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起来的?叫人家‘朱老师’?”成弘懿坐在卧房的贵妃榻上,一双狭长丹凤眼盯着澜汐,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澜汐坐在对面的床上,轻咬下唇,不敢看他,低着头看着地板,仿佛地板上有答案。半响,她可怜巴巴地答道:“我在学校见到老师,都是这么叫的,习惯了。”
“这又不是学校,这是在家里!”成弘懿声音缓和了一点,站起来到澜汐面前:“这个称呼是个符号,却也是个标志,标志着这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
澜汐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果然成弘懿翻起旧账了:“上回,我还听到你在我妈面前,称呼我为‘懿少爷’?嗯?”他用食指轻轻挑起澜汐的下巴,澜汐被迫看到了他半笑不笑的表情,心跳咚咚咚地加速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了。
成弘懿低下脸,凑近她。澜汐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听着他沉缓缓的声音:“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规矩很多、家教很严,称呼没搞对、乱叫人,是要挨批评的。上次你亲眼所见,三弟妹说错了一句话,三弟被奶奶好一顿教训。所以,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今晚我要好好矫正你这个称呼问题,来,叫我‘阿懿’!”
他在澜汐身边坐下来,手向后撑着半歪着身子看澜汐。澜汐叫不出口,他还亲自上阵指导:“嗯,跟我学,一个字一个字念,‘阿’‘懿’……”
澜汐后来也不记得,那个晚上她被钳制着叫了多少声“阿懿”,只记得后面她哭叫娇喘着喊:“阿……阿……阿懿……唔……阿懿……”
成弘懿非常满意,喑哑喘息着:“这就对了,以后都要这么叫我!”
有关称呼问题的教育,深入到澜汐接下来几天走路腿都发颤。她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个问题,细细考量好对成家每一位的称呼。为此,她专门请教了刘姐:“二少爷家的二公子,是叫毓翎?”
“正是呢!”刘姐答。
“三少爷家的小姐,就是那个最小的小女孩,叫毓琳?”
“是呢!”刘姐答。
“他们俩名字真近,发音好难区别!”澜汐道。
“嗯,成家的习惯,男孩叫翎哥儿、翾哥儿,女孩就叫叠字,欢欢和琳琳。”刘姐这是给澜汐支招呢。
澜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刘姐大概猜到她心里疑惑啥,又解释:“原是不能这么取名的,翎哥儿大,他的名字先取的,琳琳的名字要避一避才是的。偏偏三少奶奶是个主意大的,说她家是珠宝世家,做珠宝的,就要珠玉琳琅、琳琅满目的,意头好!所以她的孩子,老大叫毓琳,将来有老二了,就叫毓琅。”
澜汐服气地点点头:“三少奶奶威武!”
刘姐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澜汐感觉像冷笑。果然刘姐声音里有些不屑:“如果不是太太各种提点着她,她估计就要威武不下去了!”
澜汐想听刘姐说下文,刘姐却不再多说。澜汐因着刘姐是老宅过来的人,加上老太太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猜测刘姐是会把自己的行为举止汇报给老宅的女主人们的,便不敢多打听。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又进入6月。
6月开始,便面临着学生最可怕的考试月了。澜汐更是如临大敌,每日苦读,周末都不敢懈怠,各种刷题复习。
薛亦楷似乎也在格外卖力复习,澜汐几次周末都接到他的电话,来找澜汐请教练习题,他们互加了□□,方便拍照传题目。
澜汐和薛亦楷联系并不避讳成弘懿,他们确实只是单纯的同桌关系,除了作业、题目、彼此猜测的考试重点之外,废话都没有一句的。好像成弘懿也并不关心她的交际圈,从来没有过问过。
如此紧张地奋斗到七月初,终于考完最后一科了,大学里考完最后一科便意味着放假了,澜汐的心情也格外雀跃。
薛亦楷问她:“你暑假在本市吗?”
“在吧。”澜汐答。
“我八月份要参加大学生运动会,马上就开始集训了。”薛亦楷兴致勃勃地跟他说。
澜汐经常看他在看打乒乓球的视频,便问:“你是参加乒乓球比赛吗?”
“是啊,今年的大学生运动会就在本市,你要不要来看,我给你门票!”薛亦楷热情地说。
“不用,不用,谢谢你!我的时间很不确定,不要浪费你的门票,谢谢!我先走了,假期愉快!”澜汐忙跟薛亦楷道别。
晚上在公寓吃饭,吃完饭还跟成弘懿一起看了部电影,暑假的开端一片美满和谐。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澜汐以为成弘懿要去上班,正盘算着自己今天做点什么好的时候。成弘懿叫她:“澜汐,我跟你说个事情,你答应我,一定不可以哭,一定要冷静地听我说完。”
澜汐第一次看他这样肃穆,心里发慌,不住猜想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难得是要弃养了?相处了这么久,澜汐越发依赖他了,心底不住地害怕。
成弘懿拉着她的手,带她坐到沙发上:“你妈妈的墓地,我已经选好了,在市里,以后我们去祭拜也很方便的,等下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看,好吗?”他温柔地像一泓静水。
澜汐高高吊起来的心,轻轻地放下了,放到最低最低的地方,她感激他的周到。
墓地确实好,座山面水,是本地有名的好公墓。澜汐不安地对成弘懿说:“你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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