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得罪我婆婆,让我处理事情,无非是想两头做好人,你给我副总,还跟我婆婆打好关系,以后互惠互利,但徐总,如果我能处理好的家事,会闹到你这边吗?你仔细想想。”
徐平沉默了,论能力、才华,王君凝绝对胜任副总的位置,但王君凝家里是非太多,他确实想一箭双雕,现在王君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么走,要么升,这让他犯了难。
王君凝给予徐平思考的时间,笑着云淡风轻地离开办公室。
王君凝知道婆婆肯定会出动的,与其等待,不如先发制人。
徐平自不是傻的,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陈久斐那里,表示家事是家事,不能混在工作上,他有心无力,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其他的股东和副总,大家的认可,他无力对抗,只能让陈久斐好好处理自己的家庭关系。
徐平本想在陈久斐那里刷个好感度,以后促进合作,但如今看来,只能先过好现在。
陈久斐一听到这,气炸了,她想到儿媳诡计多端,肯定有办法对抗,她眯了眯眼睛,自己的权威是不容许挑战的。
于是电话打给王建国,表达明晚两家人一块吃晚饭,好久没聚餐了。
王建国接到电话,一时震惊,这个亲家向来不是好惹的,恐怕没什么好事,但去总是要去的,人家都邀请了。
王君凝是最后一个知道,见所有人都答应了,她是不得不答应。
陈久斐此举无疑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们家是什么身份,王君凝思考许久才给徐总来一招釜底抽薪,没想到陈久斐又来这招。
王君凝先是打了电话给王建国,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他忙,可以不用来,王建国听出王君凝话里的门道,但依然伪装不知,非要过去。
王君凝气的挂下电话,这老头以前不管他,现在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这算什么意思!
王建国这边,他有自己的考虑,他听懂了邱鸿那一句,顺其自然地纠正,要换做以前的他,能避则避,这种事情不是好事情,躲开即可。
如今他已经没有未来了,清净未必是一件好事,还不如看着办,能帮则帮。
年轻人的事情自当年轻人了,但大多时候,连年轻人都看不懂,这就需要他在一旁帮忙了。
近来处理案件的时候,他总结出以前没有发现的重点,所有的矛盾,源头很重要,抓住源头才能长治,偏执的人真的偏执吗?
在遇到其他事情的时候,他们依然淡然,只是针对自己的事情偏执。
所以陈久斐的邀约,肯定是他们家出了事。
他们约在一家高档餐厅,王君凝、季永,夫妻俩虽然关系不好,但为了面子,依然要装一装,并且叮嘱季子音不能乱说,子音希望父母俩好,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他们接了王建国,王建国穿上了稍稍好一点的衣服,要知道平时他可是会去王君平、王君安家淘旧衣服穿的。
王建国在穿着打扮上,真是毫无顾忌,反正上班有工作服,不怕,下了班怎么节约怎么来,王君凝送了不少名牌衬衫,王建国就放在衣柜了,舍不得穿,生怕自己不小心弄脏,还是穿着旧衣服安心。
王君凝曾经笑话王建国,这是以前的人买了一块豆腐,不舍得吃,放着放着放到发霉,然后炸成臭豆腐吃,做人要及时行乐。
而不是这个不敢,那个舍不得,从而导致自己什么新鲜货都用不上。
他好歹是一知识分子,做事依然故我。
王建国不予理会,反正孩子们都渐渐地忘记当年的艰苦,可他依然记得,所有的消费也好,所有的奢侈也好,应该都是以节约为准则的。
可今天不同,要去给女儿撑撑场面,自然要穿戴整齐。
王君凝瞥了一眼,“那是去年给你买的吧?也没见你穿过。”
王建国一怔,不好意思地笑笑,“头回穿,崭新的。”
王君凝心中翻滚,半晌,“一大把年纪省什么啊,钱就是用来花的。合着我买给你的衣服,就适合挂柜子里。”
王建国摇头,“那不啊,我用上了。”
王君凝冷哼,“你用上哪了,连洗都没洗过。”
“老张儿子结婚的时候,老张没个像样的衬衫,到我家里淘了一件,后来君安开公司,当老板需要打扮,知道我家里有牌子的衣服,又拿了一些,前些日子,有个捐山区衣服的活动,我想着给山区人民捐一些过去了。”
王君凝听到前面两件事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怒火了,老张结婚,帮邻居,君安开公司,帮儿子,到后面连灾区人民都帮上了,王建国同志可真是一心为人民,人家都是旧衣服捐赠的,他倒好,拿着新衣服捐给灾区人民,人家都灾区了,还会关心衣服牌子不牌子吗?
真不知道王建国同志脑子里装什么,反正全天下的人都配好的东西,就他王建国是不配的,只配穿旧衣服。
王建国见王君凝脸色不大好,立马改口,“没捐很多,就三四件……”
季永笑了笑,安抚:“爸,衣服买给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你的自由,不用跟君凝报备,要是这点事君凝都在意了,她怎么管好一个公司上上下下。”
“呃……”季永适时解决了父女俩的口角,王君凝被呛得无言。
饭桌上,陈久斐、季封已经落座了,见四人来了,陈久斐显得极为热情,子音喊了一句外婆,陈久斐面上是挺高兴的,摸了摸子音的脑袋,对着一阵夸。
众人已经到了服务员就上菜,陈久斐是知道王建国又去法院上班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像我们求个退休都求不上,不知道何时才能退休,不像你,有空闲的时间,还往法院里跑。”
陈久斐一语双关,首先王君凝不愿意帮忙,季永也不愿意接管,他们手中的企业,迟早是要换姓管了,最多持有股份,实际控制权不是他们家的了,对此他们夫妻俩是不甘心的,所以到现在一把年纪,依然牢牢把控。
第89章 一波又起(13)
陈久斐虽然认为王建国的工作尚可,但毕竟不盈利,也赚不了大钱,没事在家无聊怎么又去那里了,果真是一家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一个省心的。
王建国故作不知,淡笑,“我是穷忙,你们是赚钱,我们不一样。”
季封并不关注这些事,一门心思在自己的生意之上,对于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他不想理会,也懒得理会,要不是陈久斐一再折腾,他实在是不想弄,儿子已经娶老婆生小孩了,顺其自然比较好。但他若不来,恐怕陈久斐会在家里闹上一通,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陈久斐不是个省事的,直接问子音:“子音,你觉得现在是妈妈跟你相处的时间多,还是爸爸啊?”
季子音正在吃菜,一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下季永,没敢吭声。
陈久斐慈爱地摸了摸子音的脑袋,“你不说奶奶也知道,是爸爸,你妈妈事情多,很忙,没什么时间顾到你,哎,我可怜的孙女,连妈妈的疼爱都没有。”
说完,转头对着王建国说:“人家家里是男主外,女主内,安排妥妥当当,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女主外,男主内,安排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到底赚几个钱,我们家不缺她那份工资。
尤其是对孩子,身心影响巨大,像子音这类孩子,看着坚强,实际软弱,有委屈都不敢吭一声,你作为人家外公,也不知道表示表示,对自己外孙女关心一下。”
王君凝知道陈久斐会放招,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妈,既然人家家里也是其中一个关心孩子多一点,我们家也是其中一个关心孩子,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陈久斐自然知道王君凝已经是说不通了,问王建国:“你见多识广,你说说,这事……”
王建国知道王君凝为了工作花了不少心思,也知道子音缺少母亲的关爱,两者是不能兼容的。
这仿佛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对孩子缺少关爱,他以为孩子长大会理解自己,到最后全都是对自己的怨恨。
王君凝仿佛走上了一条他的老路,王建国现在是后悔不已,当时如果能多陪陪孩子,现在孩子们总归听一点他的话,不至于闹成那么僵的局面,谁都不想理会谁,谁也不想关心谁,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王建国当着众人的面,怎么着也不能说自己女儿怎么的,王君凝好歹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习惯了,怎么可能忍受他人的指责,但眼看着陈久斐和王君凝之间战火弥漫,这事必须要有个态度。
王建国放下筷子,对着陈久斐说:“好了,你们别吵了!”
“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陈久斐傻眼,她是要王建国一个态度的,怎么王建国是这个德行,难怪女儿教成这样。
她气得随便王建国了,自己去上卫生间,莫名其妙的一家人。
正当她卫生间里出来,迎头看见了王建国过来,她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哟,怎么着,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早点回家?”
王建国:“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陈久斐不认为王建国能说出什么,双手抱拳。
“这件事君凝做得欠妥,我会帮忙劝说的,但你要了解到,君凝热爱工作,她只能稍稍做改变,而不会全然改变,希望你也退一步,不必过度要求。”
陈久斐见王建国话里还有几分意思,问道:“这些话,怎么不在饭局上说。”
“呵,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在敲打我们家,现在你成功了,我会按照你所说地走,至于过程,你要问得那么详细吗?对你有什么意义?”
陈久斐一时无言。
王君凝送王建国回家,季永和季子音送父母回家,让他们分开也是陈久斐和王建国的意思。
路上,王建国跟王君凝直截了当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认为如果不希望将来失望和后悔,就要做好当下。
王君凝沉默许久,然后抬起头,“爸,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吗?”
王建国靠在椅背上,“人生是有得有失,年轻的时候需要的东西,和晚年需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君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子音的问题,你我都知道,她需要你的认可和关心。
可你视而不见,如同当年的我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我们都走上了同样一条路,一条看似最靠谱,却伤害了孩子的路。”
王君凝想到自己小时候,需要爸爸主持公道的时候,爸爸永远不在,又想到妈妈各种偏心,让她内心崩溃,所有的事情犹如连环画一样在眼前上映。
车子停在了王建国所在的小区,王建国没有下车,而是问王君凝,“你会想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吗?”
王君凝闭上眼睛,猛地拍了下方向盘。
王建国:“饭局上,爸爸没说什么,主要是怕伤了你的面子。”
王君凝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但她心底是不甘心的,她问:“妈是赢了吗,这个饭局安排得很好,我无力反抗。”
“我们身为长辈,都是为了孩子好,现在子音需要妈妈,那么看你怎么做,不是让你全然放弃工作,而是适时带孩子出去,相对的关心,子音是你的孩子,我想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
爸老了,很多事也说不上话,我只是尽量劝劝你,至于劝得动劝不动,我也没辙,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想,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听我劝的,君平浑浑噩噩,君安不死不活,我连他家里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哎,唯有你,应该是最有想法的,但免不得也有许多事情,我想,我是你们的爸爸,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过得好,即便我们之前有许多的不合,许多的不理解。”
王建国说完之后,也就下车离开,王君凝看着王建国苍老的背影,在月色之下显得尤为落寞,她捏紧自己的手心,陈久斐到底是赢了,她知道怎么说通,也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么。
第二天,王君凝就找到了徐总,表示他不需要左右为难了,自己已经决定不跳槽,暂时停留在营销总监的位置上,同时希望工作量能稍稍分出去一些,将重心转移到家庭里。
听到王君凝的话,徐平自是同意的,王君凝还在公司,同时也能跟陈久斐打好关系。
徐平虽然对王君凝欣赏的,但一个王君凝不足以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们这行,最重要的是客户、合作伙伴,内部的人员,有能力的人如春笋一般窜出,今天没有王君凝,明天可能有赵君凝、陈君凝,反正人才是重要的,但在利益面前,显得不是最重要的。
徐平对王君凝是惋惜的,但无可奈何。
王君凝下午请了个假,去学校了解了季子音的事,季子音最终没有受到惩罚,一个子音态度良好,一个常年的尖子生,不可因为一时的心绪不宁而如此惩罚。
韩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的女人,跟季子音有三分相似,“子音向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希望你们大人好好辅导,不能再让她做出这种事。”
王君凝点头,心中安心不少,但子音作弊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恐怕对孩子不利,她将自己的想法跟韩老师说,韩老师则是说:“我们老师只能尽量隐瞒,但有些孩子或者人,消息灵通,我们也没办法,子音做错事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这些时间你观察她的行为。
倘若发现有此类事情,报给我们老师,我们会跟孩子们进行一个沟通,不能完全避免,只能尽量避免。”
为今之计的确如此,王君凝心思沉重地走出,迷迷糊糊看见不远处的吱吱,吱吱跟赵晴有些相似,她想,这件事要不是赵晴搞来搞去,用得着闹得尽人皆知吗?
自己在王君平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他们,如今换来的是他们攻击自己的孩子,她的帮助真是值得吗?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问自己了,如果没有子音那么多事,或许她能达到双赢,只是现在……
什么狗屁兄弟,不过都是一堆扯后腿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王君凝接到了王君安的来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君安打来做什么?
王君凝接起,“喂?”
王君安笑盈盈地说:“君凝,最近怎么样啊?”
王君凝沉默一会,“有事?”
王君安笑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我遇到一点事,手头上暂时周转不开,想跟你借点钱。”
王君凝纳闷,王君安以前的骄傲呢?他明知道打过来会给自己骂成狗,依然想要跟她借钱,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是什么让王君安放下高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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