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起来。”
窗外隐隐传来人声,徐皎然没功夫与他计较这些。赤脚走到窗边,开出一条细缝往外打量。这间厢房在二楼南边,从窗户看过去,勉强能看到不远处廊下,火把迅速靠近,徐浩然的人到了。
楼下是人,楼上走不掉。
徐皎然关上窗子,又折回到门边。
二楼的走廊一个人没有,只在楼梯口的地方看到两个候着的丫头。木质的地板走起来动静十分清晰。徐皎然没敢走远,只在张望了。楼下显然也有人候着,若这个时候下去,跟徐浩然的人撞了个正着。
下不去,困死在楼上了。
徐皎然心里暗骂一句该死,转身又回了内室。
谢颐之还散漫地坐在脚踏上,神情怔忪,不知想些什么。徐皎然眼神闪了闪,走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下巴将人脸掰过来。
谢颐之一愣,迎接她平静的双眸,心怦怦跳。
徐皎然笑了下,拉下来便亲了上去。
谢颐之感受到唇上骤然一软,整个人都僵硬了。徐皎然一手扣住他后脑勺,撬开他唇齿便与他舌尖交缠,激烈又强势,不容拒绝。
突然的偷袭,谢颐之的手在她身后抬起又放下,任由她亲他。
谢颐之的唇齿十分清冽,有股温润的干净之感。
淡淡的酒气像白玉兰上飞舞的蝴蝶,不多余,锦上添花般点缀出一股更诱人的味道。徐皎然亲着亲着,动作更霸道更不讲道理了。谢颐之只觉得电流窜遍了全身,叫他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来。
一阵暴风骤雨的亲吻之后,徐皎然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气息扑在谢颐之的鼻尖。
“护着我,知道吗?”
谢颐之两颊晕出酡红,难得露出懵懂的神色。
他此时的眼睛就像那风中抖动的烛火,像不可思议又像羞怯,闪闪烁烁的不敢看徐皎然。嘴边轻轻地喘息,眼睫毛一直抖一直抖,没说话。
须臾之后,点了点头。
徐皎然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乖。”
然后,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声音。
有人上楼了,速度很快。
她当机立断撕了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这青楼姑娘的衣裳料子太次,还是故意找这种易撕的料子,只听撕拉一声,衣裳全部碎裂。谢颐之自从见到徐皎然,就时刻出于懵懂之中,半天回不来神。
徐皎然等不及,撕完自己的,转而撕他的衣裳。
不过谢三公子的衣裳全是好料子,撕到她手都撕红了,也没见撕开。谢颐之舔了舔嘴角,抬手一扯,衣衫尽裂。
徐皎然见状愣了下,转而将这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他们上楼了,正在楼梯上,”谢颐之声音低沉,突然凑在徐皎然的耳侧,“还有三个阶梯。”
“嗯,上来。”
徐皎然翻身上榻,扯住谢颐之的胳膊,“快点!”
谢颐之是聪明的,立即猜到她想干什么。只是视线在徐皎然光裸的身上转了一圈,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偏过身子挡住,不敢露出来。
徐皎然听脚步声越来越近,猛地一使力,将人给扯上来。
谢颐之猝不及防,绸裤顶得更高。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徐浩然那独特的强调,徐皎然的额头开始冒汗。徐浩然今日是非要她死不可。手顺着他精瘦的腰往下,陡然摸到一把绸布料便怒了:“脱了,快点!”
“不可!”谢颐之惊道,“不可,不可!”
徐皎然心头绷紧,一把拽了他的遮羞布,随手摸到一根丝带便绑到了眼睛上。然后翻身将谢颐之压在身下,低头在他颈侧胸前,吮出了许多鲜红的印记。感觉谢颐之还在别扭,咬牙切齿:“护着我,听到没有!”
谢颐之真是被逼到死角了!
他从没想过,跟徐皎然再见是这幅场面。谢颐之实在受不了,他尝过不少女子,行房也从来不咸不淡,没有这样窘迫过。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咬牙,疾风骤雨地开始动作。
不一会儿,两人的状况与正在行房也差不了多少。谢颐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约莫是窃喜,或者紧张。反正万千滋味在心头,他恨不能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不去,弄假成真。
徐浩然的人开始撞门了,一间一间的搜。
有女子尖叫,男子的咒骂,嘻嘻索索的。徐皎然此时的心神,全部集中在门外的动静上。仔细听,甚至听到徐浩然气急败坏的咒骂:“没有?怎么会没有!再去搜下一间,就不信她能插翅飞了!!”
“腰带,有没有腰带?”
徐皎然躲开谢颐之唇,冷静地看向脚踏道,“谢颐之,脚踏上那根腰带捡上来,把我绑起来!”
谢颐之是聪明的,立即猜到她的意思。
他抓起腰带,将徐皎然抱着坐到腿上,两只手绑在床柱上。青纱帐放下来,他顺手解了徐皎然的头发。墨黑的头发铺洒下来,遮住了徐皎然半张脸。宽厚的丝带遮着眼睛,远远看去,就剩微张的红唇。
门砰地一声响,被人从外踹开。
徐皎然适时作出一副又惊又吓的姿态,发出尖利的叫声。谢颐之抓起身边的被子,砸了出来,配合地一声怒吼:“滚出去!”
徐浩然的人鱼贯而入,正准备绕过屏风往内屋去。就见透明的屏风那边,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被绑在床柱上。她的身体绷直成一个弓状,仰头剧烈地喘气。而她的身前,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在垂首咬她胸前红梅。
姿势只大胆,比之前撞破的行房之乐,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衣人顿时停住脚,踯躅不前。
这样放浪的姿态,除了青楼大胆的姑娘,正经女子谁敢做得出来?更不可能是金尊玉贵的大殿下。听到声音,显然听出男子是谢颐之了。青蝠暗卫回头看了眼徐浩然,询问怎么办。
徐浩然哼了一声,抬手摆了摆,亲自去看。
转到屏风后面,就见男人整个身子将女人包裹起来。没有被子的遮挡,纱帐的薄薄一层并没什么用,该看到的,一览无遗。没有弄虚作假,是当真脱了一干二净行事,男女都是。
谢颐之转过头看他,脸颊酡红,满脸被打搅的愤怒。
“殿,殿下?”似乎发觉人不对,惊讶道。
仔仔细细地盯着高大的男子身子看,徐浩然抬头,眼睛一闪:“真不错……谢三公子,你当真不错。”越看越满意。这身子,当真不愧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真真馋死个人了。
他转而去看女子的容貌,只看到半张脸。女子的双眼被绑,手被反绑在身后。满身红痕,狼狈不堪。便是哪怕心存一点点尊重之意,都不会这样肆意对一个女子。显然,这个女子不可能是徐皎然。
不是徐皎然。
徐皎然就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番姿态。
他哼地一甩袖,又扫了一遍谢颐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去:“走,搜下间!”
人一走,谢颐之满脸羞愧地松开徐皎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皎然慢慢吐出一口气:“嗯,出去。”
谢颐之:“……”
让他出去,他想死。
第60章
所谓负心女
百里之外的城郊, 一群如鬼魅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汇集,渐渐将押送宋玠的人给全部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人骑马挡在正中间, 脸上带着獠牙面具, 无声地一扬手中的佩刀,瞬间所有人攻下来。
青蝠暗卫全被徐浩然带走,只剩蔡何轩拨来的一支禁卫军。
这群人速度极快, 窜入人群如游龙入海,所到之处便收割几个人头。宋玠抱着关山月坐在马上, 马匹被杀戮惊扰, 乱糟糟地踩踏。雪地里一片狼藉, 尖叫嘶吼,雪地渐渐失去了莹白的颜色。
风雪还在刮,像势必掩盖住这夜的血腥与混乱。宋玠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越来越低, 心里像空了一块似得, 呼啦啦地往里面灌着冷风。
为什么要救他?
如果她没来救他就好了, 她不来,就不会死。
不知过了多久,单方面屠杀的声音渐渐削弱,只剩下伶仃的马匹粗喘的声音。
宋玠感觉到身上绑着的绳子松了, 但身子依旧僵硬, 动弹不得。青面獠牙的人骑着马, 悠悠地走到他跟前, 双眼透过面具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声音很低,掷地有声:“你是何人?是你放的信号弹?”
“不是,你是东营军的人?”
宋玠很意外自己的脑子依旧清醒, 他清醒地调整了姿势, 小心地抱紧关山月。抬头清醒地辨认来人的装束, 甚至思考这些人到底从哪个方向聚集而来。
莫玡凝视着他漠然的面孔,瞥了眼关山月,眼中平静无波。
“发信号弹的人呢?”
既然他不愿回答,他换个方式问,“往哪个方向去了?”
“南边,”宋玠只记得徐皎然身影消失之前,哪儿往南边飞奔,“不过太子的暗卫追上去了,最好赶快。”
莫玡一拉缰绳,马儿仰头嘶鸣,扬蹄飞奔而去。
领头的人先离开,围在四处游走的人迅速跟上去。一群人追风,呼啸而过。最后只剩两个一前一后地跟在宋玠身后,护送他回关府。
莫邪根据被风掩盖的不完全的踪迹,最终追到了长乐坊。
黑衣,骏马,手持武器,俨然另一幅暗中势力的模样。
徐浩然还在长乐坊后院搜查,便听闻前院忽然涌进来一群黑衣人与青蝠交了手。武力高出禁卫军一截,当即停下手中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殿下的救援到了。”
徐浩然骂了一句该死,“孤这边多少人?对方多少人?”
“青蝠暗卫八名,其余禁卫军十人。”内侍缩着脖子,有些头疼的交代,“地方没具体到少,但黑压压一片,至少三十个。”
这还查什么查!
徐浩然意识到实力不对等,便不想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冒险。当即召回就近的暗卫,掉转头往后门去,“剩下人在此拖住,时候不早了,孤先回宫。若有什么消息,明日一早立即禀告。”
说罢,便干脆地放弃搜查。万千烦扰,不及他一根手指头。保命这事徐浩然素来做得十分利落。莫玡带着人冲进后院,徐浩然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徐浩然遁走的动静不小,藏在屋中,她也清楚地知道外面的情况。
等了约三刻钟,确定徐浩然的人不会去而复返。徐皎然拍了拍谢颐之,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来。
谢颐之是用了毕生的毅力,才逼迫着自己从徐皎然的身体里出来。
出来的一瞬间,他都有点想哭。俗话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遇上这个女人,他都能把东海的海水给哭干。她怎么能做到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都进去了,都进去了……
徐皎然下了床榻,衣裳已经不能穿了。
她捡起谢颐之进门脱下的外衫穿上,馒头的青丝就拆了眼睛上的丝绸,随意地绑在脑后。她蹑手蹑脚地靠近窗边,开了一条缝,眼睁睁地看着徐浩然剩下的那群人被屠戮殆尽,才终于松了口气。
“想办法叫人送衣裳进来。”
徐皎然靠在窗边软塌上,仰头长长吐出胸中一口气,活下来了。
屋中蜡烛噼啪作响,骤然一阵大亮,照亮了徐皎然整张脸。白玉似得脸庞爬上了浅淡的粉色,嫣红的嘴唇还留着亲吻的红肿。虽眼角含春,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冷漠。
她拧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谢颐之喉结动了动,身体里的热气平息不了。
这种感觉他年少之时都不曾经历过,激烈的,想要与人尽兴地一场鱼水之欢。然而他渴望的人并没有看他,心思不知道飞到哪儿去。莫名其妙觉得委屈,谢颐之干脆自暴自弃,自己握住不肯低头的物什儿。
等徐皎然捋清了现状,耳边则是或缓或急的低吟声,像醉人的□□在人耳边炸开。回头看了眼床榻,谢颐之正靠在床榻上,阖目自.渎。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晕出两团青黑,嫣红的薄唇微张,声音蛊惑人心。
徐皎然一愣,第一次发现,有人自.渎也能做的这般好看。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徐皎然恍然间惊醒,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着谢颐之做此等举动看了这许久。抬头瞥向谢颐之,果不其然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躲躲闪闪的,不敢睁眼与她对视。
正要张口什么,走廊的脚步声听了,似乎人就站在了门口。徐皎然几乎没思考,抓起地上的被褥便丢到了谢颐之身上。
谢颐之一愣,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亮光。
他清了清嗓子,却依旧有着释放过的暗哑:“门口何人?”
方信尤手搭在门扉上,没说话,手指不自觉蜷了起来。
旁边肖明镜挑眉,直接抬起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第一个踏入屋内,大摇大摆的。两人单独上来,身边没跟其他人。方信尤心中愤懑翻涌,反复安抚才面无表情地跟了进来。
见床上谢颐之裹着被褥,半边滑下来,露出光裸的肩膀。与之相对的,屏风的另一边软塌上的徐皎然。裹着男子的外衫,之前的软弱之态全部收敛干净,眉眼平静无波,细看之下,尽是凌厉之色。
没有一个人开口,室内一片死寂。
“姑娘该如何称呼?”许久之后,肖明镜打破沉默。
徐皎然眼波流转,天生一股作壁上观的高矜姿态。淡淡地在方信尤身上沾了沾,落在肖明镜的脸上:“我姓徐。”
肖明镜心头一跳,有点不好的预感。
而后果然听徐皎然继续道:“名皎然,皇室长女。”再装就没意思了,闹到这个地步,只要不是太笨,回头琢磨一下都猜到,“公子如何称呼?”
肖明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躬身行了一礼:“臣镇北王幼子,肖明镜。”
镇北王,徐皎然对镇北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一脸络腮胡子,说话如闷雷诈响的黑脸壮汉之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肖明镜,新奇黑炭里头竟然冒出了个白鸡蛋,觉得意外便下意识地挑了下眉。
肖明镜笑笑:“臣自幼在京城长大,并未去北疆见过风沙,自然白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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