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远没动,依然动也不动地睨视着江承。
江承也不恼,拎过茶壶,顺手拿过旁边托盘上倒扣着的茶杯,翻转回正,将壶嘴对准茶杯,不紧不慢地倒着茶。
贺之远目光不自觉移向倾流下来的茶水。
茶杯将满时,江承倒茶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人却没抬头,只是淡声开口:“听说贺总在找我,有事?”
贺之远冷笑:“我为什么找江总,江总心里没点数吗?”
说话间拖出脚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江承身上半分。
江承抬头:“哦?”
指尖抵着茶杯推向贺之远。
贺之远看也没看,抓起茶杯,“碰”一声倒扣在了桌上,茶水四散溢出。
贺之远看也没看,只是阴恻恻地冲江承露出了个笑:“拿走我的货,江总几个意思?”
江承瞥了眼满桌水迹,轻轻一笑,看向贺之远:“我以为贺总这个时候更该关心的是,您昨晚要找的东西,还在不在。”
田佳曼刚脱了外套转身欲挂在背椅上,闻言动作一顿,看向江承。
原本事不关己喝着茶的温简也抬头看向江承。
贺之远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江承:“贺总昨晚不是特地派了人去栗林烟花厂找东西?你的人难道没告诉你,东西没找着?”
贺之远缓缓眯眸:“东西在你那儿?”
江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仅是面色不动地看着他:“贺总以为呢?”
贺之远无法判断真假,江承的神色过于从容笃定,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笃定。
他视线从江承端茶杯的手上移,慢慢移向他平静的俊脸,试图找出些许破绽来帮助自己做判断,但没有,他的眼神和神态就像正玩弄老鼠的猫,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而他就像他玩弄在股掌中的老鼠。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惊。
他扯出了个冷笑:“江总忽悠谁呢,那东西在底下埋了十年,那么大一片地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着的。”
江承点头:“确实不容易找,但只要知道方位,就那么点地方,很难吗?”
贺之远不说话,惊疑的目光依然看着江承。
江承笑笑:“我想,应该从来没有人能在贺总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东西,还让贺总无从查起,但是……”
江承将桌下的黑色帆布袋拎起,“啪”一声扔在了桌上。
贺之远认得那是曹榜被调包的帆布袋,瞳孔狠狠一缩,手迅疾伸向帆布袋,几乎就要抓到帆布袋时,眼前一空,帆布袋已被江承重新拎回了手中。
贺之远改而袭向江承。
江承脚尖往桌腿轻轻一踢,人便就着身下的椅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贺之远袭来的手掌,人依然稳稳坐在椅子上。
贺之远扑了个空,止住跌势后又回头朝江承一个回旋踢。
江承以帆布袋去挡,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贺总要是踢坏了包,里边的东西掉出来让外人看到的话……”
贺之远腿生生刹住,恶狠狠看了江承一眼,又不甘心地伸手去抢帆布袋,被江承倏然抬起的腿踢了回去,贺之远被迫转了个身闪避。
江承趁机将手中帆布袋抛给温简,扯住贺之远右臂,贺之远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他反剪在了背后,将他推压在餐桌上。
贺之远本能想扭头反抗,江承另一只手压着他脸颊往桌上狠狠一压,贺之远脸瞬间被挤得变了形,人被江承压制在桌边,动弹不得。
田佳曼惊疑看向江承。
贺之远也死命挣扎想起身,但挣不脱,江承牢牢制住了他。
“没用的,只要我不松手,贺总就没可能挣得开。”江承淡声说着,松开了压在他脸颊上的手。
贺之远马上像被踩到尾巴的长蛇,上半身一下窜起,窜到一半江承扣在他手臂的手用力一压,贺之远吃疼,又重新趴靠在了桌上。
江承松开的左手往他脸颊桌面一压,手抬起时,一个青色伞状标签贴在了贺之远脸颊边的桌面上。
“贺总不陌生吧?”江承徐徐开口,“年前飞曼谷飞机上,贺总假借帮女孩扶行李箱,把它贴在了女孩行李箱上,企图祸水东引,但没想到最后落入警方手中的还是你的人。”
贺之远动作倏地一顿,吃力抬头看了眼温简,又看向江承。
“她是你故意安排的?”贺之远咬牙开口。
江承轻轻一笑:“恭喜,贺总终于想明白了。东南亚从来就不是贺总的地盘,我又怎么会让贺总有机会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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