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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音书杳杳【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1:05  作者:音书杳杳【完结】
  “圣上稍安勿躁,小心龙体。微臣以为,此事未到绝路,如今只是展萧领着公主离开,既然我们知道公主要到锦州,只要在路上埋伏,等待展萧与我们联系即可。”
  “埋伏?怎么埋伏?”
  律蹇泽看向放在御书房内的大宁疆域图:“公主若要去锦州,有八成的可能,要从兖州走,取道豫州,再南下,这条路上,只要微臣多安排人手,即使展萧不同我们联系,那微臣的人也有九成把握,能看到他。”
  “你不是说,这个展萧躲藏起来无人能找到吗?”
  “躲藏起来自然是这样,但他带着公主,又是要行路,这就不叫‘躲藏’。”
  李炎想想也是,那李忘舒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如今只怕被展萧骗得团团转。到时不管是兖州还是豫州,只要出现他们的踪影,那就好说。
  “你还是交代下去,莫要轻举妄动。如今只有福微知道帝令在何处,还是同朕之前所说,能让她领着我们找到帝令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把人抓回来。”
  “圣上放心,微臣明白。”律蹇泽躬身行礼。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
  *
  “明日兴许要下雨,殿下记得拿着把伞。”展萧站在破窗边,看着外头晦暗天色。
  “你还会观天相?”李忘舒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
  油纸伞在金田县这样的小地方,算是贵重东西,只有家里有些家底的人才能用得上,这是特地买来给李忘舒用,用以吸引那些流氓混混的。
  他们今日从金田县的西头走到东头,再走不远,走到金田县的东边边缘,就是小溪的家。
  也正如这小姑娘今日所说,这条路上果然有不少神色不太对劲的流民。他们几人聚作一堆,当地的百姓避之不及。
  这处破屋是展萧找了许久,向一户当地人家“借”来的,幸好金田县没有银庄,却有当铺,他偷偷当了一件李忘舒之前给的首饰,手头才宽裕许多。
  否则今日,他们只怕真要成了流民。展萧自己倒是好说,他只担心李忘舒的安全。
  “出门在外,总要懂一点。”展萧看着窗外,应了一声。
  李忘舒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太累,早早睡下的小溪:“你今日找到那条路,真的能到小溪家吗?”
  “放心,肯定能到,倒是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等着你说的时辰再出门。反正本来也要引那些人出手,若他们不为所动,我倒不好调查了。”
  “当真要冒险吗?”
  “你不是说会送我安然到锦州吗?那我算冒什么险?”
  她说出这话时倒是很轻松,一点都不像马上要过一个生死难关。
  展萧还是不很理解她为什么非要冒险去救人,但他后来倒是自己想通了。
  他要得到李忘舒的信任,就要先信李忘舒,她要做什么,就帮她做,这样她才有可能将帝令的事情告知于他。
  李忘舒不知道他心里还拐了这么多道弯,看他神情严肃,便拍了他一下:“你不会要失信于我吧?”
  展萧看向她,有点意外她竟然会在他面前真的放松下来:“我……我不会。”
  “要是果真不会就好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展萧问。
  可他其实听见了,不只听见,他的心还猛地跳了一下,就好像被人给看穿了一般。
  “没什么,不过我好像真的病了。”
  “病了?”
  李忘舒抬手挠了挠胳膊:“在并州的时候你说我起了疹子,不方便见人,我现在倒是真起了疹子。呀!”
  李忘舒突然抬手捂住嘴:“我不会过了病气给你和小溪吧?”
  “什么疹子,让我瞧瞧。”展萧神情一凛,帝令下落未明,李忘舒可不能现在就死。
  “你干什么……”他过来拉她胳膊,李忘舒本能便要躲开。
  奈何展萧的力气可比她大得多,两下便被人扯了过去,将袖子撸了起来。
  “展萧,你这样于礼不合!”
  “礼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低头看向李忘舒的胳膊。
  一截小臂玉藕一般,可这会上头却有星星点点几个红疹子。
  “疼吗?”
  “没听说你还是郎中呀。”
  “身上可有这些?”展萧又问。
  李忘舒忙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若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带着帝令秘密一起死,到时候你也活不成。”
  “殿下不该拿帝令威胁微臣,微臣又不要帝令。”
  李忘舒微顿,她这句话实是借机试探,展萧的应对倒是没有不妥,难道他立誓真的没有问题,是她经了舒家的事情想多了吗?
  “瞧着像是穿不惯这样的麻布衣裳。”
  “什么意思?”
  “殿下在宫里,应该是绫罗绸缎,量体裁衣吧?”
  李忘舒点头:“我虽然不得父皇喜欢,但皇后娘娘为了贤良的名声,倒不会太亏待我。虽不如福乐妹妹穿的衣服多、漂亮,但摸着应该也都是好料子。”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现在穿着的绛色布衣:“这样的衣服,若非你买来,我见都没见过。”
  “这就对了,麻布粗糙,殿下的身体兴许受不了,是我考虑不周了。”
  “哪有那么多说法?只要不是生病了就行。我既然决定逃,自然也想到兴许会有这样的问题。”
  见他忽然弯唇笑了一下,李忘舒不解:“你笑什么?”
  “离开永安那日,殿下还不爱坐在地上,还得微臣做把‘椅子’,如今倒是不嫌弃粗布葛衣、荆钗布裙了。”
  李忘舒倒让他说得不好意思了。
  她将视线偏到一边去:“你不是不爱说话吗,怎么还油嘴滑舌起来。”
  见她转往小溪那边去了,展萧也没再接着说下去。
  他瞧着李忘舒走到小溪身边坐下,不知怎么,竟从这破草屋里一隅“风景”,瞧出了“温馨”二字来。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假如他不在鉴察司,不需要给皇室卖命,会不会也像那些市井百姓一样,娶妻生子、柴米油盐。
  可他又转念一想,若是不在鉴察司,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莫说娶妻生子,只怕连个坟茔都难有,最后不过乱葬岗上,野狗分食。
  *
  “殿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呀?”
  承乐宫内,缀玉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这场雨来得急,却不像是一会要停的样子,如今外头都已起了水雾,这样的大雨,便是打着伞,身上也要淋湿了。
  李霁娴却是换好了一身宫女衣裳,又要将斗笠蓑衣往自己身上穿。
  “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去。这可是那方靖扬第一次传消息来,说他知道了长姐在何处,我若这次不去,就是失信于他,恐怕他日后就不告诉我了。”
  缀玉不解:“可殿下在宫里,也帮不上福微殿下的忙啊。”
  “你懂什么。”李霁娴将那斗笠戴在头上,“长姐此行,父皇与西岐人大怒,一路上肯定要对他们围追堵截。我若知道他们到了哪,便能在宫中策应,不管是劝说父皇,还是请托相熟的人帮助,总好过他们势单力孤。就像当初帮长姐收买那侍卫一样,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
  缀玉听得似懂非懂,却总觉得自家公主这想法有些太天真。
  那圣上与西岐人斗法,她们这些女子难道还真能有作用吗?
  “缀玉,你将我那些银票拿出来,从里头找一百两……还是二百两吧,我给那方靖扬带去,我这诚意给够了,不信他不帮我。”
  “殿下,上回将银票都给了那个侍卫,哪还有更多银子呀。”缀玉小声道。
  李霁娴动作顿了一下,方想起来自己怕长姐逃不走,刻意多给那禁军侍卫塞了好些银子,如今倒是捉襟见肘了。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是一片漆黑,雨又大,再耽搁恐怕真赶不到了,若要碰到巡逻的禁军,也容易又生事端。
  “那先欠着方靖扬吧。”她低语了一句,便似没见那倾盆大雨一般,冲进雨幕里了。
  方靖扬倒是没想到,这小公主竟然真的会来。
  若不是玉华门外,歪脖子树东边还有废弃的回廊,他们二人恐怕要被这大雨浇成落汤鸡。
  “你看看你这从头到脚,哪像个公主。”方靖扬上下打量李霁娴已然湿透了的裙子,露出嫌弃的眼神。
  李霁娴轻哼一声:“我像不像公主,与你何干?你先说得到什么消息了,我长姐去了哪?”
  方靖扬伸出一只手来:“东西呢?”
  “什么东西?”
  “银子呀。”方靖扬提灯起来,照照李霁娴的脸,“不是公主答应我,只要我给消息,就给我银子吗?”
  李霁娴撇开视线:“今日雨大,我没拿,先欠着,等之后一并给你。”
  “殿下,你拿我方靖扬当猴耍呢?”
  “放肆,本宫岂会骗你。”李霁娴平日里听话,但摆起公主架子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方靖扬摸摸鼻子,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该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于是道:“那你写个欠条,我就把福微公主在哪告诉你。”
  李霁娴眼睛一下亮起来:“你真的知道长姐在哪?”
  方靖扬笑笑:“我是谁?我若是不知道,怎么会托人带消息,请公主出来一见?”
  “那长姐在哪?”
  “欠条。”方靖扬这会倒是脑子清楚了,还想着自己的银子呢。
  李霁娴垂眸瞧瞧,她出来得急,又恐被人发现,哪里会带纸笔?倒是一些随身物件一直拿着,应当也能作欠条之用。
  于是她想了想,倒是费劲巴拉地从衣裳里拿出一块玉来。
  “你看这个行不行?”
  方靖扬提起灯来,照在她手中的东西上。
  一块白里泛着青的玉玦,上头雕了些简单的纹样,虽然素净,倒能瞧出走线精致,玉质也是上乘。
  “这是什么?”
  “这是我出生时,父皇赏赐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你那,你总不会担心我差了你银子吧?”
  方靖扬想想,这倒是,圣上赏赐之物,福乐公主总要赎回去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用一条消息便换个这么重要的东西委实不妥,非君子所为。
  于是他也一通翻找,倒是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来。
  “你这东西太过贵重,我若拿着,也得给你一个,谨防咱们二人有谁违背誓言。”
  李霁娴将自己的玉玦给他,又将他那石头拿过来:“你这个是什么?”
  方靖扬背着手,倒很是自豪:“我这个也是圣上赏的,是我当年救驾有功,赏赐的一对石锁。这是钥匙,锁在我的银枪上呢。”
  李霁娴想这东西也是个重要物件,这下她也不怕方靖扬反悔,于是便道:“那我收下了,这会你可以告诉我长姐在哪了吧?”
  方靖扬靠近了些,低声道:“福微公主殿下,这会正在兖州金田县。”
  轰隆隆——
  并州城上空积聚起厚厚的云层,眼看着要有一场雨。
  阁楼上大开的窗子吹进带着水气的风来,言旷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展大哥让你把他们去金田的事告诉那个方小将军是为什么?”
  季飞章一口将杯中酒饮进,好看的桃花眼里竟好像流露出一丝如雨雾般的柔情。
  “把水搅浑,才能带着美人安心离开呀。”
  “这算什么搅浑?”言旷不解。
  “那宋珧一心想抢功,几次给他下绊子,展萧只怕早就想甩掉他了。”
  “他没让我们告诉鉴察司,不就已经甩掉了宋佥事吗?”
  季飞章摇头:“宋珧又不是傻子。律司长人在京城,没有我们的消息,就很难得知展萧的动向,可宋珧是跟到了并州的,展萧能把他甩开,福微公主可不行。他带着公主,光凭自己,可难以牵制宋珧。”
  “让禁军来牵制宋佥事,不会适得其反吗?”
  “方小将军年纪不大,满腔热血但是性格单纯,我告诉了他,他自然会告诉禁军,到时司长和圣上也会知道,他们就会怀疑宋珧。”
  “为什么不是怀疑展大哥?”言旷更不解。
  季飞章笑道:“谁让那宋珧要逞能呢?当时说的是让咱们鉴察司的人配合展萧行事,若有他的行踪,也要及时向上禀报。宋珧觉得福微公主身上有大功,自己不服,非要大包大揽,他一个佥事,下头的人汇报什么消息不得过他的手呀,他不知道的事被禁军知道了,这还不够让圣上和律司长怀疑吗?”
  言旷终于恍然大悟:“展大哥这一手,是打了个时间差。等消息到了京城,他们恐怕早就离开金田了,到时禁军又晚了一步,宋佥事还会被司长猜忌,这也可谓一箭双雕?”
  季飞章点点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如今套子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我们这位宋佥事进来了。”
  言旷抚掌,刚要笑上一笑,忽然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可是,这方小将军不是没脑子吗?万一他没把这事告诉禁军,反而告诉了别人呢?”
  季飞章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窗外如墨的夜空:“大概……不会那么傻吧……”
  言旷眼角抽了抽:“还好我不用办这事,这雨过了我就去金田,万一那位小将军真的‘超乎常人’,我也好随机应变,免得展大哥被困在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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