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秦绍延已端来一盆温水放到旁边,他让杜乔把孩子放到炕上,先是给她量遍体温,见温度保持原样没再升高,两人心里松了口气。
紧接着,开始给小奶糖擦拭身子。
秦绍延见妻子一脸憔悴,很是心疼,“你先睡一会儿吧,奶糖有我照顾就行。”
杜乔摇摇头,说自己睡不着。
孩子变成这样,她哪还有心情睡觉?反倒是男人,明天还要上班,需要保证睡眠。
“你去睡吧,我来给她擦。”
医生这个职业要经常熬夜,秦绍延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并且明天没有手术,他来照顾孩子没问题。
高热三天是个持久战,不能两个人都不睡觉守在这里是浪费精力,杜乔无奈只能躺到一边阖眼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不忘又问:“奶糖现在多少度了?退烧了吗?”
刚刚小奶糖烧到38.8度,秦绍延给她喂了退烧药,这会儿再量已经37.5度,他帮女人把碎发拢到耳后,轻声说:“没那么烧了,你放心睡吧。”
杜乔闻言,这才彻底陷入沉睡中。
昏暗的房间里,秦绍延望向拧眉入睡的妻子,再看向高烧不退的女儿,心里沉甸甸的。
他换水、擦拭、量体温,直到天露鱼白才休息片刻……
接下来的三天,杜乔向厂里请了假。
白天由她和杨春梅照顾孩子,见小奶糖仍在高烧,杜乔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小儿急疹?
她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孩子一直这样持续高烧,让她心里摸不着底。
听说小奶糖病了,霍骁和白宇凡在放学后也来帮忙。
小奶糖见哥哥们来了,难得露出一丝笑模样。
只一天的时间就把她折腾的,下巴尖尖眼睛大大,整个小脸儿瘦了一圈。
霍骁心疼地抱起她,感觉重量都变得轻飘飘的。
“小乔姨,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白宇凡也摸上小家伙儿滚烫的小手,倒不像霍骁这样担心。
“没事的,我弟刚出完疹子,等过几天红包都冒出来就好了。”
回想他弟当时那丑样子,白宇凡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时,小奶糖掐了掐霍骁的脸颊,发出一个“baba”的发音……
霍骁听了一怔,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姨,她是不是在管我叫爸爸?”
杜乔也是一脸震惊,她看向女儿谨慎地问:“闺女,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奶糖弯起眼角,掐着霍骁的脸又“bababa”的叫着,那欢快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她在发烧。
好巧不巧,秦绍延下班回家刚进屋就看到了这一幕……
眼睁睁看着女儿第一次叫爸爸,却是对着别人叫,他这颗老父亲的心都碎了。
杜乔一脸同情地看向他,有些无言以对。
此时此刻,霍骁尴尬得不行,他紧紧抱住小奶糖,向秦绍延解释道:“秦叔叔,妹妹不是故意的。”
秦绍延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把女儿从他怀里抱了过来。
小奶糖发现眼前的人换了张脸也没哭闹,仍然一脸新奇地叫“baba”。
见女儿不是特定管谁叫爸爸,秦绍延的心这才舒服一点……
第二夜,仍然难熬。
杜乔想守夜,被秦绍延拒绝了。有了前一晚的经验,这一宿变得得心应手许多。
杜乔躺在炕上一时睡不着,便悄悄打量着男人的眉眼。
他的眉毛很锋利,眼神经常会很冷,薄唇总是紧抿着。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看似冷漠无情,却有着全天下最柔软的心脏。
能被他尽心尽力保护着,她和孩子们是幸福的。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她默默伸出手,轻轻握上男人的手掌,然后才安然入睡。
秦绍延深深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在第三天下午,小奶糖的高烧渐渐退了下来,从脖颈开始,一点点往外冒红疹子,最后直至全身都有,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吓人。
怕孩子抓破疹子留疤,杨春梅特意给她做了一副小手套,可是孩子活泼好动根本戴不住,无奈之下,杜乔只能继续盯着她。
如今高烧已退,大家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当霍骁再次来到秦家,看到浑身是包的妹妹,整个人都吓傻了……
虽然来之前,白宇凡给他打过预防针,但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为了不让女儿再管别人叫爸爸,秦绍延指着一旁的凳子对两个男孩说:“探望可以,不许抱。如果不听话,一个月内都别想再来。”
霍骁和白宇凡:“……”
明知这是不合理条约,但还是答应了,谁让他们都没有妹妹呢?
随着小奶糖身上的疹子渐渐变少,天气也越来越凉了。
在这期间,孙正东曾来过家里看望孩子,除了买来一些吃的,还带了一辆儿童三轮车。
这算是奢饰品,杜乔不想要,但孙正东把礼物扔下就走。无奈之下,她只能等秦绍延晚上回家再商量该怎么办?
夜晚,两人坐在炕上,看着那辆崭新的三轮车,秦绍延沉思半晌,做了决定,“我听说他父亲也在岛上生活,为人深居简出,不如哪天卖块布,让妈做套中山装,我给他送过去。”
杜乔听了,觉得这个主意挺好。
于是周末这一天,她和钱媛去了金西市的百货大楼。这里的布料要比岛上多,但和沈城还比不了。
他们逛了一圈,最后挑了一块灰蓝色的布料。像这种颜色,给五十多岁的男人做中山装最为适合。
买完布,钱媛聊起了她和周远的近况。两人几乎三天写封信,两天发份电报,一周打一次电话。
谈个恋爱忒费钱,赚那点工资还不够打电话的。而且过段时间她还想去沈城见男友,就更加缺钱了。
周远想给她寄钱,但钱媛觉得自己是新时代女性不打算要,就想问问杜乔有没有什么可以赚到钱的零活儿。
还必须是合理合法的。
杜乔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到一个。
作者有话说:
ps:小儿急疹知识来自于百度。
第54章 父母爱情
最近省报正在举行一个故事大赛, 钱媛想象力丰富,平时表达欲强,正好可以试试, 如果取得名次会获得奖金,也能解她燃眉之急。
钱媛听完很感兴趣。她胆子小不敢做那种投机倒把的事, 像这样的机会正适合她。
具体写什么样的故事, 两人闲着无事讨论很多,直到坐上回家的客船, 他们才想到一些思路。
钱媛决定就以异地恋情为题材,写个感人肺腑的故事。不过内容不是她和周远的故事, 他们的恋爱比较平淡,距离“感人肺腑”这四个字可差远了……
从金西市回到家。
杜乔把布放到缝纫机上, 杨春梅看了看布说:“这颜色不错, 我还没做过男装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没事的, 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吧, 万一做毁了就给绍延穿。”杜乔拍拍她的肩膀让其淡定, 衣服的尺寸都是秦绍延打听到的。
肩宽腿长, 应该是个大高个。
据说上次孙正东会在沈城发病, 就是为了接他父亲来岛上。他母亲去世得早, 他从小是被父亲带大的。
这段时间,爷俩在岛上生活就像个修士,平时不怎么外出, 也不太与人交流,看起来特别神秘。
大家都好奇, 但碍于对方是科研人员的身份, 也没人敢瞎问。
杨春梅做衣裳是属于慢工出细活儿, 这套中山装她做了足足一个月才完成。
如今正值九月中旬,时间刚刚好。秦绍延把做好的衣服给孙正东送去,这让他很意外。
平时他们父子都痴迷于科学研究,一点也不注重生活细节,回想起他父亲身上的中山装,袖子好像磨白要破了,确实该换新的了。
这么贵的中山装,孙正东想给钱,但秦绍延没收。离开招待所后,秦绍延去邮局取了包裹。
秦老爷子得知小奶糖前段时间病后,特意寄来很多补品,邮了一个月今天才到达。
回到家,他把包裹拆开,里面确实有不少好东西,麦乳精、黄桃罐头、酒心巧克力和大白兔等等,还有饼干就好几盒。
两个孩子看到这么多吃都挺兴奋,他们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对杜乔叽里咕噜地说,那意思是想吃。但杜乔只当没听见,还趁他们不注意,把这些吃的一点点收走了。
除此之外,包裹里还有一封家书。
秦绍延打开信阅读,老人家简单说了下近况,又询问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其中还提到了杨家。
说杨蕾和男友分手,将从其它军区调到芦苇岛新成立的文工团,杨家希望秦绍延能帮忙照顾一下。
老爷子只是转诉,具体要不要帮忙,让秦绍延自己看着办。
“……”
好不容易风平浪静的生活又要起波澜,秦绍延简直是无语。
杜乔见他盯着信发呆,便疑惑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爷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莫名心虚的男人摇摇头,把信折叠好放进衣服口袋里,可沉思片刻又觉得不妥,便把信拿出来递给杜乔。
“你看完别生气,我和那人真没关系。”
杜乔挑眉接过信,待看完之后,整颗心沉了下来。本意以为这个家和杨蕾不会那么快有交集,没想到对方就要来了。
据书中描述,杨蕾身段柔软是文工团领舞,性格高冷淡漠,是属于那种冰美人。
对方为什么会选择调到芦苇岛,杜乔懒得去猜想。
“嗯,看完了,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像爷爷说的,要不要照顾你自己决定吧。”
“她有手有脚,不需要我照顾,我也不想照顾。”
见男人急哈哈的表决心,杜乔笑了笑没再问。
如今到了秋天,岛上的风已经带有凉意。趁天气还有彻底转冷,杜乔和杨春梅准备带着一群孩子去海边玩沙子,捡小螃蟹。
临出门前,还不忘给两个宝贝系上纱巾以防往领口里钻风。
为了这次出行,霍骁和白宇凡还弄来好几个水桶和铲子,他们和小胖墩每人一个,打算给弟弟妹妹垒个万里长城,长长见识。
杜乔先把一块床单铺在沙滩上,再把俩娃放到上面,然后将雨伞插在木制的婴儿车上,为他们遮挡阳光。
弄好这一切后,她才美美地坐在小奶糖的身边,感受这美好的海边周末。
霍骁他们已在沙滩上挖出一条长长的坑,弯弯曲曲把所有人围在里面。
旺仔和小奶糖新奇地看着,伸出小手也想帮忙。杜乔任由他们玩着,自己则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反观杨春梅就比较操心,一会儿关心这个渴没渴,一会儿关心那个饿没饿。
从家里带出不少吃的,都被她一一摆放在床单上。
“妈,你可以去海边溜达溜达,或者拿着水桶去抓点小螃蟹,天天带他们已经够累了,这里有我呢,你也适时的放松一下。”
杨春梅不放心,不想去。
杜乔只能利诱道:“不如咱们晚上吃火锅吧,抓点螃蟹放火锅里可以提鲜,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抓的螃蟹有了用处,杨春梅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她戴着大大的草帽,拿着水桶去了不远处的沙滩。之前他们来海边抓过螃蟹,杨春梅知道它们爱躲在石头下,一连翻了五块大石头,找到两只小螃蟹。
这让她挺有成就感,找起螃蟹来就更有劲儿了。
可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总是蹲在那里还弯着腰,时间一长不只脚麻了,连腰也吃不消。
她终于放下水桶直了直腰,这才有心情欣赏周围的风景。
比起沈城的压抑,她更喜欢这里的轻松。
这时,一道灰蓝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定睛一看,是她做的那套中山装。
这套衣服,杨春梅足足做了一个月,那是相当有感情了,上面的一针一线她都无比熟悉。
待她抬头望向中山装的主人时,对方也在疑惑地打量她。
只见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精神抖擞,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气质儒雅像个文化人。杨春梅猜他应该就是孙正东的父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此时,孙繁琛也在犹豫要不要问她一直这么看着自己,是否有事?
杨春梅思忖半晌,出于礼貌还是朝男人的方向走去。
“那个,你好?”
“嗯,你好。”孙繁琛扶了下黑框眼镜,有些无措。
“您…是孙设计师的父亲吧?我是秦绍延的丈母娘。”
对于不熟的人,杨春梅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就想着打声招呼便走,但对方听到她的身份后,态度明显变得热情许多。
“对,我是正东的父亲,原来您是秦医生和杜同志的母亲,谢谢您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杨春梅被夸的眉开眼笑,也不再像刚刚那么拘谨了。
“哪里哪里,孙正东同志也是一表人才。”
她不经意间看到他身旁的画板,还没看清楚画的是什么就夸道:“您这是在画画啊?可真有才华~”
画板上是蓝色的大海,还有蹲在金色海边捡螃蟹的女人。
那穿着明显是她?杨春梅睁大眼睛有点激动,“你画的是我吗?画得还怪好看的。”
面对这位朴实无华的妇女同志,孙繁琛勾起一抹笑意,点头应道:“的确很好看。”
他低下眉眼又问:“对了,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在海岛的这段时间,他平时不爱出门,对方会知道他?这一点让人想不通。
杨春梅闻言,笑呵呵地指了指他身上的中山装,“这衣服是我做的,我认识。”
孙繁琛惊讶挑眉,对这位妇女同志有了更新的认识。
只因这身中山装,他十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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