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男人会收敛脾气逃回沈城,但她低估了渣爹的厚脸皮。
这天晚上,家里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杜乔走出去开门,见到来人后,心说:终于来了!
这几年她没什么变化,杜孟义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肃起脸摆出一副长辈样,“看到人都不知道叫啥了?我真是白养你二十年。”
杜乔堵在门口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把人让进屋,“我这人记性不好,还真不记得你是谁,不如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杜孟义被气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别跟我耍嘴皮子,我是你爸,就算你认了新爹,也别想甩掉我杜孟义!”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敞开,一盆臭烘烘的冷水从天而降,耳边是杨春梅的骂声,“杜孟义,你要点脸!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你怕不是穷疯了,才舔个脸说出这种话!”
杜孟义被浇得浑身湿透,人快要疯了,他刚想发作,就被眼前的杨春梅给惊艳到了。
自从再婚后,杨春梅特别会保养自己,再加上嫁对人而心情愉悦,整个人变得年轻又漂亮,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下意识轻扯嘴角,唤了声“春梅”。
被这种人叫名字,杨春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孙繁琛以为她冷,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一幕看在杜孟义的眼里,令他嫉火中烧,他蹙眉打量着孙繁琛,想找出对方不如自己的地方。
哪怕是一条,也会令他扬眉吐气。
可惜,他注定是失望了。孙繁琛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就连手腕上的表都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
再反观自己这身臭味,杜孟义很想找个墙缝钻进去。但为了报复,他忍着凉意勉强打起精神,“杜乔我警告你,无论到啥时候你都是我的种,如果你敢不认我,我就去你单位举报你!”
见他还在痴心妄想,杜乔快被气笑了,“你去举报呗,到时候我把你那点破事一说,看谁更丢人!就算你缠着我又能怎么样?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你告到市长那里去也白搭。”
杜孟义抿了抿嘴唇,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是个要脸面的人,准确的说他比杜乔还要脸面。
如今见这威胁不到她,他只能先回去找杜月溪商量办法。
望着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杨春梅还有点担心,“他明天还会不会来?如果再来我还泼他水!”
杜乔侧过头,眉眼含笑,“妈,你那盆臭水是什么呀?真的挺臭!”
“孙繁琛调的,我也不知道是啥,听他说那黑水沾身上不容易洗掉,真是坏死了!”
“嗯,确实挺坏。”杜乔忍不住笑出声,很想看看杜孟义一身脏兮兮却洗不掉的样子。
第93章 5月26日
在夜黑风高的石子路上, 杜孟义一身脏兮兮,急匆匆地往前走,他都快被这一身臭味儿给恶心吐了。
幸好路上没人看见, 才不至于太狼狈。
等他回到高家时,杜月溪正在家里带孩子, 高军拿着母亲的换洗衣服正要出门, 闻到他一身臭味立马捂住了鼻子。
杜月溪和怀里的女儿也是一样的反应。杜孟义见状,尴尬骂道:“杨春梅那婆娘泼我脏水!那母老虎早晚有报应!”
高军听了蹙眉, 他算是发现了这杜家人就没一个讲理的人。
他对杜孟义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着衣物出门了。
等人走后, 杜孟义问向女儿:“你俩还没和好呢?”
杜月溪沉着脸说没有,随即又说:“爸, 你这一身臭死了!快去洗洗吧!”
家属楼每家每户格局很小, 哪有地方做洗澡间, 杜孟义只能提着一桶水去里屋用毛巾擦洗, 可他身上的味儿却越擦越臭, 而且那黑点子还擦不掉, 这可把他急坏了!
杨春梅那盆臭水是冲他脸上浇的, 此时他的脸黑一块白一块, 看起来特别吓人。但他看不见自己的丑样, 仍和身上的黑点子做斗争。
见他迟迟没没洗完,杜月溪在门外忍不住问:“爸,你洗好没?甜甜该睡觉了。”
想着用衣服挡住脏地方应该看不出什么, 他终于放弃擦洗,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 杜月溪看着他那张黑白交错的脸差点没吓晕过去。
“爸, 你怎么不洗脸啊?快照镜子看看, 太吓人了!”
杜孟义皱着眉头拿起小镜子一看,也被吓了一跳,他抬起手又搓了搓黑色污渍,根本搓不掉。
“爸,你别弄了,脸都红了!这好像是种染料,要多洗几次脸才能洗掉,不过你身上的臭味怎么还有啊?”
他低头闻了闻,好像味道真的还有。
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对方整了,杜孟义气得脸色发紫,狠狠说道:“杨春梅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由于这臭味和染料都去不掉,他只能暂时躲在高家不出屋。
每次高军回来看到他,都会摆出一张臭脸,这种人在屋檐下的感觉让杜孟义很是憋屈,但为了女儿的婚姻,他只能继续憋着。
几天后,在杜乔家的院子里。
孙繁琛鼓捣着爆花机在给孩子们蹦爆花。为了感谢那些婶子们的路见不平,杜乔拿着一大袋子爆花去了大榕树下。
大家见她来了,忙问:“你那亲爹被吓跑没?这几天咋没看到人呢?”
杜乔把爆花分给大家,笑着回答道:“谁知道呢,估计是怕了各位婶子。”
大家一听哈哈大笑,表示下次再见到他,一定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送完爆花回来,杜乔被杨春梅叫到房间,小声问道:“你说杜孟义到底走没走?这几天咋没动静了呢?我第二盆水都准备好几天了,再放下去我怕那层黑渍沾盆上洗不掉了。”
杜乔被逗得噗嗤一笑,“你可真行,快倒掉吧,估计那人不会再来了。”
“你咋知道?是不是听见啥风声了?”
“没有,只是预感他不会来。”
此时,在军区医院。
高母抬起颤巍巍的手紧紧抓住高军的胳膊,命令他必须跟杜月溪离婚。
她算是看出来了,杜月溪就是个扫把星,自打娶了她之后,高家就没消停过。
高军为难地看向母亲,没立刻答应,“您也知道,我俩的亲事是蒋团长做媒,我要先探探他的口风才能做决定。”
见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反对,高母欣慰之余不忘提醒道:“那你跟蒋团长好好说,相信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对你有意见的。”
两天之后,高军挺直腰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向杜月溪提出离婚。
离婚的理由是性格不合,双方家庭矛盾太多。
这样的说辞直接把杜月溪给气笑了,“我天天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们,你说离婚就离婚,想得美!”
而杜孟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气到了。
“我闺女嫁你这么多年吃苦耐劳,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想离婚也行,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们不同意!”
如今高军不再把对方当成老丈人看待,说话也就变得口无遮拦,“合理的理由很多,比如她有个老不正经的爹,有个疑似敌特爱扯后腿的妹妹,她还把我妈气成瘫痪,这些还不够吗?”
每每想起这些,他都会心生郁气,他妈把他拉扯大不容易,结果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他的不满,杜月溪都快气炸了,但在这个年代,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她还不想走到那一步。
“咱俩当初是蒋卫介绍的,如果他知道你要跟我离婚,你说他会怎么想?”
这口气听起来像是威胁,这让高军更加气愤难当,“蒋团长为人公正,绝不会做出以权谋私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咱俩离婚他不会管,所以你也别想拿他压我!”
杜月溪本以为他会害怕,结果却得到这样的言论,在不甘心的驱使下,第二天她连学校都没去,直接找到训练场想要问清楚原因。
空旷的操场上,士兵们一边跑步一边喊着响亮的口号。
蒋卫看到来人,唇角勾着笑朝她走去。
可能是他的气场过于强大,杜月溪只和他对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什么事?”
杜月溪鼓起勇气重新望向他,“这几天高军是不是找过你?”
“嗯。”
听他承认了,她有些心急,“你知道我俩要离婚的事?”
“知道,听他说的。”
杜月溪的心不断往下沉,“那你同意我们离婚?”
听她这样问,蒋卫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两口子离婚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非让我同意啊?”
“我,我不想离婚,你能不能帮帮我?”她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很希望对方能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有求必应。
“我怎么帮你?高军是个有思想的人而不是木偶,这种事我也没办法。”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杜月溪便知道自己再央求也没用。
临走之前,她问了蒋卫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冒的?”
蒋卫收敛笑意,牙根咬得死紧,“你应该庆幸我是个军人,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希望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不然你有可能比现在过得还惨。”
杜月溪脑袋嗡得一下,瞬间明白也许某些事情并不是偶然,就算不和高军离婚,她也不会有好结果。
回去之后,她痛快同意离婚,孩子由高军抚养。
这让杜孟义很不理解,他比当事人都急,“你咋能离婚呢?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我跟高军说说,你俩别离了。”
“爸,没用的,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咱们回沈城吧。”
“不行,我还得找杨春梅算账呢!还有你不能离婚!”
“你别再惹麻烦了,你斗不过的。”就算没有秦绍延,杜乔还有蒋卫护着,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杜月溪简单说明原因,杜孟义愣怔在那里没话说了。
不久之后,家属院里传出高军离婚的消息,而杜月溪在离婚之后便带着杜孟义离开了海岛……
时间像是一列火车,稳步前行着。
最近几天,秦绍延很焦灼。
虽然他没说,但杜乔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她以为他是因为受伤才会如此,于是变着花样给他做骨头汤,红烧排骨,酱大骨头。
天天吃这些,全家人愣是胖了好几斤,但这依然没让男人开心。
5月26这一天。
秦绍延起床后一直盯着杜乔看,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于是坐到炕沿边想要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手伤吗?”
“不是。”秦绍延挠了两下头发,忽然问:“你今天能请假吗?我想让你在家陪我。”
老干部人设突变粘人精,这让杜乔很不适应,“怎么?你为什么非让我陪你?”
“就是这两天手腕不舒服,心情郁闷,想看到你。”
这么肉麻的话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杜乔摸了摸手臂,有些搞不明白他唱得是哪一出,“我如果请假,年末的满勤奖励就没了。”
“没事,咱家不缺钱。”
难得见他耍小性子,杜乔终于决定成全他一次,今天不上班啦!
见她答应下来,秦绍延默默松了口气。
前几天他又做了那个关于上辈子的梦,很多细节在梦中重新展现。
就比如妻子的死亡时间是5月26日。明明现在已经是1977年,按理说妻子的去世时间早已过去,可为什么这个梦还要作出提醒?
他总觉得这是预警,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无论怎样,他都要竭尽全力避开今天,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
不用上班的日子也不是很清闲,杜乔找来练习册开始刷题,秦绍延坐在一旁看着并不觉得枯燥乏味。
“你要不要去陪孩子们玩会儿?”杜乔放下手里的铅笔,颇为无奈,有他在,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
“我打扰到你了?”
杜乔回以他一记自行领悟的眼神,那意思是:你说呢?
可男人像是没领悟到,依然坐在那里不打算离开。
“不如我给你出几道题怎么样?这些习题你已经复习两遍了,再看应该很无聊。”
见他终于提了一个好主意,杜乔连连点头,“好啊,我正愁找不到题做呢,你等下,我给你找本信纸。”
秦绍延静静地看着她,只希望这一天能快些过去。
第94章 不能放松警惕
秦绍延的右手有伤, 他用左手写字也依然流畅,安静的房间只剩下“刷刷刷”的书写声。
杜乔一脸崇拜的看向他,不得不佩服他的全能。
就在这时, 两个孩子每人抱着一只小猫偷偷溜进房间,见父母正在学习, 他们轻手轻脚没敢作声, 但杜乔仍然看到他们了。
“你们想干嘛?不是说好妈妈学习的时候不能进来吗?”
旺仔见自己暴露了,忙站到小奶糖身前想要保护妹妹。他以为只要身子胖把妹妹挡住, 爸爸妈妈就看不见了。
“妈妈,咱们去海边玩沙子好吗?”妈妈好不容易在家, 他们也想让妈妈陪着。
看出他们的小心思,杜乔刚想答应就被秦绍延阻止了, “练习题还没开始做, 让他们自己去院子里玩吧, 今天不去海边了。”
“做完题也可以去啊?”
“今天风大容易感冒, 而且浪也大, 不安全。”
杜乔望向窗外风和日丽的天气, 觉得这男人今天可能吃错药了。
两个孩子一听不能去海边, 全都瘪嘴, 可秦绍延毫不退让, 一改平时的慈父形象。
“不如这样吧,等妈妈写完作业,咱们一起做实验好不好?”
不只孩子们眼前一亮, 就连杜乔也来了兴趣,他们齐声问道:“是什么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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