爸,我出门带着八个保镖,都能被找到这样的机会,对方亲手塞了一张照片在我的手里!这照片比刀还锋利!”澜汐语气冷落。
成先生沉默地看着照片,半响问澜汐:“你今天来见我,其实是为了给我这张照片?”
“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澜汐盯着他,眼神不觉带了些不忍。
如果真可以选择,谁都想做个好人!谁都愿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李先生显然已经没有第二选择了。
良久,他叹口气,似是下定决心,对澜汐说道:“孩子,我一定护你周全!”
来之前,澜汐并没有打算叫那一声“爸爸”。当然也没有一定要逼李先生同安家做决断的意思。甚至照片的事情,也并没有想好一定要说。
只是,当她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那样呜呜地哭泣的时候,忽然心生怜悯。这个半世被道德勒索的人,为何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回到成园,澜汐躺在安乐椅上闭目,把一方墨黑蚕丝方巾盖在自己脸上。
下班回来的成弘懿见她这样,围着她转了两圈,问:“今天做了什么亏心事,没脸见人了?”
“今天第一次使用了私生女的身份,逼迫一位想两头讨好的父亲去做唯一选择。”澜汐淡淡说道。
成弘懿身上拿掉她脸上的遮盖物,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放过你爸爸。”
“他出庭作证,不一定全是为了救你吧?安定邦愚蠢到用美国人的手搞自己人,如果案子继续拖下去,安家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我父亲这种时候出庭,表面上是救了你、让我念他一个好,实际上,还是不忍心看着安定邦那愚蠢的东西坠入深渊吧!”澜汐躺在安乐椅上,闭目说道。
澜汐在成弘懿面前,一向温婉乖巧,甚至可以说谨言慎行,从未如此语带刻薄。
成弘懿看了她一会,叹口气道:“澜汐,人傻一点挺好的!”
澜汐老实坐起来,怯怯试探他:“你不喜欢聪明的?”
“怎么会!”成弘懿坏笑地扶着她的肩膀,俯身轻笑道:“我就喜欢夫人这样的!面傻心善就脑袋瓜子转得快!”
澜汐这一胎怀的时间刚好。恰好顺利完成了辅修专业的考试和论文后,于新历年2月1日、农历大年初二,顺产了一个六斤八两的男孩。
与从前余思思怀孕生产的高调不同,成家对澜汐的生育刻意低调,从怀孕初始就是严格保密状态,生产更没有通知任何亲友。
成夫人专门跟澜汐讲:“除了思思生毓琅,因为情况特殊,高调了一下。其他的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我知道的妈妈,我觉得低调一些挺好的,我也很怕人来人往地来看我,很不自在,还容易传播病菌。”澜汐老实回答道。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成夫人简单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
安家与成氏的针锋相对已进入白热化。成氏置业近来在土地拍卖环节频频被截胡。地产新闻头条经常播报安家旗下的大华地产又拿下哪里哪里的地王。
孩子满月这天的新闻头条便是《大华地产成功拍下滇南主城改造项目》。澜汐在万润置业实习时有听过滇南主城改造项目,这个项目因为融合旧城改造、古建筑保护和旅游开发等多个主题,对开发商的资质和实力要求颇高。万润置业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团队,历时三年准备了三个成熟的改造方案,本是志在必得的一个项目,居然还能在最后一刻丢标!
澜汐估计成先生和成夫人心情都不好。成园的佣人是最会看眼色的,人来人往无一面有喜色。
在这当口,小朱居然跟成夫人身边的卢雪争执了起来,据说小朱扇了卢雪一巴掌。还好刘姐赶过去把她拉回来了。
卢雪有四十来岁了,澜汐估计这人在成园是有些资历的,一向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心知定是有缘故小朱才会这样冲动。单独叫了小朱过来,细细问她缘由。
小朱估计是刚刚被刘姐狠狠批了一顿,正抽抽噎噎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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