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变好了,宋寒酥才观察着季白榆的脸色,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阴沉与冷静。
“季白榆,我有事要问你。”
刚才还温馨到浸透进骨髓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散了。
“徐赴说得是真的吗?”
其实刚才宋寒酥思考了一路,在一起之后,她确实有跟季白榆抱怨过,那些人还在时不时给她发消息,早安晚安,吃饭没,睡觉没,这些毫无营养的话。
删除了,就直接找上门来,徐赴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
嘴上说着我们当朋友吧,实际上就是见缝插针的跟她产生肢体触碰。
季白榆当时沉默了一下后,说,会帮她解决的。
宋寒酥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一周之后,宋寒酥周围清净了很多,现在想想,原来是季白榆……威胁他们了?
这样的说法好像不太对,但一时间宋寒酥找不到别的替代词。
季白榆伸手松了松领带的位置,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议,有点累了。
他说:“是真的。”
季白榆声音沙哑的几乎要变调,仿佛是今天嗓子用多了,听起来有些阻碍感:“不过,我并没有威胁他们,是他们自作多情罢了。”
他只是一个一个的找上门,然后口头警告了一句,接着就走了。
是他们自己发散思维,联想到他背后的势力,以为会对他们怎么样怎么样,说实话,对付他们,还不至于用家里人帮忙。
季白榆当时还想着,如果他们再来的话,就直接用其他方法让他们忙起来而已。
谁知道他们怂了,就跑了。
宋寒酥轻轻的说:“我一直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季白榆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深的看着她,“是不是觉得我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宋寒酥微微抬眸。
“你这么看我,我还……”季白榆凑过去,温柔又无法拒绝的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有点心慌。”
宋寒酥闭上眼睛,随即睁开:“没有这个意思,我不太喜欢有人瞒着我,其实你可以说,只是你处理的方式,有点……粗鲁。”
“嗯……”
宋寒酥又开始苦恼了:“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太失败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宋寒酥咬牙,就是因为季白榆什么都不说,导致各种问题一涌而来,一通电话就可以将他们分开了。
季白榆抿唇。
宋寒酥质问他:“现在这么喜欢我,我当时跟你提分手,你怎么就答应了。”
这是他们重逢这么久,第一次直面剖开这个问题。
“不想分,那你来找我吗?”季白榆问她。
“不会。”宋寒酥冷漠的回答,“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你家里的事情,你喜欢什么,你会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会让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你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外人。”
宋寒酥说:“在当时,我没有理由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找你。”
“我知道,我当时并没有能力处理家里的问题。”季白榆勉强压抑住内心躁动,“我不说,是不想你太过担心,后来是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解决,第一次谈恋爱,我真失败呢。”
宋寒酥垂眸,鼻子有些酸。
“现在……你有随时拒绝我的权利,你可以随意玩弄我的心思,可以随时跟我分手,可以随便伤害我,因为我很喜欢你。”季白榆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道,“你不会再感到不安,现在是我感到惶恐,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都随你。”
宋寒酥怔住了。
季白榆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唇上,闭着眼:“这一次,绝对不是我离开。”
宋寒酥想跟他对视着,却只能看见他闭上眼的样子。
她伸展五指,像是在捧着他的脸。
季白榆倏地睁开眼,将手覆在她的手掌上,压在自己的脸上:“但是,寒酥,你不能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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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音频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两人静静对视, 宋寒酥感觉到手掌发热,被季白榆压得死死的。
“我……我暂时还没想跟你分开,你不用担心。”宋寒酥垂眸, 收回手。
季白榆看着她, 淡声道:“所以你还会拒绝我跟你报备吗?”
“……?”宋寒酥才想起他每时每刻都跟自己发消息,在做什么,跟写日记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季白榆说:“这样挺好的。”
宋寒酥无奈的笑了:“你是傻子吗, 哪有人这样的。”
“还行, 不是很傻。”季白榆说,“甚至有点开心。”
宋寒酥转过脸,支棱着头,嘴唇抿着, 心情不好不坏, 但应该是好的部分要多一点。
至少说开了点,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 宋寒酥忽然抓住季白榆的手腕, 但是不小心被他腕表磕到了, 有点疼。
季白榆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掌心里:“怎么了?”
宋寒酥冷静的说:“过完年, 去见你的父母, 见完之后, 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季白榆沉默了。
他有想过最坏的结局,见完之后回国,离婚应该是暂时离不了,但是他们会分居两地, 跟陌生人, 或者跟普通朋友那样。
季白榆或许再也抓不住宋寒酥了。
半晌过后, 季白榆说:“好。”
恍如,宋寒酥判下了缓刑,季白榆正在等待着一场行刑之旅。
这次是他不安。
*
街上路牌悬挂着大红灯笼,周围春联贴满商铺,早市熙熙攘攘,到处充满着过年的新气象。
放假前一天的公司,根本没人工作了,甚至有些人调休了假期早就买票回老家了。
宋寒酥请总助办的人吃饭。
自那天后,她一直把戒指戴在手上,从没取下。
季白榆给她戴上两次,而他自己的戒指却是一直戴在手上的,他平时不说,可是偶尔视线扫过宋寒酥的手指时,总能感觉到一阵落寞的视线还残留在她手指上。
但那不过一秒,快速的让人捕捉不到。
“宋姐!”
宋寒酥回过神:“啊?”
“他们都叫你好多遍了,你是在发呆啊。”
宋寒酥说:“在想工作的事情,叫我干什么?”
“噢哟,都放假了,您就休息休息吧,我们来敬酒的。”
于是他们起身一个一个的来敬酒,宋寒酥酒量还行,全都喝了,坐下时脸颊泛红,不过眼眸清醒澄澈,不见模糊。
周围全是起哄夸奖的声音,宋寒酥也都一一谢过了。
吃完饭后他们去包厢继续娱乐,打桌球,ktv,骰子,什么都有。
宋寒酥直接去埋单结账了,告诉他们自己先走一步,明天还要赶路,有好几个平时亲近她的人都要来送她出去。
“宋姐,这是,是你老公啊。”
宋寒酥抬眼,看见一道模糊身形锋利的身影,一步步往她这边走来,最终停留在她面前。
空气流动冷风,朦胧中,她听见那个人说:“抱歉,我来就可以了。”
季白榆搀扶着宋寒酥离开的那一刻,还能听见背后的员工在窃窃私语。
“宋姐的老公,百闻不如一见,真的好帅。”
“我见过,就是南城项目的负责人,天呐,宋姐牛逼。”
“厉害厉害。”
“我也想要一个。”
“现在是晚上,适合做梦。”
宋寒酥又困又累,不自觉的蹭在季白榆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那股清冽的味道逐渐瓦解她的理智。
季白榆伸手按住她的头发。
特别温暖的味道,宋寒酥用力吸了下鼻子,酒精会大脑里游走,破坏了她的思绪。
宋寒酥其实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
只要,只要去见一下他的父母,她才能安心。
才能彻底的拥有,季白榆是她的人。
“白榆。”
“嗯。”
“白榆。”
“我在。”
宋寒酥轻微的睁开眼,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在家里了。
季白榆正在拿热毛巾帮她擦脸,宋寒酥缓慢的眨眼睛,似乎还有点懵逼。
季白榆看见她一脸空白,轻笑了一下:“这里是你的家,没有拐走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宋寒酥想起身,季白榆扶着她起来。
阳台门被关上了,大片的月光映洒在门上,装了一层会发光的边缘。
宋寒酥眼底也辉映这耀眼的光芒,透过光,看见了季白榆。
“几点了。”
“三点。”
“!!!”宋寒酥这会儿惊到了,“你,你还不睡吗?”
季白榆皱眉说:“你这样的状态,我怎么回去睡觉?搞不好一晚上是我睡不着。”
那天之后,季白榆没有再留宿了。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
宋寒酥低眸不说话,她咬唇,不得不说,随时随地睁眼就能见到季白榆的感觉,是真的很满足。
其实不安的何止是季白榆,她也十分的惶恐。
过了会儿,宋寒酥深呼一口气,一抬眼,就看见季白榆那头发,心思上来了,不知为何,忽然伸出手:“你头发乱了。”
“没打理。”季白榆坦坦荡荡的说。
宋寒酥看了半天,季白榆这张脸就是剃了光头也好看。
“我想抓。”
“?”
“抓你的头发。”
季白榆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
宋寒酥将他的头发扫下来,手指插入发缝中,慢慢的扫,将额前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梳理下来。
季白榆低下头,任由她弄。
几分钟后,一个清爽的“少年”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宋寒酥其实之前是见过的,见过季白榆头发乱七八糟的样子,可是这次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
是她记忆中,喜欢的样子。
“你好帅。”
季白榆扯了扯唇角:“头发长了。”
“长点也挺好的。”宋寒酥摸了摸自己的卷发,“跟我一样长。”
季白榆:“?”
他皱眉,嘴角的那丝笑意变得很滑稽:“醒了没?”
“就许你调戏我,我不能调戏你了?”宋寒酥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掌控欲一点都不会比季白榆低。
所以说,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宋寒酥问他:“这几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她身上还残留着一点酒精味,扑鼻而来,仿若化作实质,缠绕上来温暖湿润的触感。
季白榆问她:“包括今年吗?”
宋寒酥紧紧皱眉,想了想:“算。”
今年他们是秋天见面的,那么上半年谁也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
季白榆喃喃道:“今年也算啊。”
嗓音低沉,像冬日里的醇香的酒。
宋寒酥要醉在里面了:“当然算。”
“有吧,不过我跟她结婚了,挺幸福的,她现在还在调戏我。”
宋寒酥刚想发怒,随即卡住了:“……”
季白榆叹气,咬了一下她的唇角:“只有你,没有其他人。”
“骗人的。”
季白榆真的好无辜:“说实话寒酥,我除了会瞒着你之外,没骗过你,你这样说我,我会委屈的。”
宋寒酥似乎被他委屈的语气带偏过去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嗯,我信你了,不过以后你要是直接走人的话,我就阉了你。”
宋寒酥的眉角眼梢泛着红,红唇微张,看起来是一朵绽放热烈的玫瑰。
季白榆心一动:“寒酥,你爱我吗?”
“……爱。”
季白榆停顿了一下,在缓慢的回味这句回答,半晌才说:“我也爱你。”
在南城休息了两三天后,宋寒酥他们才启程回北城的小家里。
这会儿买的东西比上次还要多……不过意义不太一样,这次是回家过年了,上次是第一次见岳母。
季白榆做事考虑周全,基本挑不出错。
宋寒酥越看越满意,抛下她跟他之间复杂的关系外,假结婚的话,季白榆真是最完美的人选。
就在这时,季白榆正好转过身,宋寒酥专注的目光被抓了个正着,她慌乱的移开视线,直接开门上车了,砰的一声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尴尬。
季白榆轻咳一声,也跟着上车了,他侧过脸看她,发现宋寒酥脸颊微红,似乎还在害羞中。
宋寒酥当然会不好意思,她甚至还觉得刚才自己的目光有点痴迷……总之看起来不太好。
丢脸,太丢脸了。
塞车是避免不了的,从早到下午六点的出发,才到北城的家里,宋寒酥回家的那会儿,吃不下饭,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醒来,饿醒的。
宋寒酥发现旁边没人,起身走出去,看到季白榆还在客厅里,前面放置笔记本,似乎在工作。
季白榆蹙眉:“怎么不穿外套。”
宋寒酥回头进房间拿了件棉衣外套出来,浑浑噩噩的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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