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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一人在外面拼搏打拼，期间回过大河镇，由于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他对大河镇没有归属感。他这六十年里风光过也落寞过，结过三次婚，直到七十岁的才拿着大批财产回到大河。
可能人生阅历改变，他这次重新观察大河镇，发现很多不易发觉的细节。比如大河镇的鲜花漂亮，空气清新，道路宽敞，这是以前一直忽略的细节。
七十五岁那年，老伴去世了，他开始一个人生活。
以前的很多人情物事都发生了变化，直到去年三月，他在云山村晒太阳的时候发现了谭洁。经过打听，谭洁老伴去世七年，家里是大汪村的，现在没事就来云山小学当义务志愿者。
钱东航和谭洁年轻时谈过对象，两人再见面，他年轻时的心脏再次跳动。他这次不为其他，就是想搀扶着走完一生。
他找过谭洁。谭洁没这方面心思，这不是还有感情，而是精神富裕没有多余精力，她的生活里除了腻腻歪歪，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唉。”钱东航叹了口气。他不想当个招人烦的狗皮膏药，以后也不会贸然打扰谭洁。只是忍不住想，自己当年调整心态，跟着谭洁一起回来教书，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
就在钱东航心情感慨的同时，巨人树六十层的房子里，谭洁红眼看着床上的老人。这是一个九十三岁的银发老人，老人身体憔悴，但面容优雅看得出年轻时极有气质。
“还有一个月。”此时老人身边有两个年轻医生，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摇头说道。
床上的老人正是秦宁。十年前，秦宁被查出骨癌中期，这些年积极配合治疗，由于年龄太大，这两年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走后，谭洁发现秦宁被子上多了两个小水印。
“张校长。”谭洁递过一张纸巾。
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人，老人是张双双。谭洁犹记得两人刚见面那会儿，她来学校应聘老师，张双双说起自己梦想。张双双的梦想是毕业后回学校当老师，她一直以为这是小孩子随便说说，但张双双真的做到了。
张双双毕业后回到了云山小学，她先是一名语文老师，接着兢兢业业的成为年级主任。直到周靖川退休，被选为小学校长。谭洁看着张双双长大的，知道她是热爱这份职业，也一直履行着自己教书育人，把孩子带出大山的承诺。
“我没事。”张双双今年七十六，由于长期生活在云山村，她的身体还算板正。
张双双帮着秦宁掖了掖被角，以云山村的空气环境，秦宁不应该得骨癌的。她曾听医生说过，秦宁病发原因跟年龄和长期劳累有关。人固有一死，但以秦宁年龄，这几年过的太遭罪了。
谈话间，病床上的人影儿动了下。
“宁宁村长。”张双双擦了擦泪珠子，还像以前那样喊她。
“哭什么。”秦宁虽然病了，意识还算清楚。
“我没哭。”
“好，没哭。”
秦宁不跟她讨论哭不哭的原因，她先是缓了一会，接着问：“凤城那边怎么样了？”
“按您的要求，以你个人名义捐了五个亿，咱们村子集资捐了二十亿。”
“你们捐款了？”
“那边情况挺严重，每家每户出点力就好了。”
……
这些年云山辣椒厂，水厂，旅游景区，科技公司等多个产业共同发展，总体市值超过了五万亿国际元。云山集团一直按照村集体模式经营，云山村民团结，原始股多，每家每户已经有数十亿资产。
村民们富归富，经上一代村民口传身授和云山村整体氛围影响，新一代村民生活的十分低调。大家没有物质追求，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探索成长。
秦宁在村集团的股份最多，二十年前已经成为全球实业榜第一。
秦宁没有过多的物质追求，她这些年把钱用在希望小学，希望工程，山区修路这些项目上，有媒体统计，秦宁这些年的个人捐款已经到达了五百亿。
在秦宁风气的带动下，村民们在国家灾情面前都是第一个捐款的，整体捐款有三百亿以上。
村民捐款没有过多的心思，这些钱在账户上放着也是放着，他们在保证自身生活以及从小的耳濡目染下，更喜欢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凤城位于夏国东北部, 气候潮湿多雨，一直是夏国的多雨地带。如今科技发达，全国已经有完善的天气预警系统, 只是凤城有七十三年没有出现自然灾害, 这次政府虽提前准备，只是居民安全意识不充分，临街商户和一些老旧小区损失惨重。
截止到上午八点，凤城失踪人口二百七十三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变化, 秦宁在这个世界活了六十八年, 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山洪灾害。
“东西都送过去了？”秦宁坐直身子问。
“送了一些饼干方便面矿泉水，秦升在组织志愿者。”秦升是秦志孙子。
秦宁当了五十年村长, 之前因身体原因退休。秦升是秦宁和村民共同投票选出来的, 秦升在云山村长大，为人成熟稳重, 这些年深受村民们敬重。
秦宁听到秦升在操办这件事情，松了口气。
谈话间，房间门铃响了，周靖川推着一个餐车过来。
“周校长。”张双双神色复杂的招呼。
她上学那会儿，一直以为周靖川会和秦宁在一起。直到两人都奔四，依旧没有在一起的迹象。当时秦志年龄大，他担心自己走后, 秦宁一个人孤苦无依, 特意找秦宁谈过话。秦宁听完十分意外：为什么会孤苦无依？
秦宁不认为自己会孤苦无依，也一再表示, 自己和周靖川不可能的。
“周校长人挺好的。”周靖川脾气好长得好, 秦志不理解秦宁为什么不可能。
秦志从秦宁这里离开, 又去学校找到周靖川。
当时周靖川听到秦宁回复后沉默半晌, 接着道，他和秦宁确实不可能。
秦志被两人磨的没脾气，也不再张罗两人感情问题，只是在临走时，一再要求小辈们要照顾秦宁。云山村是秦宁一手带出来的，其实秦志不交代，大家也会发自内心的尊敬秦宁。
张双双越想越远，这时周靖川把餐车推到秦宁床边。
“该吃饭了。”
秦宁身体不太好，今天中午的饭菜是白灼青菜和虾仁玉米粥。秦宁看了一下，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张双双在一旁看着。两人没结婚，但周靖川给秦宁做了一辈子饭，双方相处时十分自然。她有时候想，两人没有结婚，但应该是相互喜欢的。
三点十分，张双双和谭洁离开，房间里只剩秦宁和周靖川。
“今天的玉米粥很新鲜。”秦宁聊起中午的粥。
“从福东港那边运过来的，送来的时候还很新鲜。”
秦宁这两年身子骨差，很多食材都是周靖川去当地精选，用的时候让当地员工空运过来的，食材从外观到口感上面都十分出色。
秦宁知道自己没一个月的活头儿。她聊了两句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二十年前，云山大学被评为全国重点大学，两年后，云山医院被评为三级甲等医院。在云山医院正式评为的那一刻，系统更新：恭喜宿主圆满完成大村长任务。
秦宁从绑定任务到完成用了五十年。
任务完成后，系统商城自动关闭。她当时有两个选择：1，直接回到原世界。2，在本世界寿终正寝后再回去。
那时云山科技正在研究第二代机器人，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现在村子和云山产业欣欣向荣，秦宁就算离开了也不会遗憾。只是周靖川是AI机器人，她要是走了，有些不放心。
“你回去了，打算怎么办？”周靖川没有回答，而是随口反问道。
“可能跟以前一样。”
秦宁父母去世早，她穿越前一直是孑然一身的。
经这一打岔，秦宁也不再问周靖川后续生活。
周靖川帮秦宁打开窗帘，秦宁有一瞬间恍惚。她想起秦志说的：周校长人挺好，为什么不考虑在一起？
周靖川是一个智能AI，两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只是相处久了，她有时候会心神摇曳。最心神晃荡的，是她筹备云山大学期间，那时自己因一场意外从楼梯上摔了骨折了。
这次骨折比偷辣椒那次严重，她请了两个护工，周靖川事无巨细的照顾她。有多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喜欢上了周靖川。
只是周靖川是AI，就算有回应也是AI程序。更主要的，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云山村的事情太多了，这个心情就像大海里的石子，只是偶尔泛起波澜，接着压制在内心深处。
现在看着周靖川背影，秦宁想，当时自己把各种心思压下来，除了周靖川是AI。她更担心的是影响周靖川程序，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这时窗帘拉开，秦宁看向窗外。
窗外云雾缭绕，有两只大雁飞过，她看了这么多年，每次还是有不少的惊喜。
……
在接下里的一个月里，秦宁身体越来越差，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后事。经统计，秦宁名下资产五百二十七亿。这些钱90%捐给了国家，10%留给了村子慈善资金，等一切安排妥当，秦宁才放心的闭眼。
五月七日，秦宁安详的离开。
云山村上下忙忙碌碌，有不少市民游客和政府代表自发性的送行。秦宁在云山村生活了一辈子，对村子和夏国科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五月十日，周靖川帮秦宁整理完房子后，拉上窗帘。
“周校长。”张双双拿着一沓文件进门。
这是秦宁生前立的遗嘱，里面除了国家捐赠和村子慈善，还给周靖川留了十亿遗产，这些钱足够周靖川安享晚年。
“嗯。”周靖川看完遗嘱后点了点头。
“村子房子多，小辈们多，你不用担心以后生活。”
周靖川今年九十五岁，身体和外表不再年轻。现在科技发达，很多人都能活到八.九十，但以周靖川年龄依旧算得上高龄。
张双双絮絮叨叨的说着周靖川以后生活，周靖川认真听着。这时一阵大雁飞过窗外，周靖川发呆的看着。
“周校长。”张双双心里不是滋味了。
秦宁最后这几天，最喜欢坐在床边看大雁了。
“日子还要往前看。”张双双道。周靖川看着不愠不火，最喜欢把事情藏心里了。
“日子还要往前看。”周靖川笑了笑。
张双双以为周靖川想通了，直到第二天进门，发现周靖川坐在窗前的藤椅上，身上已经没有温度了。
周靖川手里拿着一张白纸鹤，旁边是两张遗嘱。
第一张，周靖川把秦宁留下的遗产转赠给国家。第二张，他个人名下有三十七亿资产，这些资产捐赠给云山实验室，用于AI科技研究。
“怎么这么傻……”张双双吸着鼻子哭出来了，周靖川明显要跟秦宁一块走。
……
就在张双双帮周靖川处理后事时，茫茫宇宙，一个金灰色的船舱里，一个黑发青年缓缓起身。男子二十七左右，正是周靖川。
此时周靖川穿着一身白衣长裤，赤着双脚，头发随意的绑成一团，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三宇宙自转年。”一个沉稳的机械音响起。
周靖川换算了一下，三宇宙自转年折合蓝星一百九十八年。
宇宙分三千大位面万万小位面，这些位面有很多都是无生命星球。据《威尔宇宙史》记载，亿万万年前，宇宙间只有一颗祖星，人类在祖星上生存繁衍了千亿年，这是人类最适合生存的星球。在一次宇宙爆炸中，祖星四分五裂。
祖星碎片分裂到宇宙各地，这就像生物细胞，适合宇宙环境的碎片会成长为生命星球。不适合的成为无人星甚至非星球碎片。
这些星球有强有弱，为了人类共同发展，祖星开展人类星球扶持计划，目的是帮助弱小星球适合宇宙生存。
周靖川是宇宙探索队一员，早在五宇宙年前就完成了任务，他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万千位面。
人类思想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物质团。经过亿万年发展，祖星人可以仅靠意识生存，成为一种特殊意义上的永生人。
就这样，他让自己本体留在宇宙飞船里，屏蔽思维意识，以AI的形式进入宇宙位面游历。
秦宁是他的第三任‘宿主’。
这次出来的时间长，他在三十年前就觉醒了意识。他虽然觉醒，还是选择留在蓝星，直到秦宁寿终正寝。
“当前宇宙坐标220，3725，是否返航？”飞船智脑提醒。
“不用。”周靖川缓了一下问：“水蓝星在哪里？”
“坐标227，7860。”
“到那里需要多久？”
“零点零五宇宙年。”
零点零五宇宙年是三年时间，周靖川看了会星空之外道：“前往水蓝星。”
“是否使用仿人类材质AI？”
仿人类材质是外观身体都像人类，但本质还是AI属性，使用仿人类材质后，周靖川可以以AI形式出现在水蓝星。
“不用。”周靖川不想使用AI，他想用本体前往。
祖星人有永恒的寿命，很难进入一段感情。为了防止祖星人对人类的降维打击，祖星管理局对祖星人在其他星球的行为感情都有严格的审核标准。
祖星管理局不禁止跨星球恋爱，但每个祖星人只有一次申请机会，申请成功者，配偶方可以跟着生活在祖星，有情感需要的祖星人都会珍惜这次机会。
周靖川是很早时候发现自己对秦宁不同，又是在秦宁第二次摔伤，确定自己喜欢秦宁的。
祖星人对感情十分认真。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也担心自己行为会对秦宁造成伤害……这些年他试图用理智方式分析这种感觉，直到秦宁弥留之际，他确定自己喜欢秦宁。
这种喜欢超越了数值计算，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本能。
周靖川打开祖星联络器，把自己的情感申请递交上去。情感栏：秦宁。
“A2017提醒：情感申请只有一次机会，智能小A建议宿主确定对方心意后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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