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筱叹气,“越觉得你们之间越掰扯不清,却又没有公告言明,说明中间越有不可抵抗的抗力。”
这么聪明的两个人,肯定比她明白彼此,可就是这样也没确定关系。
这就是问题所在。
“其实有时候聪明人还不如我们笨人。”许亦筱这话让江挽书沉默了好一会。
“你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江挽书也没继续往下说,只是平静道,“如果难以抵抗,那就远离,两个人都有主动权,谁也不亏欠谁,不过不是因为姜隆。”
“姜隆,还是其他世俗,对我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亦筱,你别把我看得太好。”
江挽书笑着伸手摸许亦筱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许亦筱皱皱眉,但也没法说什么,“反正我才不在乎他受啥伤害,你是我闺蜜,只要你不吃亏,我才无所谓,不过那个姜隆我会派人盯着么?”
“不用,有人盯着他了。”
“你的人?”
江挽书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后来许亦筱有事先走,江挽书看了下手表,正要离开,却接到一个电话,又是一个未知号码。
江挽书接了后。
“是我,卫慎,挽书,能谈一谈吗?”
江挽书沉下眼,默了些会,答应了,而后拿起包准备离开,但出了餐厅后,通过边上路过的柱子光滑壁面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她眯起眼,冷笑了下。
晚间城中柳湘园,江挽书到了后,包厢里门推开,里面坐着的人立即站起。
卫慎有些激动看着她,同座的卫漪也忍不住看向江挽书。
江挽书看到卫漪有些错愕,忍不住看向卫慎,眼底略暗沉,卫慎尴尬,眼神有些躲闪,低头招呼喝茶,不过卫漪知道江挽书有些生气了,找了借口说去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江挽书走出来,到了洗手间,却见外面走廊上有人在抽烟。
卫漪一看到她来,当即掐掉烟头,扔进垃圾桶。
江挽书瞥她一眼,进去了,过了一会出来。
这人还在。
看对方无意识揉搓手指的样子,江挽书递给她一张湿巾,“第一次抽烟吧。”
她看出对方压根没抽,就是装个样子,但肯定很不喜欢烟味。
卫漪有些尴尬,但后面又笑了,“其实是不知道在哪等你说个话,想着洗手间你应该会来,也就只能在这边等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江挽书靠墙而立,看着眼前人。
却发现卫漪打量着自己......眼神逐渐古怪。
“我在想,如果我们真是姐妹,我圈子里的那些人估计得震惊死。”
卫漪的语气其实有期待,并不遮掩。
明明也是个有名的女强人,此刻倒像是在认亲。
这估计会让很多人震惊——外人都以为她们形同水火,其实不熟,并且本质上欣赏对方。
江挽书一怔,后失笑,“我应该没有那么幸运,其实有点羡慕你。”
“走了,卫小姐,以后有缘再见。”
她转身,高跟鞋在地上敲打出哒哒的清脆声音,后面的卫漪有些疑惑,以为是跟卫慎的谈天不顺利,于是等卫慎出来,就忍不住对这个从小在家族最得宠的家族门面挑剔。
“叔,你这不行啊,我原以为你比江屿好的,她选你也好过选出轨有俩私生子的江屿,但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她不觉得自家比江家差,但人家选爸爸看不上自家叔叔,那也没辙。
卫慎本来就有些灰头土脸,闻言脸色有些白,讪讪说:“不管选不选我,她肯定是讨厌江屿的。”
“你看着好了,江屿只会比我更吃瘪。”
结果等俩人走出去,在车上还没到家,就发现新闻铺天盖地了,跟卫家有关的人以及各自亲朋好友都疯了一样打两人电话。
卫漪打开新闻,看到江挽书进包厢跟卫慎见面,以及自己跟江挽书说话...
这些狗仔,够可以的。
卫漪忽然有些狐疑——这些狗仔真这么神通广大,她怎么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呢。
她看向卫慎,后者朝她微微笑。
“你说得对,认女儿是需要手段的,你说现在江屿是不是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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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南苑社区的天井公园中,一大早晨跑或者散步的人闲下来后开始刷新闻,刷到财经新闻的时候,偶尔会点入类似新闻中。
有个老大爷对着手机指指点点,“这些有钱人啊,乱得呦。”
“可不是,钱越多,事越多,不知道多脏。”
“哎呀...哪里这么臭啊?”
两人说着话,朝着周边看去,却见不远处有只野狗在刨地,好像在啃咬什么。
两人盯紧一看,很快看到那条狗咬出一只女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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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外面的新闻扑天盖,几家都被卷了进去,江家颇灰头土脸,但沈家那边上蹿下跳得很,各种对外说江挽书的坏话,又撺掇江作衡趁机争取江氏股份。
江作衡城府深,一方面按下了自己娘家人,一方面努力在公司内有所表现,当然,他也不吝往江家那边跑,在江老爷子那边露面,又讨好其他江家弟弟妹妹。
万幸这些江家人跟江挽书其实也没太深感性。
“一个从小被捧着的女人,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可以继承一切,其实...太高傲了。”
江作衡终于拿到当前集团一个大项目,铺天盖地的赞美随之而来,集团内的一些派系也终于有人朝他扔出橄榄枝,他心下石头一落。
沈家那边也一派欢天喜地,高兴之下,连前些天被警告而送出海外醒脑的沈念月都被特例放了回来。
而今天,一向对他冷漠以待的江屿忽然跟他说:“明天是秦远的寿宴,你跟我一起去。”
江作衡一怔,后内心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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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都,秦家庄园立于山林中,郁郁葱葱的林木,占地广博,江挽书并非客人,理当是主人家,但也是当天才到场,并未提前入住秦家,在宴席上被秦远拉着见各色人等,很快就见到了盛装打扮的卫家人。
这一见面,不少人目光玩味了。
以前秦家可是跟卫家都不往来的,这次秦老爷子竟然给卫家下了请帖,这不是公然打脸江家?
看来两家是真决裂了啊。
江挽书没露出什么异样,平平静静,滴水不露接洽了家族各方人士,跟秦怀光扮演了秦家的两个出息子弟。
“哎呀,真羡慕啊,秦老,后继有人啊。”
“这偌大家业有的传承了。”
秦远笑呵呵,弥勒佛一般,“那是那是,在我这,男女一样的嘞。”
江挽书低头浅笑,很快就有人过来相亲似的,一个老者拉着自己的孙子过来,两个老人相谈甚欢,对方忽让江挽书跟自己孙子去聊聊天。
秦远看向江挽书,“挽书,这是你陈爷爷,跟咱们家以前关系很好的...”
陈公子看着一表人才,但瞧江挽书的眼神分外火热,那眼神能把她的晚礼服剥了似的。
不远处的苏振冷笑,对陈婉低声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买卖,她也就这样的价值了。”
陈婉面色沉定,淡淡道:“你要么直接说我没有这样的价值,要么说你以前也不够资格像江屿那样匹配秦怀商那样的生意。”
俩夫妻自打前段时间因为苏呈的事而半撕破脸后,平日里也没了最初的含情脉脉跟虚伪温情,只剩下了彼此的厌弃。
苏振更是公然把私生子带回苏家。
其实,各家都有一笔烂账吧,在这繁闹而富贵云集的厅内。
面对着如此明显的相亲意向,江挽书毫无波澜,正要开口,宴席上忽然有些躁动,来者看似很普通,但领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人。
这个青年年纪很轻,二十许,但黑色西装在身,唇红齿白而俊美逼人,仿佛神俊落地成雕像,而雕像又被人间红尘气儿诱引激活,他活色生香,就那么缓缓走来。
“哎呀,杨先生。”
“稀客稀客,这位是?”
“后起之秀,我十分看好的人才,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从史密斯那老东西那抢回来的,今后就是我们TK集团...”
杨先生对这位美男子赞誉不绝,而后看向江挽书,“小江,好久不见,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把他留下来的?”
江挽书对视着姜湛,并不掩饰,甚至直接道:“难道与我有关?”
杨先生笑:“不然呢?我一说我认识你,他立马答应了。”
“你要是我孙女,我一定让他当我孙女婿。”
“是吧,秦老。”
秦远表情微复杂,打量着姜湛,笑了笑,“不错,是个不错的孩子。”
陈家俩祖孙表情微微尴尬。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门口忽然走进江屿跟江作衡。
江屿冷眼扫过全场,后盯着秦远说,“秦老先生,好久不见,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他看向江挽书,发现后者不理自己后,又看向不远处的卫慎。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冷笑。
而江作衡瞥了一眼姜湛,不置可否,看向江挽书,客客气气询问。
“莫非,这是我未来姐夫么?姐姐。”
第32章 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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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当时一定很尴尬, 但尴尬的人一定不包括江挽书。
后者沉默了些许,转头问江屿,“让爷爷给弟弟上族谱了么?”
江屿表情沉默, 江作衡表情微窒。
周遭气氛更微妙了。
江挽书也没乘势猛攻, 只平静而温文感谢了江屿两人的到来。
“招待不周,请便。”
然后她转身走了,卫慎忽嗤笑出来,嘲讽看着江屿。
而江屿沉着脸,被其他一些商业伙伴簇拥着安慰,满嘴说女儿不懂事, 别气什么的...
姜湛想过去找江挽书,但最后没有。
杨老有些惊讶, 走到边上问:“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她, 不过去看看吗?”
“不了, 她最讨厌公私不分恋爱脑的人,而我今天来,不管本心如何,在别人看来就是挂着TK的面子, 何况我解决不了她的问题——她也不需要我帮她解决。”
姜湛敛了眉眼中的担心, 叹气:“人贵有自知之明。”
杨老笑, 心中微微满意。
“我见过她的前夫, 看着不错, 青年才俊, 但主次不分, 又在两条路上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所以他是过去式。”
“而你, 我希望你是她的将来时, 我看好你们哦。”
姜湛再老道,此刻也忍不住笑。
没有比被人认可更开心的事了,何况是跟她一起,但他倏然又想到了出狱的姜隆,笑意微微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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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外,江挽书还是坐在上次跟秦怀光聊天的地方。
卫漪从后面过来,手掌握着门把手,“方便聊聊?”
江挽书转头看她,略颔首,后者就顺手把玻璃门关上了,坐在了边上,瞧见前面的水池,鱼儿自由自在,被光吸引。
这是一种生灵天性,跟人倒是有点像。
但卫漪不按套路,直接开门见山道:“其实江先生出轨还是有私生子,对于这些人也就是包括苏振在内的人,他们并不在意,毕竟是男权世界里固定思维的受益者。”
多少人觉得秦怀商出轨是十恶不赦的,是远比江屿所为“更不该”“更值得羞耻”的事?
可怕的是很多女人也这么认为。
这些偏见是无数的刀锋,她相信在江挽书从小对外表现温润完美的姿态之下,一定有一团火在焚烧。
烧到一定温度,沸点就到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到。
江挽书微微一笑,“人多与同类共情。”
两人碰了下酒杯,达成了思想上的默契,就好比她们一直都是在男人为王的商界中拼杀的异类。
若非继承者,她们要达成现在的成就绝无可能。
但若是她们以当前的成就去做跟男人一样的事呢?
得到的羞辱也是无数倍的。
“我想很快有别人来找你,也没法占据你更多时间,所以,考虑下我们卫家吧。”
卫漪正要离开,江挽书放下酒杯,瞧着她问:“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你们卫家血脉的概率为零。”
“为何由着你的小叔叔胡闹?”
卫漪已经看到江屿走来,抓紧时间说:“血脉这种东西,里面就有一位,但他也不见得是个好东西。”
“我信人品跟能力。”
也就是说卫家并不拒绝非血脉的成员,可能因为真的人丁太过稀少。
也因为...
“最重要的是我小叔叔心甘情愿选定继承人,他有他应得的,自然有权分配他所得,这跟别人无关。”
而正好卫家又觉得这个选的人很不错。
强大,理智,人品过硬,将来也许能跟独枝似的卫漪互相扶持撑起家业。
对于卫家人而言,更像是“江家辛苦培养的人才”被自家截胡的爽感。
说完卫漪开门出去,只朝江屿略颔首,谈不上多恭敬,但礼数到位了。
里面的江挽书为此有些头疼,按了下眉心,却见江屿进来,门一关,俩父女的声音被隔绝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认卫慎?”
“外面那些胡说八道的事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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