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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暮雨深吸一口气，别开脸，冷哼两声。
“我懂。”韩晨曦不满他的说法，固执道：“星哲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
韩暮雨一听，那股无名火又涌了出来，他讥笑道：“没做错什么？韩晨曦，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时候不行，你偏得挑这关键的时候？还有，什么人不行，你非得找他？这事儿没得商量，以后，再不许你跟他一起吃饭。”
江恙偏头看着女孩儿此刻的样子，眼里都是心疼，他眼眶微热，喉咙像是堵了块石头般难受。
韩暮雨的态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强硬，甚至可以说是寸步不让。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女孩儿之前的不安。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那么坚定地走向了自己。
可他之前是怎么对她的？
江恙觉得，韩暮雨有句话没说错，他确实配不上她。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放手了。
韩晨曦看着韩暮雨面无表情的脸，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她鼻子微酸，踢了踢地上的落叶，赌气般地道：“不吃就不吃！那我也不要和你们吃饭，我以后一个人吃饭总行了吧？韩暮雨，你真是太讨厌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着，韩晨曦飞快地跑开，江恙神色一紧，连忙追了过去。
韩暮雨看着那一前一后跑开的身影，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韩暮雨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按住额角，偏头看着宁星哲，气道：“你听听，她刚刚喊的什么？韩暮雨都叫出来了。你看她这个脾气，平常看起来乖得不行，实际上呢，简直骄纵成性。
都怪我爸妈从小太宠她了，你看，现在都被宠成什么样了？
越大越任性，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敢跟我甩脸色，还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宁星哲哭笑不得，戏谑道：“光是叔叔阿姨吗？我看小曦现在这性子，有一半是你宠出来的。”
韩暮雨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
宁星哲继续道：“而且，小曦也不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男生。江恙可是她喜欢的人。从小到大，你有见过小曦这个样子吗？”
韩暮雨木着脸摇头，又道：“她那么小，懂什么是喜欢？被人骗了都不知道。那江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仗着一张脸，将小曦哄得团团转。”
“平心而论，江恙能让小曦喜欢，靠的可不单单是那张脸。据我所知，他的成绩也不错，每次都能稳定在年级前十。篮球打得也好，加上他的校霸人设，确实很吸引人。”
宁星哲将刚刚的场景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继续道：“而且，刚刚我在旁边仔细观察，江恙确实很喜欢小曦，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韩暮雨不满他对江恙的评价，蹙着眉道：“成绩不错？能有我们好？打篮球，谁不会？校霸，不就是整天打架打出来的，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小曦就是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宁星哲好笑道：“暮雨，我真该拿面镜子，给你照照你现在的模样。”
韩暮雨道：“我什么模样？”
宁星哲笑着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岳父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完全可以预料，你以后要是有女儿，那你未来的女婿想要过你这关，那估计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抱得美人归喽。”
韩暮雨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转头，视线在湖面上掠过，淡淡地说了句，“我以后，不会有女儿的。我有小曦一个妹妹就够了。”
宁星哲微微一怔，问他：“为什么？”
第108章 星哲，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拉你一起下地狱的
为什么？
星哲，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韩暮雨漆黑的眼里暗潮涌动，经年累月的思念在与他重逢的那一刻，全部转化为刻骨的爱意。
韩暮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初二那年，宁星哲离开之后，韩暮雨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再也没有人陪他窝在房间里打一下午的游戏；
也没有人将各种好吃的往他嘴里塞；晚风拂过的时候，没有人陪他在操场上打球；
炎热的暑假，也没有人陪他去游泳，在水里嬉戏打闹，消磨一个下午的光阴。
韩暮雨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失去了一个玩伴，直到再次重逢，他才明白，自己丢失的是一颗心。
一开始，他觉得不可置信。韩暮雨挣扎过，痛苦过，后来，他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受了韩暮雨喜欢宁星哲这个事实。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份感情注定只是他一人的兵荒马乱。
韩暮雨将这份情意小心翼翼地埋在心底深处，不敢泄露分毫。
他一个人下地狱就够了，何必将他拖下水。
韩暮雨垂眸看着平静的湖面，掩去眼里所有的情绪，偏头看他，开玩笑似地道：“刚刚你又不是没看到，小曦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养孩子太烦了，我不喜欢。”
宁星哲微微失落，原来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
那一丝小火苗似的希冀来地猝不及防，消失得不留痕迹。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宁星哲，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宁星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小曦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韩暮雨也忍不住火大，他气道：“还能怎么办？小曦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要是真逼急了，她估计真得跟我发脾气了。”
宁星哲笑着道：“所以？”
韩暮雨不自在地道：“事出匆忙，我了解到的信息有限，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宁星哲好笑地道：我看你刚刚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要棒打鸳鸯呢。现在看来，你对江恙印象还不错嘛。”
“谁对他印象不错？那是因为小曦喜欢他。”韩暮雨似乎有些无奈，蹙着眉道：“我要是真的硬生生把他们拆散，小曦会恨我一辈子的。不过，在我点头之前，我是不会让他们过多接触的。江恙现在最多算在考察期。”
宁星哲调侃道：“口是心非。”
韩暮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星哲，你到底是谁的人？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小曦派来的卧底呢。”
宁星哲心口一跳，插科打诨道：“哎呀，我这不是帮理不帮亲嘛。你要考查也行，就是不知道我们家暮雨打算考查多久呢？”
韩暮雨被他那句「我们家暮雨」取悦，他眼里闪过笑意，随口道：“看江恙表现。”
……
舞蹈室室里，两个身影相拥而立。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五官分明。此时，一只手正在怀里的女孩儿背上轻拍，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他怀里的女孩儿纤细美丽，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无比，眼眶微红。
过了一会儿，不知她嘴里嘀咕了几句什么，少年轻笑两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两人相拥的画面是如此地美好，让人不忍打扰。
窗外，韩暮雨盯着那两人的身影，伫立许久。
宁星哲站在他身后，眼里情绪不明。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压低声音道：“暮雨，我们走吧。回教室，我有一道题要问你。”
韩暮雨回神，收起眼里的失落，微笑道：“嗯，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落叶到处都是，一阵寒风吹来，让人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冷意，还有秋天特有的萧瑟之感。
宁星哲偏头看了身边的男生几眼，见他眉目沉静，一言不发，心里有些难受。
他道：“暮雨，小曦长大了，以后总会离开你的。未来，会有另外一个男生陪在她身边。那人或许是江恙，或许不是，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可是，她还是你的小妹，你们从一出生，就是最亲密的人，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韩暮雨苦笑，“你看出来了。很矫情对不对？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曦那么喜欢那个男生，心里竟然会觉得如此不舒服。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的人，明明是我。”
“我不禁想，我那么反对她和江恙在一起，真的是因为江恙之前的所作所为吗？平心而论，江恙真的很优秀。
而且，我也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小曦的。星哲，我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心思，竟然让小曦那么伤心，难怪她不想理我。”
宁星哲认真道：“暮雨，我不觉得这种感觉有什么矫情的。我若是面对这种情况，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不过，暮雨，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以后，也会有另外一个人陪在你身边。
你和小曦，你们都会找到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可你们，依旧是同胞兄妹，两人变成四人，不是很好吗？”
韩暮雨盯着他看了会儿，心里的沉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慢慢笑起来，“星哲，你是在安慰我吗？”
宁星哲道：“对啊，你这副样子，我看着不舒服。”
韩暮雨唇角翘起，清俊的脸上爬满笑意，他看着宁星哲，微微凑近，笑着问道：“那这样呢？你心里舒服一点了吗？”
宁星哲被他俊美的笑容晃得眼晕，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他别开脸，带着几分傲娇地道：“勉强满意吧。”
韩暮雨眼神骤变，有些心思蠢蠢欲动。
星哲，怎么办呢？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拉你一起下地狱的。
第109章 这跟坐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中午，食堂。
江恙，周放，陆诚三人坐一块儿，韩晨曦和许晶晶就坐他们旁边的另一张桌子，刻意和他们隔着点距离。
周放扒着饭，含糊道：“恙哥，以后我们都不能跟晶晶和女神坐在一起吃饭了吗？”
江恙将视线从女孩儿身上收回，闻言挑了挑眉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想跟我们分开坐的吗？是谁说的不想再吃狗粮了，现在这样，不是正好趁了你的意？”
陆诚笑了笑，低头专心吃自己的饭。
周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那不是开玩笑的吗？别当真。再说了，那顿海鲜火锅可不是白吃的，吃人嘴短，嘿嘿。”
江恙道：“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哥哥现在对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和曦曦商量好了，暂时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虽然吃饭的时候不能坐在一起，确实让江恙很不爽，但相对于可能会出现的更严重的后果，江恙觉得目前的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韩暮雨除了不让曦曦和他一起吃饭之外，也没有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儿。他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变少。何况，还有晚上的那段时间。
想到这儿，江恙情不自禁地冲着女孩儿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
韩暮雨和宁星哲并肩走进食堂，看到他们坐的位置，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跟坐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宁星哲笑得不行，“暮雨，我忍不住了，实在太搞笑了。”
对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韩暮雨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你别笑了，小心等会儿笑岔气难受。”
“不是。你不觉得这个场景特别搞笑吗？说是不让他们一起吃饭，你看他们现在坐的这位置，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韩暮雨木着脸没说话。
宁星哲笑着道：“得了，你就别管了，顺其自然吧。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你算算，小曦都多少天没理你了？”
一提到这个，韩暮雨就心塞，头疼道：“那天过后，小曦就不理我了，脾气大得很。周六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哄哄她，说带她去吃烤肉，她也不去。这几天我跟她说话，能说一个字，绝对不回两个。你说她这脾气到底随了谁啊？”
宁星哲道：“还不是被你们惯的。你没听过吗？有一句话，叫做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小曦心里对你有气，你是她亲哥哥，你不受着，谁受？”
韩暮雨面上冷着脸，其实心里也觉得好笑，他拉着宁星哲的肩膀，边走边道：“星哲，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呢？”
宁星哲连忙摇头，“怎么会？”
韩暮雨眼里有笑意，不可置否。
宁星哲看着人满为患的食堂，笑道：“走吧，我们今天去二楼吃，我请客。”
“无事献殷勤，你想干什么？”
“切，爱吃不吃！”
“我吃……”
随后进来的颜清禾全程目睹了刚才的场景，内心震撼不已。
脑子里仿佛闪过一道白光，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层层迷雾背后，是她不敢触碰的事实。
她死死盯着已经走远的两人，眉头紧皱，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对不起，颜清禾。你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你不认识。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住在我隔壁。我很喜欢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我不知道。他应该也喜欢我，只不过，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
“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所以，对不起。”
颜清禾脸上血色全失，所有的骄傲仿佛都被打碎，她低着头，突然神经质地笑了几声，眼里都是苦涩。
过往的人盯着她看了几眼，又脚步匆匆地离开。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暮雨……暮雨……”颜清禾低声呢喃，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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