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过雨,八月高温未退,地上的夜雨差不多被蒸发完了。
野草长而茂盛,油绿草尖缀着饱满水珠。
两人从后院小门跑进窄巷,草尖水珠扫在约西的脚背和小腿上,一片湿凉,棉白裙角洇出半透明的一道道湿印。
赵牧贞腿真长,风一样的拐进去,约西被他握着手腕,险些踉跄。
她仍不知道要干嘛,状况外地看着赵牧贞把旁边竹梯子挪过来,眼神望向梯子尽头。
——她房间的窗户。
在这儿都能听到赵婶婶越来越纳闷的嘀咕,约西没敢耽误,慌忙扶着梯子两侧往上爬,半途脚底打滑,拖鞋差点都滑掉了,人往下抖了一节才堪堪稳住。
赵牧贞在梯子旁看得心惊胆战。
木楼窗户离地很高,昨晚下雨,窗台缝隙里渗了一点水,约西手忙脚乱翻进去,猛磕了一下,人朝前不受控地踉跄,狠狠撞到斗柜。
她立马捂着嘴,闷住“唔”的一声。
婶婶担心道:“西西?”
“来了来了!”
房间的空调还在运作,约西扯散了被子,跑去开门。
两手朝上,在门前伸懒腰,装作刚醒的困倦样子。
婶婶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刚才什么声音。”
约西假模假样说:“哦,我……刚睡醒没看清,撞到柜子了。”
“你这哪是没睡醒,这也睡得太死了,这贼进家里估计也闹不醒你。”
赵婶婶从腰后抽出鸡毛掸子,麻利地扫了几下桌椅,别回腰间围裙里,就手去拆被单。
扬了一屋子的细尘。
约西不似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孔雀模样,只静静站在一边,赵婶婶看了都犹然生出几分关爱,卷了卷被单,低头看一眼她的腿说:“那注意啊,别磕磕碰碰伤了,你要是没睡醒就继续睡吧。”
她不吃早饭,并且睡到日上三竿,连赵家的长工都习以为常了。
等人一走,约西跑到木窗边,朝下一探脑袋。
巷子里蕴凉的风,卷起少年洁白衣角,晨间空气润润的,有腐砖和苔藓的气息扑向鼻尖,潮湿浓郁。
约西拨了一把被风糊了半张脸的长发,压着声音,气呼呼道:“赵牧贞!我磕到腿了!都怪你,催催催!”
说完,闷着气坐到床边,看小腿那块蹭得要掉不掉的皮,伤处洇出了血,往下淌了一道,看着挺吓人的。
没几秒,赵牧贞也从窗口利落翻进来,目光有些歉意。
“你,没事吧?”
约西斜眼看他,又收回目光,声音不高,却硬声硬气的,“有事,快疼死了!”
“我看看。”
“看什么?你的眼睛里有药啊?”约西心一狠,扯掉那层薄皮,伤口扩大,手指颤着。
“嘶——好痛。”
表皮伤的痛感极尖锐,每一秒都像针在扎神经,她蹙眉蹙眼地低哀一声,不敢再碰伤口分毫。
赵牧贞听她这声叫,再看她的腿,眉山拢起愁线。
赵婶婶走后,门开着,晨阳薄薄从二楼栏杆外照进来,落在某人身上,他弓背垂首,修长手臂搭在膝头,侧脸逆着那层淡金色的光。
五官都加了一层柔光滤镜一样。
有种触达内心的温和旷远,像山间的晨曦和清雾。
约西猜测自己可能晨起一番大动作,有点低血糖,腿都流血了,这会儿还有功夫晕眼看人。
嗓子很干,她咽一下,喉咙微微潮湿后有更黏躁的感觉。
细白的小腿朝他的方向一翘,踢踢他胳膊。
“还看?”
他起身朝外走:“我去拿创可贴。”
赵约西双臂撑在身后,凹出深秀的锁骨,肩上搭着木耳边的的睡裙肩带,微微支着腿。
创可贴两侧纸条撕去。
手指抚过黏胶,确认边角都贴齐,她这个姿势……赵牧贞脑子忽然一声嗡响,回忆她是怎么把腿架到他腿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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