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也缓缓站起身,眯眸看她。
田佳曼无惧地仰头与他平视:“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如果你不同意……”
“我同意。”江承打断。
田佳曼牵唇:“我喜欢江总的痛快。”
江承只是勾了勾嘴角,没应。
回到家时温简也刚回来,各自去洗漱,本来是要各睡各的,温简要回房时江承拉住了她。
“一起吧。”
温简有些不解回头看他:“你不累啊?”
江承笑:“想哪去了?就不能是盖被子纯聊天?”
温简被他糗了个大囧:“那,那聊天也需要精力的嘛。”
江承看她耳根泛起的红晕眼中的笑意加深,原来是没有那个心思,这会儿反倒被她又羞又窘的模样给勾起来了,手臂施力把她拖回怀中,头一低便吻了下去。
等一切风平浪静时已是深夜,温简窝在江承怀里有些累,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江承低哑的嗓音。
“简简,和我说说你爸爸吧。”
“爸爸”两个字一下驱散了温简困意,她不解仰头看他:“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江承拿起床头柜搁着的红绳桃核手串:“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到它,想起了你爸。”
温简也不自觉看向他指尖悬着的红绳桃核手串,手串已年代久远,有些泛黄。
自从上次江承把它还给她,告诉她手链上的秘密时,她就把它收了起来,没想着江承竟翻了出来。
“和我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吧,或者和你妈妈的故事。”江承放柔了嗓音,“我想听。”
“他和我妈啊……”温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想了想,才低声道,“他刚遇到我妈的时候就是个混混,又冷又狠,惟独对我妈很温柔……”
一提到她爸爸和妈妈的故事,记忆被打开,温简的话匣子也跟着被打开,从他们的相遇说起,一直说到她四岁那年,她妈妈带着她来城里投奔她爸,被她爸连人带行李轰出去的事。
“那时我妈说什么也不肯带我走,不管我爸怎么推怎么骂,就很倔地不走,也不和他吵,就像往常一样想去做饭,我爸突然转身就狠狠给了她一耳光,让她滚,还把她行李全扔了出去,我妈没和他哭也没和他闹,一声不吭地抱起我,捡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我分明看到我爸眼眶发红,明明是在内疚心疼。”温简声音轻了下来,“那时年纪小不懂,后来高三发生那件事以后,才明白,他当时打我妈那一记耳光,他一定很疼吧。他其实真的很爱很爱我妈,我妈也是,可惜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我问我妈有没有后悔过嫁给我爸,她说没有,可是有时我又忍不住想,如果她没遇到我爸,现在是不是会过得好一点?她到现在还在等我爸,可是十年了,她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啊……”
温简是说着说着睡过去的,她说了很多,她爸爸与妈妈的过去,她和她爸爸的过去,一家三口的过去,甚至是她和她妈的这十年,快乐的,心酸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又充斥着淡淡的遗憾,那些过往的情绪早被时间磨砺得只剩下平和。
江承没去吵醒她,帮她换了个舒适的睡姿,掖好被子,这才转过身。
枕头边,是一支还在录着音的录音笔。
第104章
夜深人静。
山间别墅沉入一片静寂与黑暗中。
夜色里,江承悄无声息地推开了田佳曼家酒柜暗门。
房间开着灯,床上的男人睡颜安详,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闯入出现丝毫波动。
江承倒宁愿他能像十年前那样,一点风吹草动便能马上警觉,并精准而敏捷地将入侵者制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任由营养液替他延续生命。
“林叔。”轻轻叫了他一声,江承在他床前坐了下来。
那天晚上闯进来,失踪十年的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江承是意外的,却又是意料之中的。
早在发现田佳曼别墅楼梯口堆积着的医疗废品时,江承心里便涌起这种近乎不可能的猜测,后来发现酒柜的空洞和田佳曼不着痕迹的遮掩后,两者的叠加加深了这种猜测,但也仅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进来查看。
十年了,江承从不敢奢望还能见着一个活着的林景余,哪怕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的他。
他没想到田佳曼会救了林景余,并小心翼翼地将他藏了十年。
明明是看着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在何家那夜田佳曼撞见贺之远和温简交谈后对“林景余女儿”表现的异样,他和温简根本不会把她和林景余扯上关系。
田佳曼的父亲显然是了解田佳曼和林景余过往的,要不然也不会甘之如饴地照顾了林景余十年。
他是个专业且有耐心的医生和护工,把林景余照顾得很好。除了每天的日常清洁和翻身工作,为了防止他肌肉萎缩,田佳曼父亲每天会定时定点给他按摩和做全身关节活动,同时进行必要的嗅觉味觉和肌肉刺激,以便他醒来时能尽快适应和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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