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语出惊人,徐皎然一时间愣住。
赵瑾玉继续道:“你又可曾知道?萧国国主派来的人,已经深入到西北地区腹地。”
徐皎然:“……萧国国主?”
“是。”
“何时的事儿?”徐皎然本能地联想到政务探子,正色道,“那些人来干什么?”
“还能为何?自然是与远在闵州的十一皇子脱不了干系。”说着,他斜眼看向徐皎然,意味不明,“早在三个月之前就有过动静了……姐姐不知道?”
徐皎然:“……”
“这些我都知道。”
赵瑾玉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走到徐皎然面前。突然两臂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将她半圈在怀中。灯盏中灯芯噼啪一声响,烛火摇了两下。两个人面对面地谁都没再开口,似乎在较着劲,“我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实话,徐皎然很震惊。
“我知道很多,甚至很多你不曾听闻过的事儿。”
赵瑾玉撩起她耳侧的一缕头发,狭长的眸子中光影潋滟流转,“我已经长大了,你看得到吗……”
徐皎然一把扯下他手中自己的头发,翘起中指,狠狠一下弹在赵瑾玉贴得很近的眉心。注意到他言辞举止嚣张,却不曾注意面前摆出邪佞做派的少年藏在墨发中的耳朵,已然鲜红如血。
“……罢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赵瑾玉忍住捂额头的冲动刷地站直,转过身,“我全部都要知道。”
第78章
意外与误伤
厢房的烛光一夜未熄, 燃到天明。
次日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赵瑾玉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出来。吓了早早在门口候着的二喜与桑娜一大跳,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 都不曾掩饰彼此眼中的惊悚与震惊。
二公子居然在她们主子的屋里过了夜!!
然而心中再怎么不敢置信,面上却恭恭敬敬地给赵瑾玉行礼。赵瑾玉面上淡淡的,只瞥了一眼两人, 两人瞬间一凛,迅速将表情收敛干净。弓着腰,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厢房门里才直起身。
二喜眨了眨眼睛, 上前小心翼翼地扣门。
“退下吧, ”徐皎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嗓音有些说不清的疲惫,“吩咐下去, 再修整两日, 后日启程。”
“主子不若洗漱了再用些膳食之后休息?”
屋里没答话, 她瞅了眼二喜,不知道怎么办。桑娜有些怕徐皎然,即便不曾被徐皎然苛责过,但就是害怕她。
二喜知道她胆小便推开她, 朗声冲屋里道:“主子, 热水已经提上来了。方才远兰姐已经去了后厨, 怕是不出一会儿就端吃食上来。主子不若再等上一等?这般空腹也不易入睡……”
徐皎然这段时日舟车劳顿, 昨日夜里又一夜未眠,此时已有些头晕目眩。想着许是确实饿着了,便将脱下的外衫又罩回身上。
二喜与桑娜在外等了一会儿, 听到门里头传来脚步声, 忙将热水有提起来。
门打开, 徐皎然还是昨日那一身衣裳,两人低着头将水提进去。床铺也干干净净,看来昨夜主子未曾休息过,桑娜暗中吁了一口气。其实不是说主子不检点,但桑娜私以为,生而为女子多少也该收礼一些。
两人迅速将洗漱用具摆好,本想伺候徐皎然洗漱。正巧这时候远兰拎着食盒上来,她便挥退了两人。
“做了些鸡丝面,”远兰察觉到桑娜的眼神有些怪,不免盯着她多看了几眼,“清淡的很,主子不若用些。”
桑娜吓得脸都白了,缩在二喜身后感觉整个后背都木了。她素来胆子小,不仅怕徐皎然,更怕平日里为人冷漠强势的远兰。总觉得远兰心中怕是有些看她不顺眼的。桑娜抚了抚脸颊,嘟起了嘴。
她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怎么了?”徐皎然顺势在桌边坐下,接过远兰递来的玉箸。
远兰笑了笑,“没什么,大概奴婢多心了。”
徐皎然挑了眉头,并没追问。
远兰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对,小声地提请雁南飞来瞧瞧。徐皎然摆手示意不必,简单地用了吃食,没洗漱便去休息了。
赵瑾玉回了屋子便陷入沉思。
徐皎然知无不言,态度让他稍稍满意了些。除了这易家东营军的复杂程度只是他没料到,其余大致与他猜到的出入不大。老实说,这个队伍的忠诚度他不清楚,但提及这个,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大约五年后,一个叫鬼面仓的反贼头目发动了大面积暴/乱。从西南边疆开始侵蚀大周。朝廷震怒,派兵大肆围剿。鬼面仓的队伍暗中联合了萧国兵力,短短四年功夫,势如破竹占据大周半壁江山。
他不清楚这个‘仓’与‘鬼面仓’是否有关系,但所言听起来,十分相似。
问题是上辈子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对付徐皎然身上,研究她的喜好与弱点,不曾关注过朝廷政务。现在想起点儿事儿,却并不能道出个所以然。
赵瑾玉揉了揉眉心,深深觉得上辈子自己竟活得如此狭隘浅薄。他烦躁地在屋里打转,思来想去,敲了两下桌子。
从屋顶无声跳下来一个人,单膝跪地。
“盯紧这个仓。”
黑衣人身子一僵,没动。
“怎么了?”赵瑾玉皱眉。
“主子,”黑衣人有些难以启齿,“这个‘仓’的武功高深莫测,便是三先生也不敢说敌得过他。属下……并不能靠近他十丈以内。”
赵瑾玉面色骤然转冷:“竟如此之高?”
万三是他手底下武艺最高强的人之一,身影快如鬼魅,飞花杀人就在呼吸之间。以他之能,就是整个大周也找不出两手之数。这个仓居然能与万三斗上一斗,武艺之高超着实令人侧目。
黑衣人肯定地点头:“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罢了,”赵瑾玉食指敲着桌面,心烦意乱,“只需远远跟着,将他的行踪,每日见过什么人统统汇报给我。”
“是!”黑衣人身影一闪,瞬间在屋子里消失。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铺洒在赵瑾玉的肩头。他扶额良久,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简单洗漱下,悄无声息地出了厢房。
***
客栈后院。
有影子闪过,靠在后院石台上假寐的岑九瞬间睁开眼。
然而身影一闪而过,立即扛起大刀追上去。然而他速度飞快,也只看到晃动的树影和满地的落叶。
岑九皱紧了眉头,掉头去厢房。
天字厢房在后院的南面,徐皎然的屋子在二楼。岑九轻功踏着树枝飞到二楼之上,急匆匆地那头看。然而厢房的门扉紧闭,一个轮廓异族的丫鬟正端着换洗的衣裳轻手轻脚地从里面出来。
岑九在徐皎然这里随意惯了,当即伸手就要推门。
岑九天生一幅少年人模样,桑娜怕徐皎然怕赵瑾玉怕远兰怕长雪却不怕岑九。当即一把拦住岑九,她压低了嗓音:“你作甚?主子的屋子,你一个男人随意进进出出,像什么样子!”
屋里的黑衣人顿时猛地一僵,面面相窥,一动不敢动。
岑九有些莫名其妙,他平日里也这样,还不曾被人指着说过呢。
“主子正在休息,没有其他事,你先下去候着吧!”桑娜冷着脸,高挑的身高斜睨着人,到还有那么几分唬人的气势。
黑衣人彼此打了手势,抬起徐皎然,轻手轻脚地开了窗……
岑九耳朵动了动,觉得屋里有人。当即也不计较小丫头无礼,急急地问:“有没有看到人进去?我进去瞧瞧。”
桑娜却没听见他的话,见他还不走还想硬闯。当即便黑下了脸。
“主子正在休息,岑先生,男女有别不懂吗!”
“都说了有事!”岑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急着进门当即就火了。“若是不会做事,叫远兰好好教教你!”
提起远兰,桑娜瑟缩了下。
但一想自己拦着陌生男人进女主子屋子,本就天经地义。于是直挺挺地挡在门口,就是不让:“主子身侧自然有护卫暗中守护着,哪用得着你费心!”
“你这丫环到底怎么回事?!给本大爷让开!”
岑九素来不爱跟女人动手,跟桑娜磨磨唧唧半天早已耗光了他的耐心。当即直接用刀柄拨开人,抬脚便走了进去。
他速度很快,进门直奔床榻。
床榻上的青帐放下来,隐隐绰绰看不分明。他的直觉素来灵敏,尤其在感知不好的事情上。岑九两大步上前,刷地直接掀了床帐。
果不其然,床榻之上空无一人。
“刚才是你在伺候?”岑九冷声道。
桑娜有些懵,方才她才替主子擦过手。怎么这才一会儿,人就没了?
“我,我,奴婢……奴婢不知道啊!主子明明在睡觉,”桑娜一慌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嘀嘀咕咕,“奴婢刚才在这里洗帕子,然后端水出去,就一直在门口。没走啊……”
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人,岑九飞快地跑去窗边。
窗户是开着的。风里带着火力,吹在人身上热烘烘的烦躁。岑九伸出去半边身子四处打量,楼下的草丛倒塌了一片。再顺着草丛看脚印,就见窗边的树枝上也留有鞋子踩过的痕迹。
岑九再懒得跟拎不清的丫鬟废口水,脚尖一点,飞出了窗户。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飞快地往城郊驶去。
驾车疯狂往城外跑的三个人,抱着高热不醒的徐皎然激动得浑身直抖。虽然穿着黑衣带着黑头套,却掩饰不住三人眼冒绿光的猥琐之气。
一个三角眼,圆肚子,身上晦气很重。再一个圆鼻头矮个子,浑身一股子血腥气。最后一个则身高体长,眼角一块疤,眉眼阴郁而煞气外漏。
圆肚子的黑衣人摸了一把徐皎然脸颊,吸了口口水:“老大,那人可没说叶家大小姐是这样天资绝色呀!”赚翻了赚翻了,“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这样的美人说毁就毁,果然深宅大院吃人一点没错。”
“可不是!”
圆鼻头的凑到徐皎然头发间深深吸一口气,迷醉得眯起眼,“好香啊!老大,要不然咱们先尝尝鲜儿吧!这种美人,咱就算投八辈子胎都不一定能摸到一个。”
被叫老大的脸一黑,一人一巴掌,直接将两人脸扇偏:“闭嘴!”
“这种好货是你们能动的?”疤痕男戾气直冒,阴狠表露无疑,“破了身子不值钱了,老子拿你们的命抵!”
他一开口,蠢蠢欲动的两人立即缩回了爪子。
“可是老大……”
圆肚子三角眼男刚想说,这美人看起来像已经破了身子。但被疤痕男森森地一扫,立即把话咽回肚子里。
如此看来,疤痕男积威深重。
疤痕男哼了一声,捏着徐皎然的脸颊肉,冷冷一笑:“确实还挺嫩的,这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不过……这么烫,该不会要病死吧?”
怕被发现端倪,疤痕男想了想,手伸进袖子摸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捏着徐皎然的下巴,全灌进徐皎然的嘴里,“不管怎样,先混过去再说。”
“老大,你喂美人什么啊?”
“极乐散。”
“……老大你是想她死吗,喂这么烈的药。”
疤痕男冷冷一扫,三角眼闭嘴了。
第79章
重生优势出现
岑九已经追了出去, 桑娜扶着墙,怕到整个人都是木的。
她知道这时候叫人来最好, 可是一想到因为她耽搁导致主子遭遇了不测, 她就不敢面对赵瑾玉长雪。桑娜端着盆,缩在厢房里不敢出去。还是远兰端了凉水上来瞧瞧才发现了不对。
远兰要问,桑娜不敢撒谎。问明白了缘由, 远兰当即怒了。
她二话不熟,召集赵府的人手追上去。转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丫鬟, 命人将桑娜拖下去等候处置。二喜有心替桑娜求情, 再一瞧桑娜一脸不打自招的模样, 心里只剩下叹气无奈。
在赵府护卫的重重防护之下,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主子给偷走。不止小白与阿七十分惊诧,就是张毅也震惊了。
下人全面出动, 远在走廊尽头的叶珊听见动静, 觉得奇怪。清婉见她这些时日恢复的不错, 已经准许她出屋子走动。叶珊想了想,趿着鞋下榻开了门:“外头出了何事?怎地这般慌乱?”
清婉拧干了帕子的水,擦拭沾了药膏的手指:“怕是主子那头有事。”
“叶姑娘,”上药的瓶子一样一样收拾放好, 清婉放下挽起的袖子, “你先在此处静候, 奴婢去瞧瞧。”
下了楼, 发现整个客栈都空了,只剩些同样不清楚状况的婆子。
清婉眉头皱起来,转头去徐皎然的厢房。说来她本该是徐皎然的贴身丫头, 但是路上偶然救了遭难的叶珊, 便被派去叶珊身边伺候。
“清婉姑娘, ”一个东院做粗使的婆子上前,“听说主子被人掳走了。长雪总管温先生他们都去追了。”
“主子被人掳走?”她们主子身边各大高手环绕,便是一只苍蝇飞进去也不能,“何时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婆子的脸当即皱成了老树皮。只是刚才远兰训斥桑娜之时,她正巧提了热水上来,听了一耳朵罢了:“老奴一个下人哪里知道什么。就听刚才远兰姑娘大怒,把桑娜姑娘关到柴房去。”
清婉更糊涂了,主子丢了跟桑娜又有何关系。
听不懂当即不再多听,她推开门便进了厢房。厢房里有没有被人动过她不知道,不过才将将一进门,她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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