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侧头,隔着厚厚的镜片,看了看她儿子:“白轩,你如果想向我求情,想让何雯回来,你就不用说了,我没有赶她,是她自己走了,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什么东西,婚前装得绵羊一样乖巧,婚后立刻原形毕露,明摆着是想气死我,她好当家做主。”
“妈,何必呢,何雯和你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她也没想气死你,没那个必要。”
林白轩被母亲的一句话,把心情弄得很压抑:“你比何雯大二十多岁,怎么就容不下她?就一定要和她过不去?你说起何雯的样子,总让我想起电视里的容嬷嬷。”
杨静的脸冷下来,像翻地的犁,冰凉坚硬,这下更像容嬷嬷了:“白轩,你说的这个话我到不懂了。怎么,就因为我比何雯大,就得忍受她的虐待?传统美德哪里去了?”
“行,我不和你吵,我也不是替雯雯说情的,她也用不着我说清。相反,我是告诉你,雯雯在外面租了房子,她从家里搬出去了,我也准备从家里搬出去。”
林白轩看了一眼母亲:“我是她丈夫,她一个人在外面住着,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决定搬到她那去——”
“不行!”
杨静一听,立刻打断了林白轩的话,她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儿,眉立着,眼竖着,唇变成一个可怕的形状:“林白轩,你父亲早早就死了,是我一个人,吃了千般苦万般难,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你成家了,就想我把这个老妈扔一边儿了吗?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林白轩显得很无奈:“妈,我长大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我很小的时候,你不就盼着这一天吗?树大分枝,这是自古的道理呀。”
“自古的道理是儿子要孝顺,媳妇要贤良。现在倒好,儿子被媳妇吹了枕头风,非但不孝顺,还要抛家弃母,做人神共愤的事情,林白轩,这是夏天,你怕不怕晴天打霹雷,劈死你们?”
林白轩知道,母亲又开始不讲理了。这样一来,话是谈不下去了,他拉出箱子,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林白轩,如果你今晚搬到何雯那住,明天就回来给我收尸。我被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丢弃了,活着也没有意思了,我选择死,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
林白轩仿佛没听见母亲的恐吓,手没停,继续收拾着东西。杨静见儿子似乎不拿她的生死当一回事了,顿时大怒。
她冲进浴室,接了一盆凉水,对着林白轩和他的收拾的东西泼了下去。
虽说这是盛夏,但突然被一盆凉水浇了头,林白轩还是打了一个激灵。
心里的怒火也被激起万丈高,他抹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水,对着母亲疯了似地大吼:“你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
杨静半点不慌:“我要你给我老实住在家里,哪儿也不能搬。”
林白轩也是被母亲气疯了,开始口不择言:“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妻子的地方才是家。”
林白轩说完,一脚踢开被浇得水淋淋的箱子,快步下楼去了,把门摔得山响。
杨静气得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自己命苦,早早死了丈夫,哭林白轩狼心狗肺,娶了媳妇忘了娘,骂何雯不是人,是狐狸精,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仿佛她的不幸都是何雯造成的。哭够了,开始咬牙切齿地骂:“何雯,你等着吧,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狐狸精的。”
这种退休后,把儿子当成生活唯一重心的女人最可怕,她精力充沛,不聋不哑,腿脚利落,就像一把带着魔性的锋利的刀,旋转着,一定把儿子身边所有的爱都剔除干净,最后让她儿子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否则她不会甘心。
林白轩穿着湿漉漉的T恤,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来到了何雯的住处。
见他这一副哀样,何雯也吓了一跳,急忙问:“老公,你和人打架了?”
何雯根本想不到,林白轩是被他母亲给浇了一盆水。
林白轩摇了摇头,黯然地说:“和我妈吵了几句嘴,被她给浇的。”
“这个老恶魔,太可怕了,我看我们这一辈子是摆脱不掉她了。”
何雯说他母亲是老恶魔,林白轩也没吱声,就像没听见一样。他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丢到洗衣机里去洗。
“哪天我找个机会回趟家,把衣服拿过来。”
何雯恨恨地说:“算了,你妈时刻在家,你找不到机会的。再说了,你回去还得惹一肚子气。好在现在是夏天,衣服一会就干,明天上班也有啥穿。等我休息,给你买几件吧。”
听何雯这么说,林白轩暗暗叫苦,他的工资卡在母亲那里,他用什么买?
但他不敢对何雯说,想着明天去把自己工资卡挂失,拿着身份证补办一张就是了。
两个人的家,温情多了,那点家务也不算个事儿,偶尔还在外面吃,两个人的心像两只熬过寒冬的树,开始生了嫩叶,开始郁郁葱葱了。
几天后的黄昏,何雯正在做饭,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林白轩下班了,也没问,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第123章 孩子是谁的
门外的人是杨静。她一把推开何雯,大步就闯了进来。
何雯在做饭,电视放着歌,电视柜上还摆了一张婚纱照的摆台,她儿子抱着何雯,两个人都一脸的幸福样儿。
杨静更愤怒了,对着何雯就开骂:“你个蛇蝎女人,把我儿子勾引到你这里,不让他回家,你想反天啊?”
何雯一点都不生气:“老巫婆,是你儿子自己不肯回家的,反复求我,我才允许他住进来。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我一直不让你儿子住进来,他就会一直恨你。”
这句话简直就是戳杨静的痛处,她更愤怒了,大骂着何雯,伸手就砸,冰箱砸不动,干脆给搬倒,饭桌掀翻,饭碗全摔在电视上,眼睛能看见的一切全都砸。
何雯似乎早料到有今天,也早想好了对策,她半点都不慌,也不阻拦,就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着。
杨静越砸,她越开心,反正不管砸了什么东西,杨静都必须赔偿。
这种无脑行为,等于把林白轩彻底推给了自己。
看看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砸了,何雯才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得挺快,杨静在邻居们的围观下和窃窃私语里被带走了。
警车出小区,林白轩的车进小区,他一点都没想到,警车里坐着他的母亲。
等上了楼,看着一室的狼藉,林白轩才知道她母亲来过,把家给砸了。
何雯在客厅站着,看着满地的碎片发呆,见林白轩回来,哇哇哭着奔过来:“咱们的东西砸了还好办,电视是房东的,也给砸了,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办啊?”
说完,哭得更厉害,属于雷声大雨点小。
林白轩气得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蹦起来挺高,他拍了拍何雯的肩膀,哑着声音说:“没关系,坏了什么,我赔给人家就是了。”
“你也别上火,以后说不定这一幕是常态。”何雯煽风点火后,蹲下身子,一边哭,一边收拾碎片。
林白轩也动手收拾那些砸烂东西的碎片,一趟一趟拿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去丢掉。
没等收拾完呢,林白轩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估计是警察打来的,没有接。
他决定让他母亲在拘留所里呆着,最好呆一辈子。母子之间的感情,和那些东西一样,彻底碎了,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
和林白轩家情况差不多的,还有秦铎家。
陈影影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因为是双胞胎,肚子很大,动作很笨,结果一天下午,她睡醒了去卫生间时突然摔倒。
陈影影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扶着墙慢慢回到沙发上坐下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肚子有点疼,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接着陈影影就看见血沿着腿淌下来,落在了地板上。
陈影影吓坏了,急忙给秦铎打电话,声音都变了调,说自己流血了。
秦铎也吓坏了,开着车急忙往家赶。等他到家,陈影影已经疼得满头是汗,满脸是泪。
秦铎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陈影影弄到楼下,送进了医院。
陈影影早产了,一对双胞胎男孩,都被放进了保温箱。
这样的意外是秦铎和陈影影都没有预料到的,秦铎急忙给陈影影母亲打电话,让她来医院照顾陈影影。
人倒是来了,见了秦铎,各种埋怨,埋怨他赚不到大钱,否则家里雇个保姆,何至于她女儿自己在家。
如果不是自己在家,或许就不能摔一跤,也就不可能早产说到底,是秦铎没本事。
这岳母,自从知道秦铎的房子是租的之后,对秦铎是各种看不上。
她甚至表明了态度,看在女儿陈影影的份儿上,她可以帮着照顾到出院。
但出院后,要么秦铎母亲帮着带孩子,要么雇保姆,她是没有精力和体力帮着带的。
秦铎没好气地怒怼:“孩子是早产儿,才七个多月,能不能活还两说呢。”
听秦铎如此说,岳母才总算安生了。
秦铎回了一趟家,和母亲说了陈影影早产的事儿。他也是想试探一下母亲的口风,看看母亲以后肯不肯帮着带孩子。
瘦了一大圈的母亲,一脸嘲讽地看着她的儿子:“秦铎,陈影影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那就是个婊子!婊子生的孩子,你敢确定是你的?保不齐你就是个王八,绿盖子的王八头。”
秦铎知道,母亲一直怨恨陈影影,一直把父亲的死赖在陈影影头上,认为陈影影是丧门星,但母亲这一刻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秦铎决定要为两个儿子做DNA,孩子真是他的,他养他们也甘心。
如果不是自己的,自己可不能做这冤大头,帮别人养儿子。悄悄拿了两个孩子的头发,去验DNA。
五天后,秦铎拿到了DNA检验结果:两个孩子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亲朋好友全都知道他的二婚妻子早产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结果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铎把DNA检测报告单摔在陈影影脸上,当着护士的面,大骂陈影影是婊子,生了两个野种。
他明确表示,自己没钱了,陈影影住院的费用,和两个孩子在保温箱的费用,他一概不再续交,他不管了。等陈影影出院,必须立刻办理离婚手续。
秦铎得理不让人,用手指着岳母讽刺:“你女儿给你生了两个野种外孙,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这回你不想带也得带!”
“你没精力和体力?没关系啊,让你女儿好好想一想,孩子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实在想不起来,再找一个野男人,老点丑点都没关系,能顶包儿就行。”
说完,扬长而去,他不管了。
陈影影母亲也傻了,指着还躺在床上的女儿骂,让她说孩子是谁的。
陈影影哭着,说孩子有可能是她初恋的。
陈影影的初恋也姓陈,叫陈玄。两个人是同学,初中开始偷偷恋爱,初中毕业分手。
那之后就好几年没见过面。也是造化弄人,去年冬天,秦铎和罗兰闹离婚那会儿,有一天陈影影在街上偶遇了初恋。
原本两个人早早就偷吃过禁果,再见面,拥抱亲吻去酒店开房,一样都没少。
从那之后,一直没断过联系,陈影影白天和初恋开房,晚上和秦铎同住。结果,就导致这样的意外发生。
第124章 生不得,死不得
秦铎带着一腔愤怒离开医院,耻辱像澎湃的海水,不容分说就把秦铎淹没了,他喘不上来气,溺水的感觉让他生不得,死不得。
秦铎回到家,进屋就站不住了,一下躺在沙发上,心里像猫抓过一样的难受。
以前就听人说过,做三儿的女人,如果是因为钱做的三儿,一旦她遇到更有钱的男人,踹掉原先的那一个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不管对她多好都留不住人。
说得通透些,这类女人拿身体根本不当一回事,打了爱情的幌子,谁钱多就跟谁上床,在有钱人面前温柔得像花瓣儿。
如果不是因为钱也做了三儿的女人,那就更随便了,或许一个合眼缘,就能把身体免费奉上,供男人享乐,自己也沉迷其中,沉浸在廉价的情欲快感里。
他当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甚至认为这是那些没了颜值、没了身材同时没了爱情的女人,对漂亮同性的一种变相污蔑,是老女人的一种的酸。
现在秦铎明白了,这话是真的,陈影影既是为了钱做三儿的主儿,也是什么也不为就肯和男人上床的主儿,一个字形容:贱!贱到让人怀疑人生。
秦铎想起了去年,想起了父母的激烈反对,想起了父亲的脑出血,他的泪淌下来。
父亲死了,就是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看来,真是要多不值得,就有多不值得。
母亲日夜骂着陈影影,也不原谅他。现在,他也不原谅自己了。
还有罗兰,多好的女人,能吃苦,懂体贴,可惜被自己辜负了,现在罗兰都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
想到这些,秦铎恨不得掐死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不多想想呢?如果脑子转个弯,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日子不能再糊涂着过下去,也过不下去。
两个儿子都不是他的,他做不到帮别人养儿子,和陈影影离婚是势在必行。
想到这里,秦铎爬起来,找出几个大兜子,把自己的东西统统塞进去,塞不进去的,干脆不要了。
秦铎把那几个兜子拿到楼下,硬塞进车里,然后给房东打电话:你现在就过来收房子,我不租了,剩下的租金也不用你退。
还剩差不多半年的租金呢,房东乐坏了,赶紧放下手上的事情,乐颠颠就过来了。
秦铎说,剩下的房租和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要了,包括所有家电,房东负责清理扔到即可。
房东吃惊地看着他,心里疑惑着:这么着急,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急着逃?不应该啊!
他怕秦铎反悔,或者用什么幺蛾子办法算计他,房东又和秦铎签署了一份协议,这才收回钥匙,兴高采烈地收拾房间,里面的东西扔的扔,卖的卖。
秦铎拿着那份协议,开着车做了和林白轩相反的事情,他回去和他母亲一起生活去了。
仅仅两三天,医院就通知陈影影缴住院费,尤其两个孩子在保温箱的费用,实在不低。
50/101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