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礼在水里扑腾着,眼看要沉下去,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恐:“救我!”
戚卓殊惊住:“……这水才一米五。”
声音落地,陆嘉礼不叫了。他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在无意踢蹬时已经够到池底,可他却扬着手臂折腾了半天,连忙站直,身体立刻高出水位一截。
戚卓殊沉默片刻,说:“这是浅水区。”
陆嘉礼抹了把脸:“……哦。”
戚卓殊好奇:“你是不是怕水啊。”
陆嘉礼站得笔直,假装自己没那么狼狈:“嗯。”
戚卓殊明白了:“被水淹过?”
陆嘉礼看了她一眼:“嗯。”
戚卓殊越发乐不可支,手臂在水面拍出浪花溅到陆嘉礼脸上,他默默抹掉。
过了一会儿,他提醒:“我们还是看婚纱吧。”
戚卓殊拎着图册走出泳池,眼底笑意还未消散,可翻开画册,她弯起的嘴角立刻恢复平直。
“怎么了?”陆嘉礼问。
戚卓殊浏览式看到最后,将图册扔给陆嘉礼:“不喜欢。”
“婚纱款式可以后面再谈。”陆嘉礼坐到旁边,翻了几页问:“这些设计师的风格你都不喜欢?”
戚卓殊屈起双臂枕在头下,冷笑一声:“同样的材质,设计不同,价格翻倍。”
陆嘉礼知道她有话要说,就没开口。果然,戚卓殊继续说:“同样的价格,与其花在设计上,不如花在材料上。”她扭头看陆嘉礼,认真说:“我不喜欢溢价。”
戚卓殊看起来很容易满足。吃东西从不挑食,穿一套运动装就能出席多数场合,敢在虫蛇出没的地方住帐篷,不开豪车却常去挤公交地铁。无论吃穿住行,她的生活方式和身价并不匹配。寻常人感慨她平易近人,但亲近后会发现她很难深交。或者说,她在某些地方敏感和尖锐,使得她和大部分人的观念格格不入。
这一点,陆嘉礼在初见时就意识到了。现在,这种认知更深刻了。
他忽然起身:“你等一下。”
陆嘉礼匆匆跑开,没多久又回来,手中抓着画板和笔,重新坐到戚卓殊身边,说:“你可以说说你想要的款式,我画出来给你看。”
戚卓殊被画册带来的情绪逐渐消弭,她凑过来,看着陆嘉礼用弹钢琴的手握笔,屈指时骨节泛白。她点着他的骨节,像在思考,缓慢地说:“我要一条没有裙撑、长到膝盖的、黑色的、婚纱。”
陆嘉礼听完笑了:“对应传统婚纱?”
传统婚纱,可不就是有裙撑、长到拖地、白色的吗?
戚卓殊的解释有理有据:“没有裙撑方便活动。长度到膝盖的话,不需要穿安全裤也不会影响我大步走路。至于黑色……我只是讨厌新娘穿白色。”顿了顿,促狭道:“我喜欢新郎穿白色。”
陆嘉礼受不住她的眼神,逃避似的低下头去画画。他不是设计师,想不出细节,只勾勒出大致轮廓,画到上半身时,戚卓殊主动补充:“不要抹胸,要肩带,宽的。”
她比着肩膀,陆嘉礼的视线也跟过去,看到在她肩头的一片小麦色皮肤中,有两道明显白皙的痕迹,那是背心肩带留下的。她比着那痕迹说:“差不多这么宽。”
婚纱的轮廓已经完成,看起来像条普通裙子,而不是婚纱。但是,结婚穿的衣服便是婚纱,又有谁规定婚纱一定要是什么样子呢。至少戚卓殊喜欢这种款式。陆嘉礼想,或许可以添加一些不普通的装饰,便问戚卓殊:“要加钻石吗?”
“不要钻石。”戚卓殊再次发挥她的实用主义精神:“要黄金!”她说:“可拆卸的那种,婚礼结束后,把黄金拆了卖掉,剩下一条普通裙子可以日常穿。”
日常穿婚纱,这又是陆嘉礼没想到的构思。他本打算把这种具有重要意义的服装留作纪念,但还是按戚卓殊的要求做了标注。至于黄金装饰怎么拆卸,就交给设计师去头疼好了。
草图出炉,戚卓殊看了几遍没有问题,便正式敲定。婚前准备又完成一项,陆嘉礼按照和戚卓殊的约定,将制定好的婚礼流程交给她,问她请哪些嘉宾。
戚卓殊头也不抬:“我这边没什么亲友。”
陆嘉礼提醒她还有位妹妹,但对请妹妹出席不抱什么希望。戚卓殊在圈内风评不好,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对妹妹态度非常恶劣。虽然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妹,但好歹母亲去世前交代她照顾妹妹,可母亲去世没多久,戚卓殊便将未成年的妹妹打包送去国外,丝毫不顾她刚面临丧母之痛。不少人听说这件事,都忍不住为戚卓殊的冷血咋舌。倘若她这样做是为了排挤竞争对手,或许大家还能理解,然而接下来她就把母亲的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到处游山玩水不务正业,活脱一个不孝女,成为圈内许多长辈在训话时口中的“那位”。
——当然,陆琮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更多是庆幸。
戚卓殊的确没有请妹妹参加婚礼的意思,陆嘉礼对照着婚礼流程叹气:“那谁负责把你交给我?”
戚卓殊没听懂:“交给你?”
陆嘉礼给她看了婚庆公司的安排:“需要有家人陪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交给我……”
戚卓殊提笔划了删除线,然后描粗:“我又不是接力棒。”
问题就这样被粗暴解决。妹妹是否出席也变得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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