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松手,西装搭在臂弯走入电梯,伸手去按楼层键。望了她一眼,说;“回去吧,感冒刚好,早点睡觉。”
他应该也很累了,上了一天班,都是高消耗脑力活儿,到她这儿还做饭洗碗,现在回去估计也得加班,不知道几点才能忙完。可是看着却没有半分倦色,衬衫的扣子开了两粒,没有了出席新闻记者会的板正,骨子里的斯文儒雅便悉数透出来。
施秋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电梯门缓慢合上,下楼层数逐渐减小。
人早已经看不见了,她脑海里,却仍是电梯门合上时,里面的人冲着笑的模样。
以及那个瞬间,堪称温柔的两个字:
“晚安。”
雪粒子
之后几天,施秋病好之后,时清晏没有再主动上门。
一周后的某天,他发来条微信,商量的语气,问她有没有时间,周六和长辈们吃顿饭。
施秋答应了。
不过周六那天到了才知道,时清晏所说的吃饭,竟然是一大家子。
除施秋熟识的他的父母外,还有已经耄耋之年的祖父母,时清晏的叔叔,还有刚回国的小姑一家。
施秋特意穿了一条颜色亮丽的红色裙子,从进门开始,果然就成了主角。施秋简直像才学了半个小时就被迫登台表演,好在时清晏一直陪在她身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姑姑姑父的问题也并不难回答,反倒是收了好多礼物。
尤其时爷爷时奶奶的红包和一对康熙年间的白玉镯,当初婚礼时母已经送给过施秋一只价格不菲的钻石胸针,今天竟然又给了她一条卡地亚的项链。
更不用说从时清晏叔叔和小姑那里收到的礼物。
施秋虽然从小不缺这些东西,但到了最后,仍差点恍惚以为自己今天是来“打劫”的。
除了刚开始的略显尴尬,之后倒是气氛融洽,时父时母也算是看着施秋长大的,也因此让她减去了一大半的陌生感。
饭后被时母和小姑拉着,一起去打麻将,施秋学会打麻将就是小时候跟着妈妈去她们的聚会上,耳濡目染,没想到今天的家宴上,饭后娱乐也是打麻将,只不过打法和津南略有不同,时母主动教了她好一会儿。
这项娱乐时清晏不会,他在门口看了会儿,进去给施秋送了杯新榨好的果汁,看她似乎玩得还挺开心,便没再打搅。
牌局玩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时母率先叫停:“好了啊,今天就到这儿,再玩下去,我们小秋今儿收到的红包原封不动又还给你了。”
小姑道:“哪有啊,小秋赢了好多呢嫂子,不信你问。”
施秋笑得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时母也笑了:“那就更该见好就收。”说着朝施秋眨了眨眼镜。
施秋把赢下的钱又全还了回去,还有些舍不得地说:“下次我就不还了哦。”
她把位置让给姑父,准备起身去找时清晏。
临走之前,时母说:“清晏这会儿估计在楼上的书房。”
施秋都走出去了,又倒退两步回来:“我没说我要找清晏哥哥。”
语气里却有几分被猜中心思的恼怒。
小姑和婶婶都笑起来:“嗯嗯,没有。”
施秋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就没了影子。
她上二楼去,轻易找见了人,因为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走近了,脑袋探进门,一眼瞧见人。
时清晏立于书桌后,正微微弯腰,提笔写字。
他身后有一整面与墙同高的书架,旁边的墙面悬着一幅字,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静水禅心。
时清晏提笔蘸墨时,才偶然抬头看见门口的人。
“站那儿干什么,进来。”
施秋走进去,时清晏已经已经练了挺长时间,一张蜡染纸快写满了。
她的视线落在时清晏拿笔的手上,骨节分明,清瘦有力。时清晏身上有一股古时文人的儒雅,静心练字时更加明显。
施秋看了好久,盯着他慢慢写下落款,辛丑年二月廿四。
时清晏放下笔:“要不要试试?”
“不要。”施秋摇头,目光一滞落在纸上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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