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听着耳边熟悉的话语,记忆被拉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的今天,他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他告诉她,她爱她,要娶她,要一生一世对她好,永不离开。
可今天,他在她耳边重复着同样的话,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是她此生最痛恨的那一个。
清浅咬破了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一抹咸腥从唇角沁入口内,又苦又涩,像极了这两年多的等待和煎熬。
此刻的男人正处于半醉半醒间,一只大掌意犹未尽地抚摸着她瘦弱顺滑的手臂,然后顺着手臂滑过肩膀……
然而,当他的手触摸道她脖颈后的那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那疤痕,是三年前她因他而受伤留下了。
为了掩盖那块疤,她特地去找费城最著名的刺青师傅在上面刺了一个「南」字。
就在清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
随着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刚刚还处于半醉半醒间的男人眼睛突然睁大。
肩膀上那个清晰的牙印,青中带紫……
当他看清眼前的女人是清浅的时候,瞬间顿住。
第13章 戒痕
过了好几秒,他才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脖子,难以置信地开口:“怎么是你?”
清浅脸上的泪还来得及擦干,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
棱角分明的脸透着冷峻,幽深的眸子充满寒意。
小麦色的胸膛还带着细细密密的小汗珠,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
清浅垂下眼帘,迅速地避开他的目光:“这是我的床,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来的,现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孟萧南捏着脖颈的手力道突然大了几分:“我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不吉之物。
“这是我的家,是你跑我家来侵犯我的!”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心却如同被针刺了一般的痛。
如今,她在孟萧南的眼里大概就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吧?可恨可悲又可笑。
孟萧南迅速地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在床前站得笔直,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张富来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但明天,我和嫣然订婚。今天的一切,你必须当作没发生。”
清浅心中的痛瞬间又加重了几分,她动了动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此刻,孟萧南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她看到了那只抬起的右手……
两年前的今天,他们在费城订婚,那枚她亲手为他戴上的戒指不见了。
可那戒痕却依旧清晰可见,在他那修长的中指上印上了淡淡的一圈……
由此可见,这枚戒指他摘下不久。
既然他那么厌弃她,为什么会在近日才摘掉订婚戒指?
“萧南……”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孟萧南突然停下了脚步。
清浅顿了顿:“萧南,我入狱两年你都没有摘下订婚戒指,为什么最近才摘下来?”
她话音刚落,孟萧南的右手突然握紧了拳头,像是有意想要将那戒痕遮掩。
他头也没回答,鼻息间发出一声淡淡的冷笑,继而抬脚便走了出去。
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才感觉到心口清晰的痛感,仿佛有人生生在她的心口切去了一块似的……
他离开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那血淋淋的心口,让她难以呼吸。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熟悉的脚步突然又在门外响了起来。
就在她刚准备坐起身看个究竟的时候,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房间。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诧异地看着他。发现他的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吃了它。”孟萧南说罢,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药盒扔到了她面前。
她低下头,便看到盒子上的两个红色的小字——毓婷。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这点儿小羞辱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这种感觉,就像刚从万丈深渊爬起来,突然又掉了一个小水坑儿一样。
她想也没想,直接打开将里面的药丸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他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更像是在监视。
第14章 好久不见
清浅吞下药之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放心,我也不想生下你的孩子。”
孟萧南勾了勾唇,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光:“那就好,就怕你一时想不开。”
这是她第一次吃避孕药,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而他,是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想一想,这一切真是荒唐至极,讽刺至极。
……
孟萧南刚走不久,她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萧南……萧南你已经来了吗?”
是曲嫣然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带着非同寻常的兴奋劲儿。
她正要起身,曲嫣然已经踩着高跟鞋跑到了房间门口:“萧南,我今天同学聚会,所以才回来晚了……”
曲嫣然的脚步迈进房间的那一刻,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坐在床上的清浅。
当她的目光落在清浅脸上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
清浅这才知道,原来曲嫣然早就和孟萧南约好了。
却不想,孟萧南早她一步,竟迷迷糊糊地和她发生了方才那荒唐的一幕……
想来这一切,还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清浅静静地打量着她:时隔两年,她比之前更美了,气质也提升了不少。
想来也是,她入狱之前她还和柳霜霜漂泊在外,整天想着如何害人,如何上位,心里难以安宁,即便是妆容再精致,也遮掩不住那一脸的尖酸刻薄。
可如今她们母女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可以幸福安宁地生活了,不但锦衣玉食,还有人疼爱,自然也变得更美了。
清浅看着曲嫣然惊诧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你是……”曲嫣然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瘦得皮包骨的女孩儿是清浅。
清浅穿好衣服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曲嫣然的面前,笑了笑:“我入狱的这两年,你和你妈应该过得很不错吧?以前,你总是一脸的算计,现在这么看着,也像是良家女子了。”
清浅说罢,目光重又落在了曲嫣然的那张脸上。
平心而论,曲嫣然和她的长相确实有九分相似,若说有明显的不同,就是她的眉心有一颗美人痣,而曲嫣然没有。
只是,现在她太瘦了,站在曲嫣然面前犹如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仿佛轻轻一推就倒。
“怎么是你?”惊愕已久的曲嫣然终于开口了,但脸上的惊愕之色并未消去半分,“你怎么出来了?谁把你放出来的?”
“别管谁放我出来的,反正又不是你!你一定希望我死在监狱,这中间你和你妈背地里使了多少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清浅步步逼近,由于怒气太盛,倒是让曲嫣然有几分胆怯。
“曲清浅……这是我的房间,你……你给我出去!”曲嫣然指着门口的方向朝着清浅吼道。
“这是我的家,我的房间,为什么要我出去?”
“你……”就在曲嫣然气得牙齿咯咯作响的时候,消失了好一阵子的马桂花突然出现了。
马桂花走到曲嫣然的旁边,伸手拉了拉她,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大小姐,何必和她争呢?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得让着点儿她的。”
第15章 新仇旧怨
马桂花不知道哪儿来的善心,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但清浅听着心里仍旧不是滋味儿,当年曲锦年和叶兰依结婚不久,就背着叶兰依和酒吧女郎柳霜霜在外面勾搭上了,暗结珠胎。
在叶兰依怀上清浅的时候,曲嫣然已经呱呱落地了。
所以,直到现在,很多人都以为柳霜霜才是曲锦年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
听了马桂花的话,曲嫣然不乐意了,狠狠瞪了马桂花一眼:“你懂什么?少在这里瞎掺和!”
马桂花面色不改,连忙把嘴凑到曲嫣然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声。
马桂花到底说了什么,清浅听不清,但是像是劝曲嫣然先出去。
没想到曲嫣然听罢,还真打算出去了。
但在她走出门之前,突然朝着清浅笑道:“曲清浅,你现在再怎么嚣张也没用,你是蹲过大牢的人,没男人会喜欢你,也更不会有人会娶你,你只能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带着不甘老死!”
果然,曲嫣然还没变,还是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还是那一副蛇蝎心肠!
“你别想再打萧南的主意,他绝对不可能再爱你!他现在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他明天就要宣告我们订婚,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他会爱我到老!”
“曲清浅,你现在一定很嫉妒我对吧?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这样嫉妒你的,你和你妈把这个占着,把爸爸也占着,我和我妈只能在外面看人眼色。我曾经失去的一切,一定会要你们加倍偿还的。”
……
清浅虽然面色平静,却也控制不住唇部瑟瑟发抖。
她抬起手,「啪」的一个巴掌甩在了曲嫣然的脸上。
曲嫣然显然没想到清浅竟会甩她巴掌,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怒目圆瞪:“你……你竟敢打我?”
说着,就朝着清浅冲了过去,想要还手……
就在曲嫣然刚刚冲到清浅面前的时候,却被马桂花给拉开了,一边拉着她朝外走,一边责怪道:“大小姐你这是何必呢?跟她这个快死的人计较做什么,可别误了事儿呀……”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随即便传来上锁的声音。
清浅有些疑惑,尤其是想到刚刚马桂花出门的时候说的那句「跟她这个快死的人计较做什么」,她愈发的觉得情况不妙。
于是在里面使劲地拍着门:“开门,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门外无人应答;
“开门,开门……你们放我出去,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清浅话虽说得狠,可心里的恐惧无以复加。
毕竟,柳霜霜和曲嫣然多么狠毒,她早就见识过了。
就在她想要继续拍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曲嫣然狠毒的声音:“做鬼也不肯放过我?那我就让你做鬼去,和你那无能的妈一起做鬼去!”
曲嫣然话音未落,一股子浓烈汽油味儿从清浅的脚下蹿了上来……
她低头一看,一大片褐色的液体正在冲门缝里朝着房间涌来,并迅速地蔓延……
第16章 烧死她
汽油?
她们打算烧死她?
清浅刚刚反应过来,火焰已经从脚下「哧」的一声腾起。
她吓得连忙退后,一直退到墙角处,可火势凶猛,很快烧到了床边,她退无可退。
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和浓烟夹杂在一起,脸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呛得她睁不开眼,透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曲嫣然的放肆而兴奋的笑:“哈哈哈……曲清浅,你去死吧,去找你的妈妈吧!你和她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一个人的……”
就在清浅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看到妈妈的遗相还在床上,于是想都没想便冲到了那一片火光之中……
※
就在清浅的房间被大火袭击的时候,孟萧南刚刚回到童话森林门外。
他停好车推开铁门进来,脚步刚迈进大门,黎叔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道:“孟先生,您回来了?”
“嗯。”孟萧南微微点头,快步朝前走。
由于天色已晚,又下着雪,黎叔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脚步很快,像是赶着要做一件重要的大事似的。
他叔顿了顿,随即便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孟先生,曲小姐今儿早上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曲家恐怕是容不下她……”
孟萧南一听到到清浅的名字,脸上的冷意更深了,说出的话也带着火气:“不要提她!”
黎叔马上收了声,脚步也慢了下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孟萧南的身后。
“明天的订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孟萧然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黎叔。
黎叔连忙点头:“孟先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孟萧南听到这里,眉头突然一蹙:“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孟先生……”
“无论如何,今晚必须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不得有一丝疏漏。”
“是……”
这一路上,孟萧南都想不明白,他明明那么厌恶曲清浅,为什么今天酒后遇到那具熟悉的身体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她发生了那一切。
他感觉自己对不起曲嫣然,这个女人爱了他那么多年,又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因被曲清浅暗算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两年!
他决不能辜负她,明天的订婚宴一定要办得非常隆重,他要让全费城的人都知道,他爱曲嫣然,要和她白头偕老。
而曲清浅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蛇蝎女人,死不足惜。
此时此刻,他对曲嫣然有多么愧疚,就对曲清浅有多么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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