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藏了很多很多年的情书。
有一场预谋已久的告白。
还有两个爱到浓处, 水到渠成的人。
……
但她从不敢幻想自己被人求婚的画面。
因为她没有奢望过温穆还等在原地, 还愿意被她打碎骄傲后向她伸手。
可是,如果没有温穆。
她不会想和任何一个人结婚啊。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无所依.孤独老的准备。
但这个她认识多久,便爱了多久的少年却在这个时刻给她造梦。
她感到自己眼眶在一点点失温, 她几乎要压抑不住情绪。
她眼睛里泛着晶莹。
她认真的看着站在她对面一袭黑衣的男人。
她还看到这个夜晚。
月光降临, 星光闪烁。
深秋的风,流到每个人的心尖之上。
温穆再次往前迈一步。
他把身子俯低,挡住来往的人群。
他们站的地方背光,不容易被注视。
温穆平复一下呼吸。
很冲动。
很紧张。
不后悔。
他尝试启唇两次, 没有声音。
第三次,他的声音沙哑到如同梦魇。
“我知道, 如果你想拒绝我,能找出很多理由。比如太突然, 没有防备。”
“比如我们分开这么多年, 有空白。”
“比如我们有很多不合适不匹配的条件。”
“还比如——你畏惧从前,担心未来。”
“但随颜帆, 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你顾虑的所有问题我都解决。我把空白填满, 把过去补上,把未来送到你面前。你和我结婚吧, 我们给彼此一个家。”
再多的话他想不出来。
是临时起意。
他没有准备。
甚至昨晚给她发的信息还是用不冷不热的语气。
但他不想压抑自己的冲动。
以前压抑过一次。
他和她分别1450天。
随颜帆的手被自己攥的发疼。
她用手把眼泪抹掉,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那你过来, 抱我一下, 分手的时候, 你都没有抱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声音那么委屈。
眼泪再次倏然涌出眼眶。
温穆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他伸长手臂,把她紧抱在怀里。
随颜帆贴着他的身体。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湿透了他的衬衣。
外婆去世那天,她的眼泪也是这么多。
怎么都擦不干净,怎么都无法克制。
“我想和你结婚。”
不知过去多久,她睫毛轻颤,声音轻颤。
她想和他结婚,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嘶鸣声。
温穆再次体会到心脏刺痛的感觉。
她第一次视力出现问题,他站在病房门口,通过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往她望时,就是这个感觉。
刺痛。
痛到骨子里。
他从没想过,她同意他草率的求婚,竟然也是这个感觉。
温穆没再说话,他安静的抱了她十分钟。
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
直到手机震动响起,温穆才松开她。
他把电话挂断,牵着她的手,低声问:“先去吃饭?”
随颜帆点头,手指在他手心里轻动一下。
她想,那就这样吧。
她这颗轻.贱的浮萍,就这样自私的为自己活一次。
温穆拉着她的手走出影视城。
两个人坐在车里,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开。
他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餐厅。
晚餐是提前订好的。
他跟厨师长预定一个月,自己写的菜单。
他在这家餐厅有股份,算半个老板。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菜很快就端上来。
一半南方菜,一半本地菜。
种类很多,但分量不多。
“吃完去跑步。”温穆把杯子烫好,挪到随颜帆面前,低声开口。
随颜帆借着餐厅昏黄的光看他,说“好”。
这两句话落地,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似乎刚从冲动的梦境转入平淡的现实,不适应。
需要时间过度。
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玻璃飒飒作响的声音。
良久。
温穆给她倒杯热水,打破沉寂:“陪我喝一点热的?”
随颜帆点头:“我已经能吃热饭了,身体不会再有应激反应。”
这几年,她尝试着把小时候的心理阴影给抹去,她发现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她吃热饭时想起的不再是幼时的画面,她想起的是,曾经有个人.为了她.半夜起来煮热粥.又把热粥放凉,给她喝。
她又看眼温穆:“不能吃热饭是因为以前家里穷,我寄宿在舅舅家,舅妈每次给我盛的饭都特别少。外婆怕我吃不饱,做完饭会把我叫到厨房让我偷偷先吃一点垫肚子。刚做出来的饭热,我偷吃的时候又心虚,所以每次都能烫到胃。”
时间久了,她难辨饥饱,也厌恶吃热饭。
温穆望着她,心脏收紧。
“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他想把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因为他知道她说这话不是让自己心疼,更不是可怜。
她是在学着和他坦诚相对。
随颜帆唇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我还挺喜欢喝汤的。”
“家里阿姨特别会做汤,过两天我们一起回去,让她做给你喝。”温穆顺着她的话往下。
一是告诉她,他们要成为一家人,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二是告诉她,在他面前,她可以有任何诉求。
随颜帆笑,把餐盘里的鱼肉夹给他。
她不喜欢吃鱼,以前都是他替她吃。
“下不为例。”温穆把那块鱼肉塞进嘴里,“以后我监督你吃饭,按照我定的食谱吃。”
他不准备再像以前那样向她无理由妥协,至少和身体有关方面的不会再妥协。
她太瘦,身体素质太差。
突然求婚,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能有一个合适的身份监督她。
随颜帆再次说“好”。
他今晚的任何要求,她都会满足。
从餐馆出来,温穆送她回剧组酒店。
把车子停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牵着她的手去附近的公园。
因为是郊区,公园里人不多,夜跑的也更少。
想过带她去健身房运动,又考虑到她本身就是个不喜欢运动的人,健身会让她失去本来就不复存在的乐趣。
索性放弃室内,转战室外。
十月底的夜晚,有凛冽的风,有月光,有波澜四起的湖。
还有两个怪异的人类。
一个穿长裙,一个穿西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诚心夜跑。
偏偏他们还奔走在跑道上。
第一圈,温穆照顾随颜帆的速度,跑的极其慢,就像原地踏步。
第二圈,随颜帆照顾温穆的速度,跑的极其慢,连胳膊都没有摆,敷衍的如同一只和乌龟赛跑的兔子。
我让你三圈,你尽管先走。
温穆觉得好笑,这样下去,不出汗,不累,她依然只能睡五分钟。
“你在后面追我。”温穆上前帮她整理一下乱掉的衣领,之后没等她反应就开始往前跑。
他拿出平常锻炼时一半的速度,随颜帆还是没跟上。
温穆无奈,倒退着向后跑,和她并排。本来想牵她,又觉得两个人牵着跑步反而更降低速度。
随颜帆跑在他右侧,跑一步,看他一眼。
她其实有些累,觉得喘不上气,心脏发颤,嗓子里有带灰尘的空气在堵。
高中体测,八百米是她的噩梦。
但是温穆在她旁边,她因为心思在他身上.不在跑步上,有了一些奇妙的感受。
“最后一圈。”温穆顺着她绕了个圈,声音在她耳边传开。“再坚持一下。”
他像个负责的健身教练。
随颜帆点头。
心里想的是今晚跑步可能无法助眠,因为她心情没有平复。
最后一圈跑完,温穆看眼手机上的运动软件。
两公里,对她来讲是很大的进步。
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来。
他牵着随颜帆停下来。
让她扶着一棵光秃的杨树站。
看她站稳,温穆蹲下身子,用手掌给她的小腿做按摩,顺便拉伸。
随颜帆有些不适应,她不经意往后退一步,又被温穆拉回去。
“不拉伸明天你腿就废了。”他没有看她,视线都在她腿上。
她今天穿的裙子,温穆就用裙摆包裹住她的腿才把自己的手掌放上去。
两个人不算肌肤相贴,但空气依然不停有火热因子在炸开。
温穆给随颜帆放松完起身,自己随意的抖了两下腿。
对自己,他很敷衍。
“要不要我帮你?”随颜帆问。
她可以学着他刚才的方法帮他捏一下,虽然不专业。
“用不着。”温穆收住动作,去牵她的手。
他没说,他不舍得她低下身子,用仰视的角度看自己。
随颜帆跟着他往前,朝酒店的方向走。
回房间后,她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又在冰箱里拿两瓶苏打水。
天色已经很晚,如果是喝茶或者喝咖啡都影响睡眠。
温穆在浴室洗澡,他没有换洗衣服在这儿,出来的时候穿了件浴袍。
随颜帆把牛奶递给他,拿着沙发上准备好的睡衣也进浴室。
她进浴室的半个小时,温穆都站在阳台上抽烟。
忍不住,就当再破一次戒。
他翻出手机,给秘书打招呼,让他处理今天的照片。
他和随颜帆拥抱的时候没有避讳人,他们两个虽然都不是娱乐圈的人,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给秘书打完电话,他往家庭群里撂了个消息,把手机调成静音。
又站一会儿,感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少一些,他才进卧室。
剧组的环境不错,尤其是随颜帆这间,他提前打过招呼,里面的装修和其它房间都不一样。
随颜帆把头发吹干,去行李箱里翻香薰。
今晚她不准备做测评,她想用自己调的味道。
和温穆身上的味道很像的那个味道。
温穆斜倚在床头,见她把香薰点燃,他起身去抱她。
他拖住随颜帆的腿弯,看她用胳膊圈住他的脖颈,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到床边有十步路要走,温穆抱着她走的每一步,她心尖都发颤。
好奢侈,像在做梦。
直到她被妥帖的放到床上,都像是处于虚幻的海市蜃楼中。
温穆关掉卧室的灯,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本来一束光都不想留,但怕随颜帆没有安全感。
他把她抱进怀里。
他裹着浴袍,她穿着睡衣。
两人贴的很近又很远。
不知过去多久,温穆吻一下她的头发。
“明天领证,户口本在吗?”
上半句句号收尾,不给她反悔的余地。
后半句是问号,因为必须要问。
“在我行李箱里。”随颜帆往他怀抱里又凑一些。
外婆去世之后,她把户口从舅舅家迁出来,如今一个人单独用一个本子。
“好。”温穆拍她的背,想哄她睡觉。
今晚的他,温柔的像变了一个人,随颜帆看见自己又有一滴眼泪涌出来,她听着他的心跳,把泪水生生克制到眼尾的位置。
他的心跳的好快,这个东西不骗人。
虽然昨天,她和邢玥聊天,用的还是“他不喜欢我”的句子,可是今天,她确定,他还喜欢她。
他也违背了人类自私的天性。
温穆没有低头看她,想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
今晚的事过于突然,他对她的态度也转换的过于突然,怕吓到她。
两个人不知道安静多久。
窗外的风砸到玻璃上发出声音时,随颜帆喊他的名字。
“嗯?”不等她回答,温穆又补充,“如果是后悔了,不想领证的话,我不听。”
随颜帆在他怀里摇头。
摇完头她从他怀里钻出来,认真的盯着他看。
“温穆,我困了。”
“那睡觉?”
“睡觉之前我想提个要求。”
温穆把她掉落的发丝帮她别在耳后:“说来听听?”
“你对我笑一下。”随颜帆的视线擒在他脸上。
他下巴的位置有短硬的胡茬,他那双桃花眼眼里有她的倒影。
他右脸有颗痣,在酒窝的位置。
她很累,因为运动量过大所以累,加上前两天的睡眠时间都是五分钟,她这个瞬间还感受到困意。
可是她想看他笑一下。
“为难我?”温穆凑近她,吻一下她的唇。
两个人唇角相贴的时候,随颜帆看到了他的酒窝痣。
因为笑,才会有酒窝。
她很满足。
随颜帆重新枕住他的胳膊,阖上眼睛。
本来想说晚安,但因为眼皮打架,她在不自觉中睡了过去。
看她睡熟,温穆才下床。
他今晚要回南郊,不能陪她在这里住。
临走前,他留了张便利贴贴在她的床头。
她睫毛纤长,眼睛安静的闭着,唇角微微向上,睡姿很老实,和她的性格一样。
永远都怕多占人一角。
温穆盯着她看好久,等心脏跳动的没有那么快,他才凑到她眼睛上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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