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挠了挠头,“我就是根据修文兄的底子,拿大哥你之前给我布置的课业,调整了一下给他做而已,说起来还是哥哥在教他。”
“诶,我可不当这个老师。”陈蕴贤摆摆手,“既然能做别人的老师,那今天的考核看来得加点难度,否则怎么对得起陈先生呢。”
陈蕴藉:“……”
大哥!你做个人吧!
陈蕴藉讪讪,“大哥……”
看着弟弟露出讨好的笑容,陈蕴贤摇头失笑,“行了,逗你玩儿的,先把题解了吧。”
陈蕴藉松了口气,乖乖的坐下来解题。
答完之后,给陈蕴贤看。
陈蕴贤检查完,点点头,“没有退步,还不错。”
“大哥最近不忙吗?”陈蕴藉道。
陈蕴贤摇头,“还没到忙的时候,事情有的是人去做,作为长官,并非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把控大局便可。”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不得累死?
陈蕴藉心道,那是他哥哥识人的本事厉害,否则大理寺那些事,岂能轻易放权交给下头的人去处理?那当然得人品过硬,才能放权。
虽然陈蕴贤将大部分的事情放权给手下的人去做,可有些事情还得他亲自处理,因此他也并没有很清闲。
陈蕴藉还是每个十天来他大哥这里考核一次,过关之后,一切好说,若是考砸了,功课就得翻倍翻倍再翻倍,简直可怕。
另一边,陈蕴藉给韩修文辅导功课,也颇有成效,这证明他大哥这一套教学方式,也适用于其他的学子,陈蕴藉想着,往后倒是可以普及一下。
毕竟读书才能明智,现阶段读书的人还是太少了。
不过,想要让所有的百姓都能读得起书,也不是个小工程,任重道远啊。
九月底,秦可卿的丧事办完,出殡的时候又风光了一把,四王八公都设了路祭,好些官员的丧礼都没有秦可卿这么个内宅妇人风光。
贾家这是嫌自家在皇上跟前还不够显眼?
没多久,邵宜年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些八卦,有关贾宝玉的。
就是贾宝玉那个陪读,叫秦钟的。
在姐姐出殡的时候,跟一个姑子好上了,秦可卿尸骨未寒,他就在停灵的铁槛寺里同人小姑子翻云覆雨,简直跌破了陈蕴藉的三观。
秦钟回来之后同小姑子断了联系,那小姑子从铁槛寺逃出来找秦钟,被秦钟他爹发现,打了秦钟一顿板子,自己给气死了,秦钟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也病得很重。
“从前这秦钟也是在自家请先生教的,没听说有这么凉薄,同那贾宝玉混了一两年,竟成了这么个货色,可见这些勋贵之族的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邵宜年撇着嘴道。
陈蕴藉不置一词,“罢了,横竖都是别人家的事,你也少打听这些八卦吧,上回你老爷考校你的功课,你又没过,小心这回又不过,要挨打的。”
“不提这个事,我们还能好好聊。”邵宜年一脸菜色的道。
也不知道他老爷从哪里学来的招数,隔三差五就要考他一回,邵宜年提起这个就满脸绝望。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啊。
“我倒是不想说,可你真是……”陈蕴藉摇摇头,叹气。
邵宜年哼道,“自从有了韩修文,蕴藉你就嫌弃我了。”
陈蕴藉:“……”
他打了个寒颤,一巴掌拍邵宜年背上,没好气的道,“别用这种怨妇的口吻说话,真恶心。”
邵宜年挨了一下,嗷嗷叫,离了陈蕴藉一两米远,“蕴藉,你想杀人啊,你这手劲儿,能打死人的知不知道?你这一下,我脊骨都险些被你拍断了。”
“少来,我下手有分寸。”陈蕴藉翻着白眼道,他真要全力出手,一巴掌能拍死邵宜年。
邵宜年颇觉窒息,“我不想同你玩儿了,我要回家了。”
陈蕴藉也不拦他,等他走了,摇头回家。
没两日,一道圣旨,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贾家那个送进宫的大小姐,竟然直接被封了贵妃,封号贤德。
这真是个怪事,自古以来妃嫔的封号都是一个字,这贾氏的封号居然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封号前所未有,倒是死了的妃嫔,追封的谥号都是两个字。
这贾氏原本只是个女官,直接封贵妃,这也太离谱了。
难不成秦可卿的丧礼办得过于奢华,皇上容不下贾家了?
两个字的封号,这是咒人早点死吧?
“翻过年,你过完生辰,就出发去扬州吧。”陈蕴贤将弟弟叫来,叮嘱道。
陈蕴藉抿抿唇,“京中要出事了吗?”
“就算出事,也没那么快,我只是觉得,你的学识考过乡试没有问题,但一年游学的时间估计不太够,正好提前去游学,多个半年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蕴贤顿了顿,“正好你修筠哥哥要离京游历,你们正好做个伴,我再叫伏榕带一些人跟着你,可保你安全无虞。”
陈蕴藉更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了,不过有些事情,他大哥向来不会对他解释。
“我知道了,大哥。”
从大哥院儿里出来,陈蕴藉便有些心事重重,夜里被拉到了黛玉那里。
“蕴藉哥哥何事烦扰?”
陈蕴藉叹道,“我大哥让我明年过完生辰就出发游学,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急。”
黛玉给陈蕴藉倒了杯茶,“这么赶,会在我生辰前离京吗?”
“呃……”陈蕴藉吸了口气,眉头微蹙,“大概等不到你生辰了。”
他大哥说的是他的生辰过后,而不是黛玉的生辰过后。
“我大哥这么急着将我支出京城,怕是要有大变故,荣国公府那边,不管什么事,你都别去。”
要说近两年有什么大事,也就只有皇妃省亲一事,那个大观园,贾宝玉和他自家姐妹住去吧,林妹妹不能去。
第89章 (二更)
黛玉深知陈蕴藉对贾家的印象很差,从她七岁入京认识陈蕴藉的时候,就知道这点。
这四五年来,陈蕴藉但凡遇上贾家有什么动静,都要反复叮嘱她,不要去荣国公府。
虽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可她除孝之后,也经常跟母亲出门交际,这圈子里的命妇们,都对贾家的这些人嫌恶不已,只是她们修养好,不会将心中的嫌恶宣之于口。
这些命妇们都是出身书香之族,几乎每个人都读过书,不说所有命妇都深明礼仪。
但至少她母亲接触的那些命妇,是深明礼仪的,然而即便是深明礼仪的夫人们,也只是保持礼貌的微笑,对贾家的事绝口不提。
同她母亲关系好一些的,比如陈家的三夫人秦氏,便会直接的同黛玉说,贾家规矩不好,让她最好不要往那边府里去,以免被影响到名声,继而婚事艰难。
黛玉初闻的时候,还很惊诧,贾家的规矩已经糜烂到会影响婚嫁的地步了吗?她很是心惊。
她也是出身书香之族,对贾家的规矩也是不习惯,可从前也没意识到,居然这般可怕。
贾家那边但凡有什么事,她母亲都会推说弟弟年幼,她要照顾弟弟,不让她去。
但宋雨婷是已经出嫁的妇人,倒没有这么多的避讳。饶是如此,宋雨婷是能不去贾家,便不去贾家,生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林如海就更不必提了,自从当年被岳母派来的赖嬷嬷质问后,他便再也没上过门,哪怕秦氏那边要去吊唁,林如海也只去了宁国府露个脸,而没有去荣国公府拜见贾母。
两家的隔阂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深。
“母亲向来不喜那边府里,不会让我去的。”黛玉自然是听母亲的。
陈蕴藉想想也是,叹道,“却是我关心则乱了,如今有堂姨照看你,我这些叮嘱,倒是多余。”
“不多余……”黛玉笑着道,“我喜欢听蕴藉哥哥叮嘱我。”
陈蕴藉一愣,笑着道,“还有你这样喜欢听人唠叨的?真是新鲜,我就不爱听这些唠叨。”
黛玉道,“这是关心,怎么能说是唠叨呢?”
“是是是,这是关心,不是唠叨,你说的都对。”陈蕴藉道。
黛玉瞪他一眼,“一点都不诚心,敷衍了事。”
陈蕴藉好笑,“我附和你还错啦?”
“不管,你得诚心的说。”
陈蕴藉看着黛玉罕有的娇蛮模样,笑了笑,顺从的诚心的,又说了一遍。
“如此,可满意了?”
黛玉点点头,“勉勉强强吧。”
“我离京之后,恐怕得等一两年才能回来,倒是不能再带你出去玩儿了。”陈蕴藉叹道。
黛玉道,“不妨事,蕴藉哥哥是为了应考而游学,又不是出去玩儿的,我理解。”
陈蕴藉却有些不得劲,前两年他虽然离开过京城,但也只离开了几个月。
如今要离开这么长的时间,虽说能借着系统见面,但终归意义不同。
他叹了口气,“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离京玩儿吧,京城这一片儿,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其他地方的风貌,我去探探路,回头带你去玩儿。”
黛玉好笑,“感情你当出去游玩儿呢?”
“游学游学,一边游乐一边学习,寓教于乐嘛。”陈蕴藉理直气壮的道。
黛玉被逗笑,“偏你歪理最多。”
“如何能叫歪理呢?”陈蕴藉据理力争,非要给黛玉科普一下什么叫寓教于乐。
黛玉嗯嗯啊啊,凭他说什么都夸他说得对。
陈蕴藉:“……”没什么成就感。
“过两日是下元节,想不想出去玩儿?”陈蕴藉觉得,既然他要离京了,得趁着离京前,多带黛玉出去玩玩儿。
黛玉道,“你不要读书吗?”
“下元节放假嘛。”
黛玉想了想,“就我们两个?”
陈蕴藉想起上回韩修文说林如海挺喜欢他的事,他想了想,道,“我先去问问林伯伯,若是他点头的话,这次就我们两个去。”
每次出门,都会有其他人跟着,虽然都是认识的,可黛玉难免还是拘谨一些,不敢过于放肆。
黛玉掩嘴轻笑,“你不怕惹恼了我爹?挨一顿打?”
“若是林伯伯不愿意,还生气,我再想别的法子呗。”陈蕴藉道。
黛玉道,“那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你惹恼了我父亲,说不定借莹莹姐的由头,都不管用了。”
陈蕴藉闻言,想,这确实是个难题。
不过……
“不是还有堂姨吗?大不了我求求堂姨……”陈蕴藉喝了口茶,“办法总比困难多。”
黛玉听了,只道,“那我不管那些,你可是说了要带我出去玩儿,若是食言而肥,哼,咱们可就走着瞧。”
陈蕴藉好笑,“你还记仇呢?我好心带你出去玩儿,你还这么说,真伤我的心。”
“少来了,你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样子?”黛玉瞪他。
陈蕴藉噎了噎,“你这张嘴啊,偏不饶人,除了我,谁还能忍得了。”
黛玉眉眼弯弯,“蕴藉哥哥对玉儿最好,玉儿都记得。”
“行吧。”陈蕴藉忍不住发笑,“你可真是……”
伶牙俐齿的时候,嘴巴真的不饶人,可要是说软话,那也是谁都招架不住。
黛玉笑得很开心。
时间渐晚,陈蕴藉被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他打了个哈欠,翻身睡觉。
次日晨起照常去读书。
午间的时候,陈蕴藉去小解,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韩修文在学堂里与人打起来了。
陈蕴藉听闻这个消息,有些愕然。
怎么可能?韩修文最是尊礼,如何会在读书圣地斗殴?
他忙赶回学堂,才发现同韩修文打起来的,是吴志学。
这个吴志学,还是年初的时候刚考到甲班来,从不敢来陈蕴藉面前放肆,可以说一直都避开陈蕴藉走,这都大半年了,一直相安无事,陈蕴藉也搞不明白,他和韩修文是怎么打起来的。
陈蕴藉没有上前,因为韩修文没有吃亏,挨打的是吴志学,吴志学虽然有些拥簇,但大多还在启蒙班,童生班的大多出身好,就算比吴志学出身差一些,也不至于去舔吴志学的臭脚。
反倒是韩修文因为同陈蕴藉走得近,加上为人好,都有些偏帮韩修文。
既然是韩修文压着人打,陈蕴藉便没有阻止,他走到邵宜年身边,“怎么回事?”
邵宜年撑开扇子遮住半边脸,啧啧有声,“吴志学那厮,媳妇刚难产一尸两命,听说他家有意聘娶顺天府丞梁大人家的嫡女为继室,方才在学堂里一通污言秽语,不知怎的激怒了韩兄,韩兄拿起书箱就砸,喏,还在压着打呢。”
陈蕴藉懵逼,梁姑娘?
上回中秋,他们一块儿出门玩儿,距今也有两个月了,他堂姐一直想看韩修文和梁姑娘究竟有没有可能,但一直没有下文,渐渐地便也没再关注这件事。
而陈蕴藉,他同韩修文交朋友,本就不是为了梁姑娘,自然不会去干预什么。
但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修文对梁姑娘,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吗?
这事儿惊动了书院的先生,两人才被拉开,吴志学捂着被打肿的脸,叫嚣着要韩修文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若非你在学堂里污言秽语,有辱圣听,韩兄又怎么会怒而打你?自己不反省,还想报复同窗,书院怎么会有你这等卑劣之徒?”陈蕴藉眉头微蹙,没等先生说话,就先怼了他。
吴志学一看是陈蕴藉,气势就弱了三分,“我又没有骂人,凭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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