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同学?”他刻意咬重这四个字,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故意将她的“罪行”抖出来,“那你这个普通同学当得真棒,住院期间,都不来看我一下。”
“啧啧啧……”
那语气可怜酸酸的,像是在控诉。
陈年更加脸热了,她快速翻了翻手里的书,也不知道翻到了那一页去,“我那是怕打扰你休息……”
害怕他继续说些另外的话,陈年这次变聪明了,直接截断这个话题,“我要看书,不跟你说话了。”
说着,还作势警告他,“你也别跟我说话。”
陈延白:“……”
嘚。
白委屈了。
他到底还是习惯性迁就她,之后当真没说话,身边只有沙沙翻着书页和笔写在纸上刮痧的声音。
就像以前一样。
安静得过分。
陈延白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些困了。脸色倦怠,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又甩了甩脑袋。眼周的酸涩感似乎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重,肚子上的手术伤口才缝合好,身子不能向下弯,于是他就打算阖下眼皮简单的打着小盹。
书被他轻轻的合了起来。
陈年专注于书本,并没有发现陈延白的异常。
直到肩膀上一重。
她转过头来看。
陈延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身子倾斜,脑袋正好靠在她的肩膀上。
陈年的心跳有些急促,她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他的头发乌黑浓密,长了不少,柔顺的搭在额前遮住眉眼,睫羽纤长,因为光线的角度落下一小片阴翳,挺巧立体的鼻尖上有颗很淡的小痣,下面是一张菲薄的红唇,灯光的照耀下,湿润又有光泽。
陈年身子僵着不敢动,她害怕把他吵醒。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可这换来的,是陈延白更加的亲昵。或许是这样睡觉有点不太舒服,陈延白动了动脑袋,靠她更近了些。
有些硬的黑发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陈年脖颈上的软肉,有些暧昧的痒。
陈年蜷缩着手指,红唇紧抿,脸颊也开始变得绯红。
“对不起……”
突然,靠在她肩膀上沉睡的人嘴里轻轻呓语。
陈年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在轻轻翻动,好像念的是谁的名字。
是谁的名字?
陈年有些好奇。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看它时不时翻动的样子。陈年咽下一团唾沫,目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得缠绵。像是不受控制的被某种力量吸引着,她缓缓低下头,用耳朵去靠近他,想去听他在说什么。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鼻子里喷吐出来的温热气息拍打在她的脸上,温热酥痒。陈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理智告诉她,不应该靠陈延白这么近。
她捡拾着碎掉的理智,想要落荒而逃。
可是下一秒。
陈延白的脑袋猝不及防的向上仰了仰。
暖黄灯光下,无人空间里,陈延白的唇浅浅的擦过了她的唇角,像羽毛轻抚过,柔软轻盈。
他们在图书馆里接了一个不算吻的吻。
那些天陈年深受那个吻折磨,她只要一闲下来就总会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这个吻是个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和陈延白接吻了。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碰,可那也算的。
一想到这个,陈年就觉得羞耻。
她双手捂着脸,耳根红了一片。
怎么就跟陈延白接吻了呢。
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一步啊。
或许是念曹操,曹操到。陈年下一秒就收到了陈延白的信息。
看到来信人消息,陈年手指一顿,四面八方的恐惧朝她四肢百骸的袭来。
【陈:有空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他不会是知道了吧!
陈年心跳如雷,脑海里设想着陈延白知道和她接吻后的各种后果。
骂她。
打她。
质问她。
厌恶她。
曝光她。
所有她能想到的情况她都想了一遍。
陈年只觉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不能见他。
于是她颤着手指打字:
【陈年: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改些天再聊。】
对方很快回了话:【陈:你怎么了】
没有标点符号,这是在质问她吗?
陈年后脊骨发凉,她有些心虚,只好继续编着谎言:【陈年:肚子疼,等我缓几天就好了。】
之后陈年没再收到陈延白的信息,她的心七上八下格外不安。
而这边的陈延白,在收到陈年说身体不舒服得那条信息时他刚到女生宿舍楼下,今天过来这里,他是打算告诉陈年高考后的那件事的,可在知道她生病了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心里有些慌,他打字很快,按完那四个字就点了发送,最后他说是肚子疼。
陈延白想也没想,就直接离开了那里。
他去了学校的医务室买了治肚子疼的药,满满的一个塑料袋。之后他就又跑去了她的宿舍楼下,刚想摸手机给她发消息让她下来取药,陈延白视线往旁边一晃,扫见她的室友陶粒。
陈延白认得她。
之前有见过几次面。
于是他走过去,叫住了她。
陶粒转头,看见是陈延白,目光稍稍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陈延白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陈年说她肚子疼,这是药,请你帮我捎给她。”
“肚子疼?”
陈延白神情严肃,点头,“越快越好。”
陶粒接过,有些不明不白的看着他。陈延白像是真的很担心,眉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只好先点了点头。
陶粒拿着陈延白的那袋药回了宿舍,一打开门,就看见陈延白口中那个肚子疼的人正托着脸愁眉苦脸着,看起来不像是肚子疼,是做了亏心事还差不多。
于是她用力的清了清嗓。
陈年回神,扭头看过来。瞧见上课回来的陶粒,她耷拉着精神问候了一句:“你上完课了?”
之后视线落到她手里的塑料袋上,隐隐约约看见了几个药瓶。
“你生病了啊?”
陶粒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到她身边,将塑料袋往她桌上放。正疑惑着她是不是放错位置了,陶粒的声音就传来:“不是我生病了,是你生病了。”
陈年:“?”
“没有啊。”
“那陈延白怎么说你生病了?”陶粒不解,“这是他给你买的药,还让我赶紧带上来给你来着。”
“而且他说是你跟他说的,陈延白那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
这……
那是她躲避他不见面的借口啊。
陈年心跳像是在打鼓,七上八下接二连三,慌神慌意之间,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点疼来着……”
“还装?”
陶粒歪着脑袋看着她,眼里明意的笑容很深,她将她看得透彻。
“……”
欺骗失败。
陈年更加心虚起来,她下意识抿了抿唇,目光掩饰性地挪开。
“你为什么要骗他?”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作者有话说:
亏心事:我们接吻了。
陈延白:这叫接吻???
陈延白:虽然我觉得不算,差了点意思,但我不介意再来几遍。
第55章 躲我
陈年将和陈延白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陶粒, 陶粒惊讶地嘴巴张成“o”形,她用手捂着嘴:“你说陈延白亲了你?!”
陈年手指揪作一团,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不是吧不是吧, 你俩真……亲啦?”
“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说假话吗?”陈年因为这件事情苦闷,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个吻是个意外,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意料到的。
但好在当时陈延白闭着眼睡觉并无察觉, 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后果是什么。
就只是这样想着那件事情,陈年就顿觉自己唇角又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抚过,酥酥痒痒。她抿了抿唇。
跟陶粒说道:“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一直躲着陈延白吗?”
陈年也没想太多, 她摇摇头,声音低下去, “起码最近得躲躲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这袋药怎么办?”
陶粒视线扫过放在陈年桌上得那袋药。
那袋药就像是一个负担,在无形之中给了陈年一定的压力。再怎么说,这也是陈延白的一片真心,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是说:“先放那儿吧。”
然后那几天陈年为了躲着陈延白,课没去上, 社团活动也没参加, 就连图书馆和食堂, 她也都一概没去。
孟盛阳大概是听陶粒说起她生病, 在下课后给她发了短信。
陈年收到孟盛阳的短信时,她正在宿舍里看书。其他人都不在,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 显得很空。
【孟师兄:我听陶粒说你生病了, 严重吗?】
陈年视线扫到“生病”两个字。她有些心虚, 忙打字回复:【陈年:好多了,谢谢师兄关心。】
【孟师兄:那就好】
【孟师兄: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陈年:嗯。】
时间到了饭点。
陶粒答应最近这一周负责帮陈年打饭回宿舍里,所以几乎是下课铃一响,她人就急急忙忙的跑向了食堂里。
她在手机上问了陈年要吃什么。
陈年点了一份辣子鸡。
陶粒去辣子鸡窗口点了餐,二十分钟后,她取餐打包准备离开。离开食堂的路上,她遇见了陈延白。陶粒跟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不打算多说什么,可就在自己抬脚离开时,陈延白出声喊了她。
陶粒脚步一停,提着热乎乎的辣子鸡回头,“你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保持着高度的安全距离。
陈延白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最后停在陶粒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上。
“那是给陈年的?”
“你说这个吗?”陶粒将手里的辣子鸡掂了掂,“给年年买的午饭,她最喜欢吃的辣子鸡。”
“辣子鸡?”陈延白皱了一下眉,“她肚子疼怎么吃辣子鸡?”
陶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差点就被陈延白识破了这个谎言。
但她反应快,凭空捏造:“年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吃辣子鸡了。”
“那也不行。”
陶粒噤声,她看见陈延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严肃的神情。
本想着还继续辩解几分,可刚想说话,陈延白就又突然说:“跟我过来。”
“啊?什么?”
“我重新给她买。”
最后,陶粒提着食堂里最清淡的小白粥回了宿舍。
陈年没看到自己想要的辣子鸡,扭头问她:“辣子鸡呢?”
“被陈延白没收了。”
陈年:“?”
最气人的是,陈延白不仅没收了陈年的那份辣子鸡,还没收了陶粒的麻辣烫。
那可是她想了一周的麻辣烫!
她好不容易排上队点到了自己喜欢吃的麻辣烫!
“那这小白粥……”
陶粒生无可恋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陈延白买的。”
“……”
“他让我监督你,肚子疼期间,只能喝小白粥。”
“嘿嘿嘿,买一送一,我也喝。”
“……”
陈年喝了一周的小白粥,全是陈延白买的。
她脸都喝白了。
胃里嘴里全是白粥的味道,寡淡。
陈年觉得,她要是再不吃点有味道的食物刺激刺激味觉,恐怕她受不住寡淡的折磨。
于是她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里的人不算多,陈年拿着小蓝筐在货架与货架之间绕来绕去,她买的零食全都是辛辣的。选好后她就去了收银台结账,付完钱从小卖部里出来,她一抬眼,就看见了朝小卖部走来的陈延白。
他俩几乎是撞了个正面。
陈年脚步一顿,攥着塑料袋的手指缩紧。
能在这儿见到陈年,陈延白也觉得很意外。细算下来,他已经快一周没见到她了。
他抬脚走过去,高大身影靠近她,挡住一些光亮。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陈年的脸色泛着白,一双盈盈杏眸里盛着水光,是一种脆弱感。她的头发被一根橡皮筋松散的束在脑后,有一些碎发散着,垂落在颊边。
柔和里添着一股无力。
陈延白不免有些担心,他神情有些严肃认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刻意又灼烫。
他不会是看出我在骗他了吧。
陈年心虚的想,眼神慌乱的四处飘。
“你……肚子还疼吗?”
陈年有些愣,重新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她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见到过他了,但认真数一数发现其实也只有六天。可这六天里,陈延白看起来比之前更好看了一点。
他的头发剪短了些,额前的发只稍稍盖住眉。一双漆黑黝深的眼睛露出来,黑珀色的瞳孔里,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很认真的。
明明只是一句很正常的关心话语,陈年却觉得自己像是尝到了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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