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富贵送回孟清时家里,正要离开,富贵睁着一双狗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尾巴用力地摇,似乎在依依不舍。
姜思茵忍不住心软,又陪它玩了一会儿飞盘,征求孟清时同意后给它开了个罐头,才回到自己那边。
说好的搬过来和她当室友,唐杏就给她开了张空头支票。
原先说多陪几天父母,紧接着工作室开张,又到处飞来飞去谈合作,说没时间搬家,暂时搁置,等忙完这阵再搬。
姜思茵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住,九十多平的房子冷冷清清,她开始有点明白孟清时为什么会养条狗了。
周末休息,姜思茵把视频号收入和去孟家教学的外快整理了一下,合并五千块钱打到谢瑾成银行卡上,备注:【婚戒分期付款】。
婚戒定制用了五万多,算下来她和谢瑾成各两万七左右,幸亏平时她从来不要谢瑾成的钱,吃饭也是他付一次,她就会记着找理由请回去,他送的礼物也全都留在了谢家。
她跟谢瑾成之间干干净净,没太多利益的牵扯,不至于分手后算不清。
谢瑾成的联系方式早被她拉黑了,也就不用欣赏他装模作样的推拒表演。
其实他是个无比现实和利己主义的男人。
以前她被假象所蒙蔽,可自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许多细节如今回想起来,都令人脊背生寒。
如果项目进行得顺利,工资加上奖金提成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到时候应该很快能两清,让这个人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然而姜思茵没想到的是,钱转过去不过两小时,她下楼道倒个垃圾的工夫,居然也会碰到谢瑾成。
保时捷卡宴横在楼门口,像一块巨型拦路石,但他似乎并没有开走的意思,看见她,还满脸惊喜地下了车。
“茵茵!茵茵你等下。”谢瑾成拦住她刚刚转身的脚步。
姜思茵烦躁地抹开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事吗?”
谢瑾成手僵了僵,见她没继续往里走,便收回来,脸上挂着“深情如一”的笑容:“茵茵,你给我打钱是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这样,你不用拿钱来试探我,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让你回到我身边。”
“谁试探你了?”姜思茵极其无语地瞥他一眼,“我说过,婚戒的钱我会还你。定制婚戒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们各付一半,你把我那枚给我,算是两清。”
谢瑾成笑了一声:“不是两清吗?那你为什么留着我的婚戒?你还是放不下我是不是?”
姜思茵扯了扯唇:“论斤卖,还是扔了,你管我?”
若是以前,姜思茵不会这么说话,跟他在一起的三年她几乎把自己磨成一个没有棱角的人,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变得温柔贤惠,宜室宜家。
把婚戒拿回来,也是想亲手把这段感情挫骨扬灰。
分手了,还让对方留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定制的婚戒,总觉得心里膈应。
“茵茵,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谢瑾成认真起来,“你不是喜欢弹古筝,拍视频吗?我决定了,以后我不干涉你,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视频也随便拍,我妈那边我会搞定,我说话算数,好不好?”
姜思茵垂下眸没说话,谢瑾成以为她是动容了,眼里流露出光彩,却猝不及防,被女孩抬起的锐利目光刺痛。
“谢瑾成,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她的眼神太过清醒,谢瑾成愣了愣。
姜思茵看着他,虽然他足足比她高了二十公分,却仿佛是她在居高临下,目光里充满嘲讽和蔑视:“以前见我是小打小闹,嫌我给你丢人。现在我一条视频两千万浏览量,找我的品牌商也越来越高端,你这是看到价值了吧?想为你处处碰壁的新项目找出路?主意都打我这儿来了?”
虽然这段时间没联系,但谢氏的新闻偶尔会推送给她,其中就有重大人事调动。谢瑾成离开了原来的子公司,去负责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说是原来的负责人因为搞黄项目而跑路了,公司一团乱麻,他作为集团太子爷,临危受命去稳定军心。
被戳中心思,谢瑾成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茵茵,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那你要我怎么想你?”姜思茵冷哼一声,“一个和亲妈算计未来老婆的男人,为了你家利益,你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谢瑾成继续为自己解释,但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茵茵你要相信我……外面冷,我们去你家谈好不好?我出差给你带了礼物,是你最爱吃的——”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姜思茵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念在你以前帮过我的份上,我还想给你留点体面,你也自尊一下好吗?”
男人为了利益真的可以不要脸,不要尊严,也不要良心。
她一时之间也没法分辨,谢瑾成究竟是变成了这样,还是他原本就这样?
当初那个不计回报帮助她,陪伴她走出低谷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还是她记忆里的一场梦?
三年前那张脸和如今的这张脸重合,一时之间,心底只有凉凉的讽刺。
兴许是她的话太过直白刺耳,谢瑾成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抵在单元楼门口的柱子上,双手紧紧按着她的肩,低下头来。
姜思茵用力撇开头,男人嘴唇落了空,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嗓音低哑,是他以往调情时惯用的语气:“你就这么嫌弃我了?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嗯?”
姜思茵梗着脖子,手用力抵在他胸口,胳膊也绷得笔直,使出全身的力气阻挡他靠近。
然而她到底僵持不过一个大男人,谢瑾成用身体压着她,一只手捏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强硬地掰过她脸。
灼热的气息眼看就要压下来,她胃里一阵阵恶心翻涌,却无法挪动分毫。
想抬腿踢他,连腿都被压得死死的。
绝望席卷过脑海,突然从空旷处传来一声无比嘹亮的狗叫。
姜思茵已经能从许多狗中第一眼辨认出富贵,自然也能听出那是富贵的声音。
在谢瑾成被吓破胆的同时,将他狠狠地往花坛里一推。
虽然谢瑾成前一秒稳住了身形,后一秒还是跌进了花坛,昨晚下过雨,滚得他一身泥。
还不停凄惨地嚎叫着。
这次富贵没放过他,尖锐的牙齿咬住他小腿,在他哀嚎甩动时也没松开,反而咬得越来越深,平日乖巧可爱的狗眼里此刻充满陌生的愤恨,牙齿里渗出血。
直到一抹颀长身影站定在姜思茵旁边,男人凉薄的眼里像夹着森冷的刀光,他故意顿了一下,才开口:“富贵,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含入V通知)
富贵终于松了口,把痛苦哀嚎的男人扔在花坛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孟清时身边。
半小时后,两人一狗在派出所里。
谢瑾成被带去打狂犬疫苗和包扎伤口了,姜思茵捧着警察大哥倒的茶,有点心神不宁。
虽然富贵扑过去的时候她心里挺爽的,不过发展到如此境地,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万一谢瑾成说什么都不愿意和解,那岂不是给孟清时添了很大麻烦?
可反观另一个人,像没事儿似的在那逗狗玩。
为了避免狗再伤人,警察把它用绳子栓在椅子上,起初它不愿意,嗷嗷叫,被孟清时安抚下来。
孟清时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富贵。
“漱漱口。”他摸了摸狗头,嗓音带着点戏谑,“什么人都乱咬,也不怕得病。”
姜思茵:“……”
在气氛严肃的派出所里,她憋不住笑了出声。
因为有那一人一狗在,时间也不算那么难熬。
直到谢瑾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谢母,那个尖酸刻薄的阔太太打一进门就用鼻孔看姜思茵,嘴里碎碎念着:“就说你差点娶了个丧门星,还好你妈我精明,咱家没让她给害了。”
富贵听得懂似的,冲她一阵凶神恶煞的猛吠。
孟清时摸了几下狗头,它才忿忿不平住了嘴,嘴里还不停发出压抑的呜声,如果不是被拴着,恐怕已经冲过去了。
谢瑾成和他妈同等货色,或许骗得过人,却骗不过狗。
警察清了清嗓子,问孟清时和姜思茵:“你们两个的家长呢?”
姜思茵有一瞬间的局促,但很快被孟清时接过话茬:“我父亲刚下手术,在路上。”
警察见姜思茵似乎有难言之隐,再者她也没犯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谢母还要继续碎碎念,警察一句“肃静”,才终于住了嘴,一直等到孟父过来。
比起谢母一身醒目的名牌,空气里都散发着人民币的气息,孟父整个人要低调很多,但还是无法压住朴素的衣着之下并不朴素的气场。
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老民警见了他,礼貌地笑着迎上来:“孟院,怎么是您啊?”
“听说我儿子的狗犯了事,过来看看。”孟父瞥了被孟清时摸头的富贵一眼。
“有话快说吧,我院里还有事。”孟父坐到调解室一侧,瞥了眼谢家母子,“你们什么诉求?是要赔钱还是怎么着?”
谢母坐在对面,无比神气地昂着下巴,嗓音尖锐:“不仅要赔钱,还得跟我儿子道歉,医药费你们也得全包。我儿子可是上市公司总裁,一分钟能挣好几万,你们算算你们耽误的时间,全都得赔给我们。”
孟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看向自家儿子和旁边的小姑娘:“你们俩什么意见?”
姜思茵抢先开了口:“不能怪孟医生和富贵,是他先对我意图不轨,富贵是为了保护我才咬人的。楼门口有监控,你们可以看。”
谢母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这别人家的狗,凭什么保护你啊?你跟这男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我看就是主人唆使狗行凶,一路货色,自己一身骚还污蔑我儿子,呸——”
“请你注意言辞,我们有录音,对方可以告你诽谤。”老民警神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对旁边的手下道,“小区监控弄到了吗?把视频发我。”
没过多久,他手机收到了监控视频。
视频上谢瑾成对姜思茵所做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谢瑾成一看就慌了,连忙辩解道:“警察叔叔,她是我前女友,我俩以前感情很好的,这……这样很正常吧?”
老民警干了几十年了,眼睛也不瞎:“正常?那她为什么要推你?就算是夫妻,违背对方意愿也是耍流氓。”
谢瑾成抿了抿唇,求助地看向他妈。谢母刚说完姜思茵,却被儿子的流氓行径当场打脸,一时间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视频我看了,要说是正当防卫也很牵强。”老民警望向孟父,叹了一声,“这里谢先生已经被推开了,并且倒在草地里,骚扰行为结束,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正当防卫。”
孟清时勾了勾唇,手指无声地在桌上点着:“但我的狗认为这个人依旧很危险,这个没办法客观判断,您也看到了,我没有唆使我的狗,它是自己冲过去的。”
谢母尖着嗓子哼了一声:“别强词夺理了,你就是故意行凶,我们不同意和解,不仅要他们赔钱道歉,还得拘留!”
孟父清了清嗓子,倾身向前,表情认真地望向老民警:“那骚扰的事怎么说?”
谢瑾成连忙张口:“我没有——”
“齐警官,这姑娘跟我儿子是邻居,也是我孙女的家庭教师,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是个人品端正的好姑娘,你可得判得公正点儿,别让小姑娘受委屈,白被人欺负了。”孟父语气是商量的语气,目光却锐利而矍铄。
“明白。”齐警官望向谢家母子,解释道,“现在的情况是,谢先生对姜小姐存在性骚扰行为,证据确凿,如果对方坚持的话,可以判处15日以下拘留。”
“不行!”谢母一下子毛炸了起来,“我儿子可是上市公司总裁!不能被拘留!每天几个亿的交易,他拘留了公司运转不下去,你赔钱吗?”
“这里是派出所,请冷静,我正在为你们调解。”齐警官有些烦躁地瞥她一眼,“对于你指控的故意伤害行为,证据不足,且存在争议,如果你们坚持可以找法院打官司,但我建议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双方和解,毕竟你儿子是上市公司总裁,性骚扰的新闻,多少会对公司有影响。”
谢瑾成接手的公司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际,禁不起一点打击,连让集团拨给资金的要求,董事会都通不过,否则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姜思茵头上。
而姜思茵,不希望这件事闹大,让孟清时和他父亲因为自己受牵连,于是率先点点头:“如果对方不追究孟医生和富贵,我同意和解。”
谢母翻了个白眼,盯着她问:“你保证不会把事情发到网上,影响瑾成的公司?”
姜思茵如今的名气不是当初了,多少让人有些忌惮。
她再次点点头,目光很笃定:“我保证。”
“行,那我们就不追究了,放你一马。”谢母拉着谢瑾成起来,“走了,真是的,晦气死了,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齐警官把文件夹推过去:“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谢母不情不愿地签了字,拉着一瘸一拐的儿子走出派出所。
孟父医院有事,便没管两个孩子,解决完就上车离开了。
这里离家不远,姜思茵和孟清时牵着富贵往小区里走,孟清时似乎对结果不太满意,表情虽然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淡淡的,晕着温柔的光,脸上却不见什么笑容。
傍晚的火烧云缀在天空上,像晕染的油画一样美,城市褪去白天的繁忙,人间烟火逐渐浓重了。
路边的烧烤开了摊,姜思茵闻着那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
发现她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回头,孟清时这才笑了笑,问:“想吃?”
“……有点,我好久没吃烧烤了。”姜思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望着烧烤摊的目光别提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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