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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娇上前，“先抓肥地吧。”
抓阄箱子两个并排立在上面，许晓娇在村支书的示意下朝着放好地的箱子里伸手。
她摸出个红纸递给支书。
“宋卫平, 东岭黄土地, 一亩半。”
村支书念完，呵呵笑, “晓娇啊，你这手气，很不错啊。”
这何止是不错啊，村里人谁不知道，东岭那地方, 顶顶好的地, 一共就三亩地, 这一下让许晓娇抓去了一半，谁听了不羡慕啊。
“哎呦，要不就说晓娇有福气呢，你看看，这一下子就抓了这么多肥地，那地方，不管是耕还是种，那都方便着呢，那粮食产量也高。”
“就是，你这一亩半，顶那别的地方两亩了，可是了不得。”
“一会我要是也这么好的手气就好了。”
许晓娇递给宋卫平一个‘看我棒不棒’的眼神，宋卫平就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许晓娇转身朝另一个箱子里抓沙地。
“宋卫平，东河，沙河地一亩。”
村支书这回是真惊讶了。
“哎呦，你这可是，这沙地一般都小，这一亩一片的我记得可是不多，你这一下抓了一亩，以后收拾起来，可是方便多了。”
支书这么一说，更是人人眼红了。
许晓娇就这么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唰唰唰，给自家抓的全是大片的土地。
有她给打了个头，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了，所以等支书再问的时候，大家都抢着要抓。
赵艳艳死皮赖脸，非要第二个抓。
她想的很好，许晓娇都抓的那么好，这说明好地都是连在一起的，最近韩光辉和李有海都不待见她，她抓点好地，也算是立一大功。
“知青户，东山黄土地三分。”
“知青户，南山黄土地两份。”
“知青户，东沟叉子地三分。”
“知青户，南山脚开荒地一分。”
赵艳艳抽了十来回，还没把他们三个人要分的地抓齐。
韩光辉的脸已经比锅底灰还黑了，“赵艳艳，你给我停手！”
众人哈哈大笑。
“哎呦，赵艳艳你赶紧听韩光辉的，停手吧，你再抽下去，怕不是得把你们几个人累死。”
“不是我说，你这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你有晓娇一半的手气，也能抓个五分地吧，那南山虽说是三分黄土地，可四周都是沙地，矮个子里拔将军，它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就是，我还以为这好地都连在一起，晓娇抽完下一个也铁定好呢，哎呦，幸亏没抢过赵艳艳。”
赵艳艳有些不信邪，“你再让我抽一次，下一个一定是好的。”
韩光辉皱眉，把她推到一旁，“你走开。”
他气得要死，本来他们要是能考上大学，谁还来抓地，偏偏知青户名下还剩他们三个，要是不抓地，明年还考不上大学，那就得挨饿，这才来参加大会。
可偏偏赵艳艳还在这里丢人现眼，真是个扫把星。
他伸手从抓阄箱里抓出一张纸条递给支书，回头冲赵艳艳低声呵斥，“就不该让你抓。”
支书拿到纸条，看着上面的字，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
“知青户，南沟里沙地一分。”
……
“哈哈哈哈。”
“哎呦，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韩光辉同志呦，你还说人家赵艳艳。”
“你们这知青户，看来不适合抓阄啊。”
“就是，要不求求晓娇，让她帮忙吧，虽然你们吧，把她得罪的不轻，但是说不定求一下，她就答应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看热闹。
许晓娇是人群里笑得最大声的那个，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翻了个白眼，求她也不会答应。
韩光辉自然是不敢求的，宋卫平给她的死亡威胁，这么长时间了，他想起来还是会打哆嗦。
赵艳艳更不会求，她才不愿对着许晓娇低声下气。
李有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说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见你们两口子。
原本的知青队伍，许晓娇变成社员户口了，王桂月也嫁了，周萍香要去参加高考，自然更不在知青户里了，偏偏他这个倒霉的，这知青户，还不如就剩他一个呢，偏偏这都两年了，韩光辉就是不和赵艳艳合户口。
他认命地上前，“我来抽吧。”
好歹的，他自己抽的地还不错。
有了知青户打底，后面的人，再也没有抽那么差的，原本以为会闹哄哄的抓阄，没想到竟然在嘻嘻哈哈中就结束了。
村支书欣慰的点头，没想到，知青们还是有点作用的。
有他们这最差的衬托，其他那些抽的稍微差的，和知青户一笔，也能心里平衡了。
分完地，许晓娇的日子，过得更潇洒了，这回没有强制上工了，她会计也不用干了，直接在家里咸鱼躺。
王桂月来找她说话，话里话外有些酸。
“晓娇，你就一点地都不下啊。”
许晓娇点头，“嗯啊，我在家看家，照顾奶奶。”
王桂月心说屁啊，宋奶奶照顾你还差不多，你饭也不会做，水也不会烧，就算在家里，还不是一直闲着。
她叹口气，“唉，还是你享福，我不干活，二宝还骂我呢。”
许晓娇看她，“你不是要准备高考吗，他还让你干活啊。”
王桂月脸上有些讪讪的，她虽然嘴上说着高考，可是就算不干活，也是在家偷懒，学习也没什么劲头，后来被家里人发现了，把她说了一顿。
“唉，学习太难了，晓娇，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考不上大学了，就你去年给我出的那份卷子，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说到这里，王桂月心里又有些别扭，去年高考前她拿到这份卷子的时候，还以为许晓娇是故意出了很难的题目，故意整她呢。
结果呢，那份卷子里的知识点，百分之六十多高考都考到了。
她从考场上出来，那就是一个后悔。
可她后来又学了那么长时间，那卷子她也做不出来几个题。
她觉得这辈子都得种地了，可她又不像许晓娇一样，连地都不用下，每天在家里躺着也没人说，一样是嫁人，她过得怎么就不如许晓娇呢。
“你说，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当农民了吗，一想到这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就提不起劲。”
许晓娇心里回她，最迟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知青就能回城了，就是到时候，不知道王桂月怎么选。
“萍香不是给我们寄过来一些材料，都是她在城里找到的，说是很有用，你看那个。”
周萍香已经回城准备开始大学生活了，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好朋友。
其实她寄资料，主要是寄给许晓娇的，王桂月的情况她知道，高中知识基本就没有学习过，要是她不能沉下心认真学习，考大学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可许晓娇的能力她清楚，她知道自己即使不寄这些资料，只要许晓娇想考，就一定能考上，可她还是忍不住，她很盼望着，能和许晓娇在大学里相逢。
王桂月摇头，直接自暴自弃，“我是不指望了。”
许晓娇叹气，看来这些教材，都用不上了，有些浪费萍香的苦心。
这时候她没想过，很快那些教材就都用上了。
两人正说着话，许小刚急匆匆跑回来，“姐，姐，咱妈肚子疼的厉害，姐夫背着她回来了。”
许晓娇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站起来，随着许小刚朝门外走去。
许小刚有些害怕，“本来地里就剩那一点活了，我和姐夫干就行了，可是咱妈非要去帮忙，结果干着干着，她差点摔到地上，我们一问，才知道她肚子疼的厉害。”
王桂月在一旁摆手，肚子疼这种情况村里人可多了，“没事没事，可能是吃的不合适呢。”
这种突然肚子疼，不是什么好事，许晓娇皱眉，对王桂月打招呼，“桂月我先去看看我妈，等下次再找你聊天。”
王桂月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谁还不遇到几次肚子疼，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道了个别先回家了。
许晓娇半路上碰到背着吴春花回来的宋卫平。
“妈，怎么样了。”
吴春花肚子依旧疼的厉害，她脸色泛着白，却强撑着精神，“没事没事，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小刚眼眶里含着一包眼泪，大声喊，“怎么没事，姐，咱妈都疼了好几次了，她不让我给你说。”
许晓娇脸色一变，拍了许小刚一下，“你傻啊，咱们不让说你就不说了，妈你也是，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啊。”
宋卫平看许晓娇脸色焦急，安抚她，“别急，我带妈去镇上看看。”
许晓娇忙朝他点头，“你赶紧用自行车带咱妈去，我和小刚走着过去。”
吴春花觉得不用那么麻烦，“没事没事，真没事，我这会子已经不太疼了，干什么去花那个钱。”
许晓娇扶着吴春花的胳膊，“妈你别说话了，听我和宋卫平的。”
吴春花想的和王桂月一样，不就是肚子疼，能有什么事，村里人肚子疼，就是喝点热水，趴一趴就行了，哪里值当的到镇医院检查呢。
可结果却让她不敢相信。
“医生，这是真的吗？”吴春花心慌的不行。
医生拿着片子指给他们几人看，“就是这里，肾上，一个瘤子，我们建议呢，你们去县上再查一下，如果真是，最好尽快手术。”
许晓娇腿软了一瞬，瘤子，就是后世的肿瘤，如果是恶性肿瘤，那就是……
不，不应该，这个年代，很少有听说得癌症的，应该不是吧。
“宋卫平。”她转身朝宋卫平看过去，神色惶恐。
“没事，咱们现在就去县医院，小刚你先骑自行车自己回去，给奶奶说一声不用担心，。”宋卫平立马做决定。
吴春花已经过了那个疼劲儿，和正常时候没什么两样了，她还是不相信。
几人走出医院，她拉着许晓娇的手，“闺女，咱别去县医院了，医院就是坑钱的，没病也给你说出个大病来，妈这都没事了。”
她觉得再检查就是花冤枉钱。
许晓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妈，那片子我能看懂，你肾上确实有阴影，但是人家医生也说了，他们的设备太老旧了，为了确定，还是去大医院再检查一下，咱们就听医生的，要是没事，不就放心了吗。”
虽然这么说，可许晓娇已经基本确定，医院的检查结果没错了。
果然，县医院给了同样的说法。
“能够确定是左肾上有一个肿瘤，建议呢，先做手术，切出来，这个你们可能不懂，肿瘤也有良性和恶性，那些等化验以后再给你们讲，现在你们家属先确定一下，要不要切除。”
吴春花一听，立马问，“医生，如果不切除，没事吧。”
这个年代，谁都没有很多钱，为了省钱有病挨着的人，医生也见多了，“如果是良性的，不切除短时间问题不大，但是如果是恶性的，那就不好说了。”
吴春花刚想表态说那就不切了，许晓娇拉住她是手，“医生，我们手术，你看需要准备多少钱？”
第32章 拥抱
“手术费倒是不贵, 乙类手术，六十块钱，如果只切除肿瘤, 住院出院再加上药物, 二百块钱差不多了，不过如果结果不好, 是恶性的，那就麻烦了，还需要摘除左肾，还要看情况进行后续治疗, 那就没数了，你们先按照五百块钱准备吧。”
吴春花一听, 险些晕过去, “不不不, 我们不治了，不治了。”
她这两年因为闺女帮衬着，是存了一些钱, 可也就百来块, 说什么也不够啊，要是花闺女的钱, 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治”，宋卫平上前一步对医生说，“我们今天就住院。”
许晓娇也在旁边点头，肯定是要治的。
医生点点头，“那好, 明天上午做一下检查, 没问题下午就能手术, 去办住院手续吧。”
宋卫平点头，和许晓娇扶着吴春花走出门诊。
宋卫平声音依旧沉稳，“妈，我带了钱，足够了，你别担心，先安心治病，别的事有我呢。”
吴春花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你担着那么大的风险，挣那几个钱，多不容易，好孩子，听妈的，不治了，是死是活都是妈的命，妈不能把你们的家底子掏空。”
许晓娇扶着吴春花，示意宋卫平去办入院手续。
她留下来扶着吴春花慢慢走路，“妈，钱都是死的，钱哪有人重要，你就安心治，其他的有我和宋卫平呢。”
吴春花紧紧握着闺女的手，“可是妈怎么能花你们的钱啊，卫平起早贪黑赚钱不容易，又对你这么好，这钱花了，卫平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妈不能让你受罪。”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许晓娇哭笑不得，“那钱又不是他一个人挣的，那我的功劳一大半呢，再说了，钱花了就不挣了？那挣钱的法子有的是。”
许晓娇想了想，单这么说也没用，她戳着吴春花的心事说话，“你不想想小刚了？他才几年级，那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俩已经没爸了，你要是不配合治疗，这有个万一，以后谁疼我们，你不想看着小刚上大学，娶媳妇，不想抱孙子？”
她这么一说，吴春花好歹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只是还觉得对不起闺女，“可妈也不能拖累你。”
钱的问题，许晓娇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肿瘤的性质，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时代，恶性肿瘤的发生率极低极低了。
“妈你放心，钱花出去了，我今年肯定能和宋卫平赚回来。”
许晓娇不知道吴春花信不信，反正她能同意去做手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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