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也未必都能全部了解,但这些已经足够他得出一个定论。
他爸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是什么好对象。
他能找到神崎悠这么一个好对象,那是天上掉馅饼。
所以他才会一直不安心,担心他会再度离开。
尽管她已经多次安抚过他,惠还是会觉得不安,因为他留在这里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爸爸。但是伏黑甚尔,并不是那种会看到儿子的不安而给予保证的人。
狭小的玄关内,惠捏紧了神崎悠的手,小声问她:“改……改姓的事情,我可以在上学前就改掉吗?”
“因为要是在学校里改了名字的话,会被同学问,而且……”
他的嗓音低了下去。
看起来就不太会找借口。
和他爸爸完全是不一样的性格呢。
神崎悠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像他一样跟着压低声音,就像是在说专属于他们两个的悄悄话那样:“没有问题,肯定会在你上学前搞定的。”
“不过咱们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惠可能没有那么快去学校哦。”
“没有关系,老师教的我都会,缺了一点点课也没事的。”
“好,那我们拉钩。”
在玄关昏黄的灯光里,他们两个拉钩定下了另一个束缚。
完全所有的琐事后,我们就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拥有束缚,无法被放弃的那种。
直到男人过来问他们俩在门口磨蹭那么久是在干什么,他们俩才分开。
-
神崎悠要处理的事情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到底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哪怕是有请代理人掌管了大部分事情,每天也需要批复一些文件。
还有就是她的本职工作,一名优秀的播音系学生。
大学生也是有作业的,还不少。
所以她回来还要做作业。
家里没有配音相关的设备,不过公司里有,她可以去用。
综合分配下来,在家里需要完成的也就只是一些带着电脑和本子就可以昨晚的工作。努努力地话,还是可以在伏黑甚尔把女仆装拿回来之前搞定的。
“你刚和他说了点什么?”刚和她说现在大晚上去商店里买女仆装等于大海捞针,挑不到合适的,所以托人从别的渠道去弄来了,现在他要出去拿的男人打开门,把一个黑色布袋拿进了房间,顺带着提起了他的儿子,“我看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被你哄地都快不知道我是谁了。”
“明明是你对他的关心太少,”神崎悠强调:“惠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是吗?”伏黑甚尔笑了一声,评价道:“我倒是觉得,他和我挺像的。”
神崎悠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偏过头看着靠在墙边,即使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偏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那种危险魅力的男人,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惠的本性和他相似。
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乖。
也许他说的话有道理。
但神崎悠并不想赞同。
“他确实有点像你,但是他和你是不一样的。”
伏黑甚尔:“哪里不一样?”
神崎悠想了想,道:“惠会和我分享他的食物,给我早安吻和晚安吻,会主动去照顾别人,哪怕是被戏弄了也不会恼羞成怒。而我如果遇到相同年龄的你,我问你能不能把食物分给我吃一点,你应该会和我说滚。”
伏黑甚尔笑了起来。
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地笑,这一次他笑得甚至可以说是……爽朗?
神崎悠模糊地想起自己刚见到他没多久时的一个画面,尚还年轻的禅院甚尔站在树下,大约是刚和家里人吵了架,对方指责他明明毫无咒力,却又不愿遵守家族里的规定。
“千百年来,家族里定下的规矩就是这样,实力至上,他们会是未来掌控禅院家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地谦卑一点呢?”
“我不要求你能讨好他们,但是难道连面上的相处你都做不到吗?”
……
禅院甚尔一直保持着那副恹恹地样子,不回嘴也不生气,但那双平静地眼眸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所有人。
——随便你怎么说,他都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这其实才是当时的禅院甚尔受到那么多打压的原因,禅院家那么大,又不是个个都是有出息的。主家血脉里没觉醒出好术式的也多的是,没见他们被人往死里欺负。
如果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所有人都追捧你,所有人都告诉你,你有非常光明美好又强大的未来,同时又告诉你,你和那些没有天赋的废物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云泥之别。
然而,偏偏却有这样的一个人,站在淤泥里,用那样平静地眼神看着他们。
一句话不说,却又充分地表现出了对他们的蔑视。
——你们才是废物。
这句从他身上能读取出来的话,还偏偏是真的。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
被斥责的时候,禅院甚尔的神情只有在对方提到实力至上这个词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嘲讽似的波澜。
要是真的以实力论成败的话,他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只因为天与束缚只能借用咒具来击杀咒灵吗?
他明明,是最强的。
当时的神崎悠不能理解禅院甚尔的痛苦,她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还蛮好看的,但是这个表情不怎么样,要是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更帅。
但是这家伙软硬不吃,哪怕是笑,都让人觉得是阴阳怪气的。
完全没法看到他真正笑起来的样子。
现在,一个成年体的禅院甚尔正在她面前笑。
她实现了她以前的愿望。
感想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也没有很帅。
被拿出来和自己儿子对比,同时还毫不犹豫获得了一个差评的伏黑甚尔走过来隔着椅背环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气哼哼的她,并偏头给了她一个吻。
“那也不一定啊。”
他想起自己当年收钱才肯给对方准备一点食物,并且到点就嫌弃地把人往外赶的自己,一点都不心虚地道:“我也有可能会分给你啊,毕竟悠长得那么好看。”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你说这话,你觉得我能信吗?
神崎悠加重力道,给了一个回吻。
并在他唇边咬出了一个印子。
“去去去,不要打扰我工作。你不是要去拿衣服吗?快去快回,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记得顺路去水果店里买点水果回来。”神崎悠想了想,又补充道:“明天我的课不是很多,会早一点回来,到时候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看房子?”
“嗯,今天和小林聊天的时候下定了决心,三个人住的话,这里会显得有点小,还会有点不方便。”她看了一眼不隔音的墙壁,避开了这个理由,“她们也决定去看房子来着,不过我更想挑一间合适的买下来。”
“听起来很不错,”伏黑甚尔打出申请,“我想要买一张够结实的床,这张我会担心它散架。”
神崎悠:“……”
以前它其实还是很结实的。
只要动作不那么大。
“好。”
她缓缓地点头。
就当做这床……是真有问题吧。
男人离开后,她本来应该专心致志于自己要做的事,但是被拖进来的那个布袋时不时地就会引起她的注意。当她忍不住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她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好奇,把它给拆开了。
黑色的布袋方方正正,打开里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盒子。
从这个包装来看,里面的东西价格应该还蛮贵的。
神崎悠想偷偷看看他到底准备的是什么样子的猫耳,但还没等她去拆开盒子,布袋里就又轻飘飘地掉落下来一张纸条。
里面是手写的,非常简短地的一句话。
【提前拆开的人,一晚上都要穿着它。】
第73章
人总是会有做蠢事的时候,只要能够及时挽救,就还有机会。
神崎悠试图把这个盒子塞回去,连同那张纸条一起,都塞回去,装做她没有动过它的样子。
然后翻开纸条的后面。
还有一行字。
【你以为塞回去我就不知道了吗?】
神崎悠:“……”
她掏出手机,试图寻找一个能够听她吐槽且理解她恐慌的软妹。
比如,托尔?
【悠: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面回了她一串啊啊啊,并手速飞快刷刷发了好几张截图过来。
看起来像是那种游戏的截图,混合着好多张购物软件上的图片。
样式各异。
但看起来都很……女仆。
长裙,收腰,两件式,有长款贤惠柔和的,还有短款火辣性感的。
甚至还有那种吊着个尾巴的。
托尔兴奋的心情隔着手机都能被传递过来。
【托尔酱:悠,你觉得哪件好看?】
【托尔酱:真是多亏了你们选的那个游戏,超棒的!我才直到女仆竟然有那种多种不同的样式衣服,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仆,是时候让自己衣柜充满起来了!】
神崎悠:“……”
今天的女仆元素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多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按灭了手机屏幕,决定继续工作,当一个勤勤恳恳并似乎对刚刚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勤奋资本家。可惜被扰乱地思绪并不会那么快就陷入寂静,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字在这一刻像是加密了一样,一点都不能如往常一样流畅地挤进她的脑海。在盯着屏幕发呆三分钟后,她终于选择了放弃,自暴自弃地发了一条推特。
【警惕在关键时刻会变得狡诈如狐的男人!】
发出去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某个男人的消息。
【多谢夸奖。】
【我的眼光如何?】
她看见那张纸条后,所有好奇心就已经彻底死掉了,她怎么知道他挑的怎么样。她本来已经在几分钟前心中发誓,绝对不会触碰那个盒子一下,在他回来之前。
并死不不承认自己触碰过它。
但人类的好奇心就是魔鬼,即使一时消灭了它,它也会很快地卷土重来,在自制力不强的人类耳边喃喃低语,诱惑着他们打开地狱的大门。
拆开盒子的包装。,柔软的布料出现在她眼前。
黑色的毛茸茸耳朵,同色调的皮质项圈,以及一根同样毛茸茸的卷曲拟真尾巴。
竟然……
没有想象中的过分。
甚至有些平平无奇。
神崎悠不解地歪了歪头,觉得这与伏黑甚尔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相同。
吃到过教训的小白兔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捕捉到了些许疑惑的气息,但是并没有勘破这迷雾下面男人隐藏着的心思。反而在疑惑过后略微放松了下来,还因为自己的疑虑而稍稍有些羞赧。
如果仅仅是这种不是很过分的装扮……
也不是不能配合一下?
但是今晚……应该也需要开账吧?
-
伏黑甚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撞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身材窈窕的女性背影半俯着埋进了衣柜里,在她身后的床铺上,堆满了各种应该是刚被巴拉出来没有多久的衣物,成功将整齐的床铺弄得杂乱起来。
她的背影有点垂头丧气,双腿向后,弯出了一个女性常见的鸭子坐。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肩小短裙。
瀑布般的长发蜿蜒着垂落,洁白又精致的脖颈勾勒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像是一只安静又优美的天鹅,静静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再向下,是包裹住的纤细腰肢以及散落开的柔软裙摆。
探出了裙摆之外的,是笔直又白皙的小腿,半遮半掩在大·腿··内侧的,还有一圈蕾丝编织的一小节布料。
它有一个专有名词,叫袜圈。
伏黑甚尔的喉结轻轻地滚了滚。
他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注视着她,直到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转身回头望过来的时候,才慢步上前。
“我只是晚回来了一点,你就把这里翻成了这样?”他的眼神在床上的那些衣服上一转,噙着笑落在了她的脸上,“我昨天为了给你整理柜子,足足叠了有两个小时。”
“那不是你为了想把自己的衣服放进我的柜子,所以才动手整理的吗?”
神崎悠有点心虚,却依旧嘴硬。
她鼓了鼓腮帮子,眼神无辜,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又像是明知道自己有错,但却依旧这么做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她,这叫做——恃宠而骄。
“那到头来,我的衣服占据了多大的位置?”伏黑甚尔偏头看向衣柜中,那几件被挤得只占据了小小一个角落,甚至还没有女性袜子种类面积大的衣服,“你要找什么?”
“就是……随便找找。”神崎悠眼神闪烁,飞快地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且非常理直气壮的理由,“今天把你带给她们看了,明天我肯定又会成为讨论中心,为了让自己被说的时候能被偷拍上更漂亮的衣服,我肯定要穿得好看一点。”
“要多好看?”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巡视,而后危险地挑眉。
“你想要穿着这些衣服去见他们?”
“我……”神崎悠语塞。
瞧瞧被她放在床上最显眼处的都是些什么衣服,方巾辣妹装,镂空小黑裙,一字肩露脐装,都是以前看着好看,在家里穿着自己欣赏,或者要穿一件外套才会和人去酒吧转悠一圈的辣妹装,根本就不是能正常穿出去给别人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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