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上大学。”韩多朗叹气,“学校好就行了嘛,我们学校好些人想考清逸呢,去庙里拜佛求的就是这个,我有个同学的妈妈就许愿,如果他家孩子能考上清逸,还愿的时候要添上好大一笔香火钱呢。”
“那些都是表面功夫,做再多也没用。”老爸说。
“是啊,咱们家不信这个,”老妈捧着碗随口接了一句,放下碗又说,“那咱们下午也去庙里一趟。”
韩多朗:“……”
出成绩这天,韩多朗疯狂的拍着楼下的门,“谈以健!谈以健!”
现女友拿出了要债的气势。
没一会儿,门开了,谈以健在打电话,手机还在耳边搁着,“你不是有钥匙——”
“我知道,我有,我就是想让你……”韩多朗没说完,因为她发现谈以健的状态不对,她伸手摸摸他的脸,“你是不是更白了?”
从前就挺白的,现在几乎可以是惨无人色,有点吓人。
好像抽不出红的血一样。
谈以健对手机那端简略道:“我知道,挂了。”
“好,再见。”手机那端的声音很温柔,韩多朗敏锐的察觉到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乖乖,认识谈以健这么久,头一次撞到他和女生打电话呢,虽然具体声音没听清,但她直觉是一个年轻女孩子。
绝对不是他妈。
“成绩出来了?”谈以健把手机揣兜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嗯,出来了。”他的手还是很凉,韩多朗拽过来狠狠在自己手心搓了几下,“那什么——我能上清逸了。”
在家已经和老爸老妈乐过了,他俩忙着打电话报喜了,韩多朗就赶紧奔下楼。
“辛苦了。”谈以健对她笑笑。
什么呀,就这?反应也太小了点。
韩多朗正狐疑着,谈以健看着她,“你怎么不太高兴?”
“嗯?”韩多朗眨巴下眼睛,“我看起来不够高兴吗?”
“不太够。”他说。
“那,这样——”韩多朗上前一把抱住他,脚跟着蹦了蹦,“我考上清逸了!”
“好,知道了。”谈以健声音带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棒。”
韩多朗乐了几声,突然又问,“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
“以前一个朋友。”谈以健淡淡的说。
哦,看来他除了那几个舍友,还有其他朋友啊,不过韩多朗现在没法太关心这个,她看到谈以健脸色极差,“你怎么,生病还没好吗?”
还是学医的呢,身体素质这么差!
“不是,昨晚失眠来着,想到你今天出成绩,太激动了。”谈以健拉拉她的手,“进来说吧。”
“你没睡吗?要不要睡会儿?”韩多朗跟着他进屋,一脸关心,“你没睡好脸色就会泛白吗,我没睡觉脸都是黄的。”
谈以健笑了笑,“有点吓人吧。”
“有点,像吸血鬼。”韩多朗坐在沙发上伸出自己的爪子,“就是书里那种特别帅又特别危险的吸血鬼。”
“那我应该只会吸你的血。”谈以健给她拿了罐可乐,在她旁边坐下,“别人的都不要。”
韩多朗把长袖往上一撸,大方的说,“喏,管够。”
谈以健笑着抓过她的手臂,“算了,这胳膊太细了。”他拿了抱枕在脑袋后面垫着,头向后仰,微闭着眼睛,“多朗,我真有点困,就这么睡会儿。”
韩多朗道:“去床上睡吧,我先走,等你睡好了再告诉我……”
“别走,陪我一会。”他拉着她的手,双手叠在上面紧紧不肯松,“我知道你今天有点忙,就一会儿,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他睡着的时候也轻皱着眉,好像不得好梦,睡得不太安稳。
韩多朗不知道这是不是和那通电话有关系。
她一心喜欢这个人,有时候会刻意忽略他身上的保护色,有时候则是高兴过了头,只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好,他过去怎样,发生过什么,也没那么重要。
只是这样静下来的时候,韩多朗还是会苦恼的想,谈以健的好多事,她都不知道。
前几天他为什么会在浴室睡着,是因为他爸爸来看他?他喝醉时说的“利用”是什么意思?自己到现在都没问。
再推远一些,又是老生常谈了,为什么来米县?为什么会退学?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是怪自己的好奇心太多,还是两个人在一块儿,过去和未来都是避无可避。
哎,这个背负着十万个为什么的男人,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韩多朗的左手被他牵制着,她腾出右手来看手机,从早上开始班级群就一直炸消息,总体看下来,还是那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大侠和朝已自然都达到了清逸的分数线,他们三个又可以一起上大学了,韩多朗仿佛能感受到住在楼顶家徐阿姨的欢乐跺脚。
她的好同桌周令,这一次却惨遭滑铁卢,只过了二本线,离她的理想院校差得太远,周令已经决定复读了。
这都是从群消息里看到的,她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周令,这个时候去的话,好像总有一种炫耀的意思。
还是再等等吧。
去看其他同学的情况,班级群里却突然甩出来一张照片。
主角是徐侠正和叶婷婷,地点在学校教学楼阶梯处。
场景是:两人在拥抱。
准确的说,是叶婷婷从后面抱着徐侠正,镜头是正对着他们拍的,徐侠正稍稍低头,看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我他喵的——”韩多朗愤怒的嚷出声。
什么鬼啊,这两人又搅在了一起?
她动作有点大,想站起身,却忘了还有只手被谈以健捂着,自然地,谈以健就醒了。
“怎么了?”他揉了下眼睛。
“啊没事,你继续睡……哎不行还是有事,你知道徐侠正和叶婷婷吧,这俩人还没断干净呢。”韩多朗气鼓鼓的说,“徐侠正到底想不想追苏姐姐啦,被她看到肯定又要误会,哎我得去找他问——”
谈以健却拉着她不松。
韩多朗笑眯眯的和他解释:“不会太久的,肯定又是叶婷婷胡搅蛮缠,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你干嘛,这么关心他?”谈以健轻蹙着眉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这一臂之力,也不用出的。”
“啊?”韩多朗似乎还没转过弯,从小到大,徐侠正的事差不多就是她的事,她没考虑那么多。
“不要去。”好像是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她,谈以健有点急躁,紧接着——他上半身靠了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第42章 没有童年
42
他们的——初吻。
韩多朗尝到了……感冒药的味道,嘶,这人的感冒果然还没好全!接着便是谈以健的味道,清新,微甜,还有一点苦涩,引得她沉溺其中。
吻第一次的时候,他的舌尖只舔了舔她的唇,很快后退,手还放在她脑袋上没有挪开,对视了一会,韩多朗才轻声说:“那时候我想亲你,你倒躲得挺快。”
“你也可以躲。”他说。
“我又不傻。”她的双手刚揽上他的腰,那儿的瘦还来不及让她心疼,他再次吻了上来,两人向后靠着,倒在了沙发上。
……
孟乐同学没眼色的语音电话打来时,两人已经分开了老远,韩多朗去了厨房,谈以健在客厅的沙发上。
点了接通后,孟乐的大嗓门亮堂堂的洒出来:“干嘛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只剩我一个朋友了要懂得珍惜知道吗!”
珍不珍惜倒不清楚,他现在只想揍人。这位朋友的第一个电话打来时,韩多朗便扭捏得让他接,谈以健不听,继续亲,奈何这朋友持之以恒的拨,完全无视“对方手机不在身边或对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的提示。
不方便接电话不懂什么意思啊!
谈以健按了按自己的手关节:“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
孟乐没听出这话里的威胁:“急事过了这么久也不急了,就那什么,我暑假过去找你哈。”
就这屁事儿!
谈以健:“……你手指头没了吗?”
孟乐:“啊,有啊。”
谈以健:“那你为什么不打字?”
“这种事需要打电话讲吗?”
那边静默了几秒,孟乐突然冷淡的说:“你变了。”
“……”
孟乐继续哀怨的说:“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让我打电话?从前我做个噩梦都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谈以健:“你什么时候做过噩梦?”
孟乐:“多着呢,我就憋着没告诉你!”
顿了顿他又笑出声:“哦想起来了不是我,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做了噩梦还要打电话让我哄,太粘人了。”
谈以健还要说什么,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韩多朗端着两个大大的马克杯走过来。
“咖啡?”他看着她,表情不言而喻。
韩多朗道:“让你少喝,又没说不喝。”
孟乐耳尖听到这声音,立刻嚷起来,“朗妹也在啊,哈喽朗妹,你们放假了吧,对了,听说高考成绩今天出来,你考得怎么样?”
这要是发挥不好,孟乐这么问,绝对是找打,好在他运气不错,韩多朗抿嘴一笑,“还行。”
“呦,这语气一看就是特别行啊,我过去找你玩你欢不欢迎啊?”
韩多朗笑:“当然欢迎啦。”
谈以健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你干嘛这么问?”
以前孟乐来找他,才不管他方不方便,只是通知他一声或者不打招呼就来了。
这次还弄得这么有礼貌?
绝对有鬼!
韩多朗还没明白,孟乐已经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还要跟你一起回的嘛。”
他真担心谈以健到时候反悔,什么休一年不够,再来个半年一年的。
有这种担心的还有他们的辅导员,切切嘱咐孟乐一定要把谈以健架回学校,不能再停下去了!
已经一年了啊。
谈以健心生感慨,曾经他觉得一个月都无法撑下去,现在已经从他身边悄悄溜走了十二个月,当然,他知道是自己作弊了,他根本没有靠自己,靠的是……“谈以健,那你要搬走吗?”韩多朗突然问。
想到楼下会突然空掉,她心里也跟着一紧。
“还不清楚。”谈以健说,“我不怎么想搬。”
韩多朗没觉得安慰,她从实际情况出发:“可这里的房租也不少啦,你还只是个学生,怎么负担得起嘛。”
极有可能还是个跟家里闹别扭的学生。
“你不用担心健哥的经济问题,他很有钱的。”孟乐说,他总算找到机会插话了。
韩多朗:“可他又没工作。”
孟乐啧了一声:“他老早就开始赚钱啦,你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参加过多少比赛,奥数,英语,作文,书法,钢琴,小提琴等等,小小年纪就是个赚钱机器了,不止这些,他从小的零花钱还有过年红包都比我……”
“够了。”谈以健忍不住打断,“知道我很有钱就行了。”
孟乐:“我们健哥棒棒哒。”
韩多朗已经在旁边完美诠释了目瞪口呆四个字,“你除了是高考状元,还会这么多?”
“不是很多。”谈以健一脸谦虚。
“怎么不多了?”孟乐在那头嚷,“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我跟你说朗妹,健哥是没有童年的人,他的十八般武艺都是用他的小时候换来的,他——”
“可以了。”谈以健出声打断,头开始疼了,“无需多言。”
“好的,小的这就退下。”孟乐说,“朗妹妹啊,再见啊。”
“哦,再见。”韩多朗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电话挂断,两人就沉默的坐着,谈以健几次去看韩多朗的反应,想等她开口问些什么,她却一直闭口不言。
“孟乐就喜欢夸张。”谈以健忍不住先开口,朝她坐近了点。
“那他说的那些,你不会吗?就奥数啊什么的比赛,你没参加过?”韩多朗转头问他。
“我会,也参加过。”谈以健点头。
“那他就没夸张啊。”韩多朗双手撑着脑袋,“我的男朋友原来是这么大的一个宝藏啊。”
谈以健笑出声。
“你还笑?”韩多朗瞪他,“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她借题发挥,他把自己的过去护得那么紧,没说的何止这些。
“我不想,炫耀。”谈以健干巴巴的说。
韩多朗叹口气,坐过去靠在他肩上,抓过他的手有下没一下的点着,从前她只知道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长而白,但细细再观察,手上却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茧,都是经年累月才留下来的,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平滑。
“谈以健,”那句“没有童年”让她一阵心疼,声音就显得闷闷的,“你总会信任我的,对吧。”
“什么?”另只手正准备去摸她的头发,却在半空顿住。
“你说你喜欢我,我相信,但是呢,你还没有完全信任我。”韩多朗又叹气,都快成小老太太了,“我有时候会觉得什么都抓不着,然后就感觉很慌,很害怕。”
“现在也是?”谈以健问。
“现在就有那么一点点惆怅。”韩多朗坐直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给他看,“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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