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里面没有发出声音了,秦珂忍不住问道:“我要从哪里进去?”
那个女声再一次传来:“在你的右边桌子下面有一把钥匙,开进来就可以了。”
秦珂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
而外面的人也没有停下来,他们在进一步的布控,确保万无一失。
谢榆若有所思的看着赵临渊:“你就让她这样进去了?你不怕出什么事?”
赵临渊:“我们都在外面,不会出事。”
这话乍一听有些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榆:“你刚刚和她说什么?”
赵临渊转过头深深的看了谢榆一眼,眼神森冷,把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这个眼神?是他?
平时的赵临渊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充满戾气的眼神的。
谢榆盯着赵临渊:“赵临渊,你没问题吧。”
好一会儿,赵临渊才说道:“我有点不舒服,你先看着,我冷静一下。”
赵临渊只是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但谢榆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这段时间不是控制的很好吗?怎么看这个情况那个人格又出来了?
赵临渊和秦珂在调查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榆没有管进去地下室的秦珂,直接坐在了赵临渊的旁边。
秦珂那边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的人已经将这栋房子牢牢包围了,地下室也不是他们进不去,只是为了不刺激嫌疑人所以才没进去。
在秦珂进去之前,他们已经定好了详细的计划,只要她里面发出求救声,他们就会立刻采取行动b,暴力逮捕嫌疑人。
谢榆看着隐忍着痛苦的赵临渊说道:“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赵临渊:“不用。”
谢榆皱眉:“不用?就你现在的情况不用的话就会失去控制了。”
赵临渊:“我没事。”
谢榆嗤笑了一声:“你没事?等你有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还记得上一次发生了什么嘛?”
赵临渊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拒绝谢榆。
他的心理干预对他根本没有效果,甚至引起了【他】的注意。
谢榆:“你还记得就好,记忆丧失这种事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你在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后面的话谢榆没有说完,但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和赵临渊不一样,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性格暴戾,也许他会做出什么反社会的事情来。
赵临渊和第二人格的记忆并不共享,但是身体的本能是存在的。也就是说赵临渊会的东西,第二人格同样也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但到目前为止,【他】应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不然赵临渊宁愿自己失去自由,把自己关起来,也不会任由【他】在外面做坏事。
谢榆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研究了不少案例,准备换一种思路进行。”
赵临渊眼睛半阖:“我有些累了,晚上想自己休息一下。”
谢榆板着脸:“赵临渊,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受人钱财替人做事,我收了你父亲的钱,我就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但是你要配合治疗,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了。”
赵临渊拧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谢榆。
谢榆:“不用这样看着我,是你不配合在先的。”
他也不想说这样话啊,跟个还要找老师打小报告的小孩一样,但是赵临渊这个人死倔,你不逼他一把,他是不会松口的。
看着温和,其实脾气也不算好,谁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说起这个,谢榆想起了秦珂,这个女孩倒是厉害,这才多久,赵临渊就这么护着了。
上一回,宋老急急忙忙出去了,说是赵临渊在案子调查过程中出了小差错,但谢榆可是个人精,稍微一打听分析一下,他也就把事情真相猜的差不多了。
赵临渊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的错误,分明是护着秦珂,给她顶罪呢。
也许他可以从秦珂那里想想办法,研究研究。
谢榆眯着眼想到。
赵临渊冷凝着脸:“谢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把秦珂给扯进来。”
谢榆诧异的看着赵临渊,他怎么......
赵临渊轻叹:“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太了解你在想什么了谢榆。”
谢榆:“不如试试看?”
赵临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谢榆:“你这么多年这么克制自己也没什么起色,堵不如疏。”
赵临渊:“我说不行!”
谢榆被赵临渊吓了一跳:“行行行,不把她扯进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谢榆和赵临渊两人在发生争执的时候,秦珂进入了那个房间。
那是一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山间老屋26
很温馨的一个房间, 和外面阴冷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布置房间的人非常的细心,暖色调的装饰和灯光,淡色菱格毛绒地毯, 上面放着白色小桌子,旁边还有两个精致的藤椅, 桌子上有印有可爱图案的茶杯, 还有一个草莓小蛋糕,乍一看就像是一些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下午茶场景。
房间里面还点了香薰,是淡淡的茶香, 让人忍不住想要放松下来。
里面的两人见到她进来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谭玉坐在书桌旁在写东西, 而刚才出声的女人则是侧卧在床上温和的看着她。
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 最多不超过三十岁,她的神情很平静温柔,脸色却十分的苍白,长长的卷发滑落在被子上,仿佛没有了生机。
秦珂盯着她棕色的头发看了两秒。
女人咳嗽了一声从旁边拿了几章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是一阵克制不住的咳嗽。
秦珂皱起了眉毛,她的身体这么不好, 怎么杀的人?
而且......
她看向了坐在书桌前不为所动的谭玉。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能过了几分钟, 女人终于好了一点, 她将手中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 乍一看倒是比刚才有血色的多了。
女人看着秦珂说道:“抱歉,我不太方便, 不能起身待客, 秦警官, 你找个地方坐吧,桌子上有茶。”
秦珂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了一声谢。
女人笑着说道:“你就不怕我们在里面下药?”
秦珂:“我想没那个必要,如果你让我进来是为了动手的话,早就应该有行动了。再者说了,伤害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女人点了点头:“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从来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她说话的时候在笑,但表情却很悲伤。
女人:“你们应该还没查到我的信息吧,我叫云雁,大雁的雁。”
秦珂:“你好,云女士,我是.......”
秦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雁打断了:“我知道你是谁,你叫秦珂,是重案组新来的警察。”
她一来重案组就开始调查了,连警局内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多了个新同事,云雁却知道,这代表着她一直在关注警察的动向,还有......
秦珂:“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云雁点了点头:“是的,从动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只不过被你抓住总比被其他人抓住好。”
云雁的这句话秦珂就听不明白了,她加入重案组才没多久,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
看出了秦珂的疑惑,云雁感叹道:“我看到了那天的火光,很美。”
秦珂审视的看着她。
片刻秦珂笑了笑:“你看到的?你在哪里看到的?”
云雁:“你在哪里做的我就在哪里看到的。”
不对,她上当了。
秦珂眼神犀利,那天晚上她是在凌晨两点多到达曾高明和那几个买女人的家附近的,并且在放火之前已经确认了周围没有人才动手的,不可能有目击证人。
秦珂:“你说谎。”
面对秦珂的质问,云雁不急不缓:“不,我没有说谎,你找的时间很好,周围人都睡着 了,但是我这段时间晚上总是彻夜不眠的,所以我就看到了。”
秦珂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意:“云女士,你露出破绽了,那天你不可能在那个地方!你可能只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联系起警察白天的时候来过那里,所以你胡乱猜测是我做的。”
“你想拿这个威胁我吗?没用的,你没有证据。”
云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很聪明,我确实没有看到,像你说的一样,我只是猜测。我当然不会威胁你,我说了,那天的火,我觉得很美。”
云雁又一阵剧烈的咳嗽:“用那样的火来烤手,手就不会再是冰冷的吧。”
秦珂:“可是原本住在里面的人不觉得。”
云雁讽刺的笑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不重要,那样肮脏的地方就应该被焚烧掉,这还是便宜他们了。”
“你不是当事人,你还是太心软,如果该死的人就在被烧的屋子里,那火会更好看。”
秦珂:“......我不可能那么做的,就算那些人该死,也不是由我来审判的。”
云雁笑了:“是,不是由你来审判的,你只是感到愤怒,你没有真正受伤过,所以你不恨。”
秦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问道:“你说你们杀了不止一个人,还有谁?”
云雁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重要吗?你们查到现在对于傅波鸿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也清楚了吧,他真的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我们杀掉的就是这样的人渣啊。”
秦珂:“他是人渣,但应该由法律来审判。”
云雁:“法律?”
她的声音平和,里面没有愤然:“法律还不够,我曾经也相信法律能帮助我,后来我发现自己太天真的,光是要找到他们的证据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秦珂:“你可以找警察。”
云雁笑了:“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吗?算了,和你说这些没有意义,你没有经历过我所遇见的事情,你不能够理解的。”
“原本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我明白你的感受,没有亲身经历过绝望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如果我和你说我痛的撕心裂肺,你不明白我到底有多痛苦,我只能和你说在傅波鸿身边的日子里,我的指甲都不是完整的,他们会用针扎进我指甲盖和肉的缝隙里。”
“扎进去的时候很痛,但是我一点都不希望它好起来,因为一旦好了,他们又会重新来一次。”
秦珂反射性的握住了手。
云雁:“你觉得很可怕对吗?但这其实还好,还有很多更痛的事情。”
秦珂皱眉:“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云雁歪了歪头,这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天真:“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个好问题,大概是我的痛苦让他们开心吧,我的嚎叫让他们觉得好玩。在街上的时候我们都是供人取乐的,他们不喜欢这样,所以在没人的时候我就是供他们取乐的。”
“所以在我已经很听话,一点错都没犯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折磨我。”
云雁:“因为就算他们赚到了钱还是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不爽,和别人比不了,就发泄在我们身上了。”
秦珂:“供人取乐是什么意思?”
云雁:“就是在街上杂耍、卖药酒、乞讨。”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其实里面都是血泪,如果把她的人生写成一本书,那一定是个很悲惨的故事,从打开到合上都充斥着压抑和血腥。
她是十岁那年被拐的,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星期天,她在小学里面有体育器材的沙坑里面玩。
那天她和她的同桌约好了,要在学校里玩,她还买了零食,用的是妈妈给的一块钱,买了十样一毛钱的零食,里面还有两片辣条。
辣条很香,隔着廉价的红色塑料袋传出来的香气都让她忍不住一直咽口水,但她并没有打开,因为她们约好了一起吃。
但是她等了好久,同桌都没有来,她偷偷的吃了一小包干脆面,她觉得有些口渴了。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蹲在了她的旁边,他跟她问路,说自己想要去中学那边,结果找错地方了,问她能不能带他去。
中学离她们学校很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云雁想同桌可能不来了,就带这个人去吧,不然找不到路好可怜啊,老师告诉过她们要乐于助人,遇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助他们。
云雁想不到的是,这么一去,她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走到小巷子里的时候,她就被打晕了,醒来之后就被关在了一个黑色的屋子里,他们不给她东西吃还经常打她。
云雁开始的时候老是想跑,但是后面不敢了,被打的实在是太痛了。
她开始听话,他们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他们让她趴在地板上讨钱,她照做。他们表演杂技的时候把她扔到空中故意摔下来,让那些观众看,她也没哭。他们卖药的时候,故意拧断她的胳膊,她也习惯了。
直到那个晚上,那个男人喝醉酒了掀掉她的被子。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件事情代表着什么,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留下来。
眼泪让她看东西的视线模糊了,但世界却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他们之前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明白了频频伸向她裙子底下的手是怎么回事。
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比较少打她了,但却经常带一些男人来找她。
那一年她还没给过十一岁的生日。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捡来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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